思來想去,又聽著春夜的綿綿細雨,坐立難安,想想還是悄悄潛入了她的房間。
房內的燈已經熄滅,一切都靜悄悄的。那個小小的人影蜷縮在被褥裏,十分孤單的樣子,桔生向她走了過去。
木吉還沒有睡著,許是桔生走路的聲音太輕,她竟然一點也沒有察覺。感覺到身後傳來溫暖,她心中一驚,聞見那淡淡的桃花香後,又安下心來。
她心中是有那麼一絲竊喜的,桔生還是來找她了。
他們就好像在進行一場無聲的較量,誰先找對方,誰就輸了。可是桔生也不覺得自己輸了,向她低頭,也全是因為愛她罷了。
“你怎麼來了?”她的聲音很小。
桔生有些驚訝,從背後環抱住她,“怎麼還沒睡?”
“睡不著。”她似乎能用後背感受到他的心跳,酥酥麻麻的,她翻了個身正對著他。
“想你,就來了。”他回答她上一個問題。
他也仔細想了想,生氣不過是因為擔心她,可是因此讓兩人吵架冷戰,十分不值。
兩人也沒有再說關於今天不愉快的事,隻是相互依偎著,漸漸的,木吉有了睡意。
隻有他在身邊的時候才能睡著,這竟然成為了一種習慣。
一早桔生起床,上完早朝後便去找了南城。
“昨日舅舅和朕的榮妃出去了麼?”書房內,桔生坐在椅子上,冷眼看著南城。
南城道:“是。”
這沒什麼好辯解的,昨日的確是他帶著她出去的,不過沒想到皇上竟然會吃醋,難道南宮是真的愛木吉?可是他以為南宮隻是把木吉當成是個寵妃而已。
桔生看向他的眼神猶如淩厲的刀子,但又至於讓人覺得是種挑釁的意味。
“舅舅怎麼能帶著朕的妻子外出卻不說一聲?這樣是不是不太好?”
南城沒答話。
他又繼續說道:“我聽說榮妃和十六年前與您一起拯救瘟疫的那個女子極為相似,舅舅不會是想奪我的心頭所愛吧?”
他的意思十分明顯,占有的意味也顯露無遺,他就是要看南城是什麼態度。
“皇上誤會了,暖樹和木吉,我還是分得清楚的。昨日的事,我隻能說聲抱歉。”
他是衝動了些,把別人的妻子帶出去玩是不太好,隻是在那種情況下,他沒辦法抗拒自己內心的想法。
“舅舅你清閑雅致,宮中也不勞您操心,那麼就趕快回山林裏去吧。”桔生沒有拐彎抹角,直接就下了逐客令,這讓南城有些驚訝。
“我會回山林的,但是不急在這一時。”其實他是準備和木吉出去了這一次就告別的,但是桔生這樣和他說,反倒讓他想在這裏多待幾日了。
“我看您還是早日回去為妙,免得日子久了,您又開始留戀著繁華的生活了。”桔生知道人的欲望是會膨脹的,也許一開始隻是小小的期望,時間一長,覺得自己可以得到更多,人就會越變越貪心。
南城在心中冷笑,不知為何他竟然覺得這個皇上和以前不太一樣。以他對南宮的了解,自己回了宮,是不應該急著趕自己走的。
若真是為了一個女人…南城不太相信。
“朕要批閱奏折了,舅舅您沒事就先下去吧。”他冷淡的叫南城退下,拿出皇帝的架勢。
南城拱了拱手,低頭時將眼睛往前看了一眼正在看奏折的桔生。
南城剛走,南枝就來了。
“皇上,我給你送來了燕窩,以前你最愛喝的。”南枝做出十分關心的樣子,桔生卻看不出他的想法。
他忽然想起了前幾日木吉跟他說的,以前南枝常常端燕窩給他喝,也不知道是不是下了慢性毒。
“嗯,你還有別的事嗎?”桔生淡淡的看向他。
南枝一愣,然後道:“沒事了,我看著你喝完燕窩就走,你身體一直不好,得和這個補補。”
“不用了,燕窩朕待會兒會喝,沒事你就先下去吧。”
南枝堅持道:“皇上,你又這樣,放著放著就冷了,趁熱喝對你身體好。”
桔生反而道:“你有沒有發現朕的身體好些了?”
他這麼一問,南枝倒愣住了,說道:“呃…是好些了。”
“既然好些了,朕就不喝這燕窩了,反正朕也不愛喝,你下去吧。”
南枝還想說什麼,卻被桔生打斷。
“好了,不用擔心朕,朕覺得自己身體一天比一天好了,臉色也紅潤了許多,是不是?”
南枝看向桔生,果然他的臉不似以前那樣蒼白,紅潤了不少。
“是…”
他在心中暗想,自從那日他下了猛毒,一下毒死了南宮,可是沒想到他居然沒死,連絲毫中毒的跡象都沒有。
這個問題他一直百思不得其解,但表麵上還是作著關心的樣子,但沒想到現在的南宮似乎不太領情,而且比以前變得更加聰明了。
他退下之後,桔生立即叫來了暗衛,讓人仔細研究這燕窩裏的成份。
兩日過後,南城已經離開了皇宮,說是在長公主府那裏去了一趟便回了山林。
其實南城也知道自己如果再多看一眼木吉,心裏的欲望就會變得更加強大,隻是在宮中自己的住處待了兩日便離開了。
桔生已經查到那碗燕窩裏有很少量的毒,吃幾次也不會有什麼,但時間一長,就會讓身體越變越差。
這下桔生確定了南枝就是那個聯盟的人,而那些人,極有可能會讓他稱王。
木吉兩日沒見到南城,還不知道他已經走了,本來知道自己和南城在一起桔生會生氣,但她也隻是想問問關於暖樹的事。
那日做的夢,她還記得十分清楚,暖樹這個名字,十分熟悉,既然南城認識她,那她便去問問。
可是到了他的住處,下人卻說他已經離開了。
她有些驚訝,之前他總是來找她來著,怎麼現在走了都不說一聲。一下子想到了桔生,以為是他把他趕走了。
木吉覺得桔生這樣做不妥,畢竟折柳本來就是南城的家,再說桔生也不是南宮,怎麼能趕自己的舅舅走呢。
這兩日周芹倒也還安分,除了在外散播關於她的不好的謠言,其他也沒什麼了。而珍妃自己從過敏之後就一直在自己宮裏休養,也不敢在外瞎逛,怕別人看見她被那抓的麵目全非的臉。
桔生晚上過來時,木吉就問他,“你是不是讓南城回山林了?”
“是啊。”桔生坦誠道。
“為什麼,說來現在他是你的舅舅,你這樣做是不是不太好?”
“怎麼,你舍不得?”桔生也不知道哪裏來的無名火,聽見木吉這話一下子就吃醋了,說的話也酸酸的。
木吉也有些生氣道:“什麼叫我舍不得?我和他又沒什麼,我隻是說你這樣做不好,別人難免會說你的閑話!”
明明是在關心他,怎麼他還冤枉起她來了,這讓木吉有點冒火。
桔生默不作聲,怎麼這兩天他們總是吵架,明明想好好和她說來著,結果一提到南城他就忍不住生氣。
木吉明明就是發現他不見了來質問他,南城哪有那麼好,值得她與他發火?
木吉抱著枕頭回到了自己的床上,不再和他說一句話。
這次絕對不是她錯了,所以她心裏也沒什麼好糾結的。可能桔生是隻狐狸,不懂的男女之間細微的感情,但是她也不希望桔生總是這麼吃幹醋,曲解她的意思。
大概是被爹嬌生慣養出來的,所以也不想自己受到一點委屈。
桔生看她自己回到了床上,也沒有理他,自己更加生氣起來。昨天也是,她放不下架子來找自己,今天也是,為了南城和她生氣。
他也覺得自己沒做錯,南城不安好心的接近木吉,況且明知木吉現在是他的妻子,還帶她出去,這樣不是更加不好?
越想越生氣,一甩袖奪門而出。
站在外麵的菲兒見皇上十分生氣的離開,但自己在外麵也沒聽見他兩吵架,於是自己趕忙進屋看看木吉。
“娘娘,皇上走了。”
“我知道。”木吉的心情十分不爽,桔生居然又走了,不知今晚他還會不會再悄悄過來。
菲兒見自己的主子心情不好,知道是與皇上吵架了,也沒敢再打擾她。
木吉睡在自己的床上,燈火並未熄滅,她一直在等著桔生過來。
他以為他們兩人冷戰不會太久,昨日桔生和她鬧了矛盾,半夜不也來找她了嗎,可是今日,夜已經很深很深了,門和窗子都沒有動靜。
所以他是不會再過來嗎?其實她也不知道兩人在生什麼氣,明明很小的一件事,一言不合便冷戰,她覺得是自己和桔生溝通有問題。
如今她和桔生在這宮中相互依靠,要是他們鬧矛盾了,還有誰可以依靠呢?不過木吉卻覺得桔生不是從一而終的人。畢竟狐狸有野性,不懂得什麼叫真正的一生一世,她自己覺得,要想和桔生好好走下去,兩個人必須好好溝通一番才行。
忽然她的心情變得極為差了起來,自己竟然忘了她和桔生是人仙殊途,桔生可以活很久很久,而她最近也不過短短幾十載。要是自己變成了老太婆,還沒等她死,桔生就要離開她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