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那個小屋子裏,幾乎每日都會畫一副暖樹的畫像,隻要一開始想她便畫,他怕時間過的太久自己就會忘記她,他一點也不想忘了她的模樣。
好在自己還未老,竟然還能再次看見她的模樣。
他知道木吉不是暖樹,可是他看著她的臉時,總會把她當成她。
這就是他心裏的小自私吧,就讓他一個人知道就好。
“木吉,你愛皇上嗎?”許久他開口問道。
已經有很久他不敢說愛這個字眼了,他自己到了現在也還沒明白愛是什麼,它千變萬化,詭計多端,並且讓人又愛又恨,可是又欲罷不能。
木吉一下就想到了桔生,臉上浮起笑容,“愛,當然愛了。”
也許愛還要有付出才能成立,現在雖然她並沒有為桔生付出過什麼,但她覺得,如果有一天桔生出了事,讓她代替他去死她也願意。
這就是愛。
南城看她一臉幸福的模樣,心中有些欣慰,“嗯,幸福就好。”
也許他現在隻能靠看著別人幸福來讓自己滿足,補足自己內心的空缺。琳琅也是,她自從嫁給了南衍,越活越快樂,南衍也把她寵的像個小孩子,現在二十多歲卻仍然和一個小女孩一樣。
幸福啊,怎麼能不簡單呢。
木吉問道,“那你幸福嗎?”
南城抿著唇,細細思考。
他幸福嗎?他現在除了見到木吉後心裏驚起了波瀾,其餘時間心裏大多是平淡。
所以他幸不幸福,他自己也不知道。
木吉好奇的看著他,他卻一直不答話。突然沒了興趣,便將手枕到自己的腦後往外走,“我們走吧。”
她和南城在禦花園散步,一個妃子看見榮木吉與一個男人一起,頓時就想到了不好的事,然後跑去添油加醋的告訴了芹妃。
現在芹妃的威望很高,大家都覺得她更適合當皇後娘娘,雖然木吉受寵,可是她的性格卻不配坐上後宮之位。
“芹妃娘娘,我剛見到榮妃,她正和一個男人說笑。她一向風騷,不會是與那人有什麼奸情吧?”珍妃撇著嘴巴說道,那樣子八婆極了。
芹妃沉穩道“可別這麼妄加揣測,榮妃現在正受寵,她若聽見了還不叫皇上扒了你的皮!”
珍妃不滿起來,搞得好像木吉真會來扒她皮一般,“她敢!我才不信她有這麼囂張,受寵也不過是一時的事,她得意個什麼勁兒!”
芹妃看自己成功挑起了珍妃的怒火,而後笑道“妹妹你別生氣,氣壞了自己可不好,我們要想抵抗她,還是有辦法的。”
珍妃這個沒腦子的,一聽芹妃向著她,便急切的附上來道“是什麼辦法?”
她急於打倒木吉,卻沒發現周芹在利用她,拿她當槍使。
周芹便小聲道“我也隻是想到了有這個辦法而已,妹妹萬萬不可冒險去做啊。其實要想打倒她很簡單,隻要讓她失寵便是。如果她得不到子嗣,不就失寵了嗎,不過這下藥的事,得慢慢來…”
忽然話鋒一轉,看著珍妃道“不過這太冒險了,我們還能想其他辦法的。”
珍妃卻拍拍胸脯道“沒事的,我可是太醫的女兒,這點東西我還是能做的不露痕跡的。”
周芹正是因為知道珍妃是太醫的女兒,所以才會給她說這個法子。
珍妃若做的成功便能除去榮木吉,若做的不好反正也不會把火惹到自己身上,豈不是一舉兩得嗎。
芹妃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沒再說話。
桔生下了朝,便來找木吉,卻沒在當中發現她的身影。於是尋著她的氣息,來到了禦花園。
木吉看著眼前的這些花兒,有的快凋謝了。春日將盡,大概花兒們都是這個樣子。
桔生看見木吉和一個男子背對著他站在那裏,他也沒多想,隻是高興自己找到了木吉。
“木吉。”
她轉身,看見桔生化成南宮的模樣朝她走來,她一下眼睛笑的眯了起來。
“皇上。”但礙於南城在他旁邊,她生硬的行了個禮。
南城看向來人,於是抱拳道“參見皇上。”
這時桔生才細細打量眼前的這個男人,似乎是在哪見過。
想起來了,是以前那個和暖樹一起尋找解決瘟疫辦法的男人,後來還差點和暖樹成親。
想到這裏,他一下子就覺得木吉在他身邊十分危險,於是一把攬過木吉,勾唇邪笑,“舅舅,好久不見別來無恙啊。”
南城自是什麼都不知道,還以為這是他真正的大侄子,雖然不知道他剛剛的動作表明了什麼,但還是微笑道“好久不見。”
他記得他離開時這個孩子才九歲,如今已經長成大人模樣了。
他用手拍了拍南宮的肩膀,問道“身體可還好?”
這個孩子從小體弱多病,也不知現在好些了沒。
“都還好,身體上沒什麼不舒服的地方。”
木吉左右看看兩人,說道“這兒站著說話不方便,我們去小涼亭坐坐吧。”
三人來到小涼亭,桔生和木吉坐在南城的對立麵。
“聽說南木成親了,沒想到他是除你之外第一個娶妻的。”南城問道。
桌上擺了些桃花糕,木吉毫不客氣的拿上就吃,也不注意形象。
南城覺得木吉這點比較像暖樹,總是這麼隨意。
“是啊,四弟他自己找到了真愛,真是幸運。”桔生淡淡喝了一口茶。
“那麼你呢?木吉是個好姑娘。”南城盯著桔生,目光灼灼道。
桔生長臂一伸便把木吉攬入自己的懷裏,“這我當然知道,榮妃可是我最寵愛的妃子。”
他不想透露一點自己的底給南城,倒寧願他把自己當成個多情的皇帝。
他倒想看看這個南城到底想做什麼,這個時候回宮裏來,是有什麼企圖?
南城聽見他的話,搖了搖頭。木吉對他而言隻是個寵妃而已,可是如果他有暖樹,那則是他一生一世的妻子。
木吉倒覺得桔生那番話沒什麼,為了掩藏自己的身份,她知道他不得不說很多謊話。
木吉咽下那口糕點,有了桔生在她旁邊,她便不害怕的問南城道“難道你就沒想過娶妻嗎?一個人多孤單啊。”
在嚐過兩個人在一起的溫暖與甜蜜後,再次淪落為一個人,在孤單的時候會比往常更覺得孤獨。
南城搖搖頭,將手指放在茶杯上,木吉有仔細看到他捏緊了茶杯,那指頭邊緣微微有些泛白。
“一個人也挺好的。”
隻要不想暖樹,就挺好的,可是一想她的時候,心就如萬蟻啃食般又癢又疼。
桔生倒沒發現他心裏這些細微的變化,反而問起了他別的事。
“舅舅以為,五弟為人如何?”
南城盯著他,“為何這樣問。”
“朕發現朝中有一個聯盟,他們的目的是為了推翻朕的統治,我不清楚他們到底想擁戴誰為王。可是不管他們的頭目是誰,朕的處境現在都很危險,可是現在我懷疑這個頭目就是五弟。”
南城沉吟,指節輕輕敲打桌麵。
“南枝的確是個治理國家的人才,可是他為人小氣,還有些自私,不足以挑起國家大梁。如果細想,他的這身能耐沒得到用處,心裏一定會有不平衡。想篡位也是有可能的,但是,他不是和你最要好嗎,你怎麼會懷疑到他身上?”
帝王心是最不可能猜透的,一旦涉及到自己的地位,連最親的人都可以懷疑。
南城是這樣以為的,雖然南枝有嫌疑,但他卻不相信他會做出這樣的事。
桔生冷淡的笑笑,“沒,我隻是這樣說說而已。”
和南城這麼一談,便知道他什麼也不知道,並且他對他們這幾個兄弟一視同仁,沒有對誰有偏袒。
所以具體他也想不出南城回來是做什麼的。若是為了木吉而來,可是他也不知道她就是暖樹啊。
“聽說後宮如今有二十一位嬪妃,原先宮裏的那位是先皇指給你做太子妃的,為何她沒能當上皇後?”南城倒是很關心南宮的家務事。
“你說周若琳?我並不喜歡她,父皇一走,我便把她廢了。”
南城驚訝道“周太尉是朝中一大重臣,和榮丞相比肩,你這麼隨意廢了他的女兒,周太尉沒說什麼?”
桔生無所謂的靠在桌子上,“他早已有了謀逆之心,是那個聯盟的一個主將,朕可沒那麼傻還讓他女兒當皇後。”
這些正主是知道的,所以早就把周若琳給廢了。雖然他病弱,可是頭腦卻無臂清醒。
南城點點頭,沒再說什麼。
“今日天氣微微有些熱,朕和榮妃便先回去休息了,舅舅自己隨意吧。”他站起身,牽住木吉的手。
南城還能說什麼,隻好目送他們遠去。
木吉好奇道“我還從未見過那個周若琳。”
桔生將她的手放在手掌心上,外人看來皇上和榮妃十分恩愛。
“她是個草包,現在在景德宮整日以淚洗麵,聽說她之前常常與南宮大鬧,就算南宮想給她留點情麵,她這麼一鬧也不會再憐惜她什麼。雖說她住在自己的宮裏,但是和冷宮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