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吟想起了自己在冥府很喜歡的一個女子,她叫浣紗。
她長得並不是很漂亮,但是她對他很好,願意陪他聊天,願意陪他打鬧,無論他做什麼事,她都站在他那一邊。
這也就是浮吟很喜歡她的原因。
可是有一天她跟他說她要嫁人了。
她說“浮吟,我愛你。”
他就問,既然愛我為什麼要嫁給別人。
她說“浮吟,但是你給不了我幸福。”
他仔細想了想,一直以來,都是浣紗在為他付出,讓他呼之即來揮之即去,從無怨言。但他,除了給浣紗肉體上的歡愉,便再無其他。
她說“浮吟,你今後好好照顧自己。”
她要成親前隻對他說了這麼三句話,但浮吟一句也沒有挽留她。
其實他曾以為自己的妻子就會是浣紗,但他玩心大,不可能僅僅拘泥於此。
給不了浣紗幸福,那就放她走,不要再耽誤人家的一生了。
他當時是這麼想的。
自此之後,他再也沒有見過浣紗,但浣紗在他心裏,卻永遠忘不掉了。
或許人就是這樣奇怪,在你身邊時你不好好珍惜,等人離開了,才想念無比。
但浮吟確定他不是愛她,如果愛她,會在她離開的那一刹那就留住她。
如今碰到了暖樹,她和浣紗是決然不同的兩個女子,一個會照顧人,一個需要人的照顧。人也是犯賤的,但凡對你好的,都不適合自己;但凡對你沒意思的,偏要躍躍欲試。
現在浮吟不敢肯定自己對暖樹到底是喜歡還是愛,隻是覺得,和她在一起,有和別人在一起全然不同的感受。
暖樹見他在發神,於是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嘿!”
浮吟一驚,“你幹嘛啊,小畜生。”
“你叫我什麼?”暖樹眼睛都快瞪脫窗了,這小子竟然敢叫她畜生!
“小畜生啊。”他還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你才小畜生!你是大畜生。哼!”不好好回答她的問題就罷了,還隨便給她取外號,她哪裏像畜生了嘛。
越想越氣,就回了房。
浮吟看著頭頂上那個緊閉的門,心裏後悔道,當時造屋子時怎麼不多造個隻有自己知道的門呢,這樣就可以隨時出入暖樹的房間了。
第二日一早暖樹便起床了,她要去桔生那裏說說靈葵的事。也沒叫浮吟,自己就走了。
到了桃花殿,那株桃樹還在。
她望了一眼,就推開桔生的大殿門。
他臥在榻上,睡得正香。
剛剛一走近,桔生便以極快的身形閃到她身旁,用白皙的手指掐住她的脖子。
暖樹快有些呼吸不過來了他才放開她。
為什麼現在他們兩個人弄得像仇人一樣。
“桔生。”她最喜歡喚他的名字,每一次喊他,心裏都有一種幸福感。
桔生懶懶的抬眼瞧她,直接就問“院子裏那桃樹是你種的?”
暖樹像做錯事的孩子,糯糯道“嗯…”
桔生沒再說話,剛到榻上躺下,就開始咳嗽起來。
暖樹連忙伏在他的榻上要給他拍胸口。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抓得她有些生疼。
他湛藍色的眼眸裏有股陌生的敵意,看得暖樹心裏直發寒。
“我…隻是想給你拍拍胸口。”她不再看他的眼睛,盯著他的脖子道。
那雙炙熱而溫柔的眸子,都已全部屬於洛瑤了嗎?
桔生把她的手甩開,閉眼躺下。
她覺得自己就快要哭出來了,但又極力忍住。
“桔生,你不要對我這麼冷漠好不好,我是你的樹靈啊。”
桔生耳朵動了動,他也覺得自己有哪兒不對。
有什麼堵在胸口,讓他十分難受。就好像明明這繭的縫隙很大,卻始終也掙不破。
“暖樹。”他輕聲叫出這個名字。
對,就是這個聲音,如四月春風般的聲音。那麼溫柔喚她暖樹的男子,回來了嗎?
暖樹緊咬著唇,等待著他的下文。
“你以後,”他頓了頓,“不要來這裏了。我感覺很難受。”
暖樹如被雷劈中,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明明眼眶裏都是淚,卻一滴也落不出來,隻是模糊了雙眼看不清桔生的臉。
她強忍著哽咽,緩緩說道“我來,是想問你。你…還記得,靈葵嗎?”
這幾個字她非常艱難的說出口,卡在嗓子裏,差點沒能形成一句完整的話。
“靈葵…是誰?”桔生淡淡的模樣讓暖樹心裏更覺得鈍痛。
靈葵他都不記得,何況是她呢。
“桃花三兩映人醉,佳人一舞沁芳菲。此花願係情人物,誓與佳人總相隨。你還記得這首詞嗎?”她不成調的哼出這首曲子,她相信桔生會記得起來什麼的。
“好似在哪聽過。”其實這首曲子在他心中非常熟悉,想了半天,他才喃喃道“桃花吟。”
這首曲子叫桃花吟,是桔生寫給靈葵的詞,靈葵編的曲。兩人愛情的見證物啊。
他皺眉,忽然冷冷的看著暖樹道“你還有別的事嗎?”
暖樹看著地麵,雙手扣得死緊,“桔生,你真的把我忘了嗎?”
“沒忘。”
對啊,沒忘,隻是知道有這麼個人存在而已。
她忽然抬起頭,堅定的看著他,“我是不會就這麼放棄的!”
一轉身便跑了。
桔生呐桔生,我不會讓你忘記我的。
暖樹奔跑的時候,這個信念無比堅定。
回去的時候,情緒已經平穩很多。經曆了這麼多,如果還學不會隱藏自己的情緒的話,那就根本都沒有成長。
“暖樹,我和老頭子的約定快到了,我回家一趟,等他把我的法術禁錮解除了,我再來找你好嗎?”浮吟期待的看著她。
等他再次回天庭時,會從冥府帶好多東西,全都給暖樹。
“嗯,你回去別忘了問白家老婆婆的事。”浮吟走了,她可以肆無忌憚的傷心一段時日,等他回來時,她又是一個開心的自己。
“照顧好自己啊,我去不了多久的。要是發現你瘦了,我會收拾你的。”他威脅性的把拳頭舉起來。
暖樹推他,“去吧去吧。”
等浮吟走了,就隻有她和小桔了。
她決定,夜晚潛入洛瑤的寢宮一趟。
洛瑤是絕對不會讓桔生想起關於他和靈葵的從前的,說不定她會先把那些有關的東西收集起來,最後毀滅掉,桔生便永遠記不起從前了。
今早去桔生的桃花殿,沒有看見她,難道昨晚他們沒有一起睡?
其實她也不確定洛瑤會什麼時候回自己的萬花宮,不如先去打聽打聽。
以前她是去過舊花神的宮殿的,依稀還記得路。好不容易找到了,她便躲在一旁的欄杆處。
她要看看什麼時候有什麼人經過這裏,然後再問一個宮女關於洛瑤的情況。
正偷看著,感覺拍了拍她的背。
她嚇得猛得回頭,卻發現是個小奶娃。
這孩子才多大,竟然會走路?暖樹驚奇的盯著他,同樣他也用他那水靈靈的大眼睛盯著她。
“小鬼,你是誰?”
他咿咿呀呀的,說不出完整的話。
既然話都不會說,這模樣也不大,怎麼會走呢?
暖樹對這孩子左摸摸右看看,懷疑他有什麼神力。
他吮著手指頭,另一隻手指了指她頭上的發簪。
這劣質的玉發簪是桔生送給她的,即使也有洛瑤的名義,但她還是很珍惜。
“小鬼,這是姐姐的寶物,姐姐才不會給你玩呢。”暖樹故作凶狠道。
這小家夥也不知道是誰的孩子,也不過四五個月大的樣子,竟然就會走路了。這下家裏人找不到他,該有多急。
小家夥沒被嚇到,反而“咯咯”的笑了起來。
天哪,牙都還沒長全呢。
算了算了,還是先把這小家夥送走再來察看這裏吧,免得一會兒他壞事。
抱起他,他身上的一股奶香味便傳了過來。
“誰的孩子啊,失物招領啊。”暖樹一邊喊一邊走。
小奶娃玩起了她的頭發,暖樹冒火道“頭發給我玩亂了!你再弄我頭發,信不信我把丟下去?”說著暖樹就順勢要把他往旁邊的池子裏扔。
可是這個小東西仍然不害怕,還笑了起來。
行吧行吧,服了他。還是趕緊找出他是誰家的孩子吧。
走了許久也沒人認領,抱得手有些發酸,於是把他放下道“喂,我把你放到樹神伯伯那裏怎麼樣?”
他仍是好奇的看著她,似乎不懂她說的話。
暖樹忽然想到,他不會是誰的私生子吧,如果在天庭被抓到,這小家夥肯定活不成了。
思來想去,還是決定先帶他回雲荒島,明日再找找他的母親。
今日去萬花宮潛行也去不成了。
熬了稀飯喂他,他卻不吃。
“小東西,我還沒嫁人呐,沒有奶水的,你要是不將就喝,會餓肚子的。喝嗎?”暖樹又將稱了一小口稀飯的勺子喂到他嘴邊。
他用嘴唇“噗”出聲音,也不知是在裝可愛還是鬧脾氣。
暖樹放下他,叉腰道“你吃不吃?吃不吃!”
小家夥歪頭看她,“咯咯”的笑起來。
暖樹用鼻孔重重地出了一口氣,“你不吃我吃!”然後自己就狼吞虎咽起來。
小家夥看見小桔,非要往它身上爬。
小桔為恐避之不及的往後退,這小家夥看起來就像是個魔鬼,抓到自己的話毛還不被拔光啊。
暖樹看小桔那驚恐的樣子,笑道“看你那點出息。”
吃過飯,暖樹便在雲荒島的邊上打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