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來到仙界,猶如遠山朦朧之感。
無黑夜,隻有白晝。
依稀之中記得這裏過往的點點滴滴,可現如今,就隻有恨了。
紅衍並沒有大張旗鼓,而是單薄之身。
我們都是為了自己而著想的,今天,我也要殺了槐都。
他們也好像已經就在等著了一樣。
他們齊齊而站,後麵跟著的都是紫衣弟子。
“紅衍。事到如今,你還不知悔改嗎?”問話的是席戎,他一臉的理所當然。
紅衍冷笑了一聲,諷刺道:“悔改?我悔改什麼?”
席戎的麵色一怔,啞口無言。
“廢話少說,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紅衍說著,雷電就已經蓄勢大發了。
緊接著,我就聽見了雷電一聲怒吼,撲向了席戎。
所有的人都還在慌張失措,我就已經看見席戎的胸膛被雷電抓出來一道血淋淋的印子。
幾乎是觸目驚心的。
席戎這才拔劍,和紅衍打鬥了起來。
現下,該我了。
我緩緩拔出了龍塚之劍,劍身上麵泛著光芒,尤其是龍塚之劍身上的靈氣,不愧是鮫人的聖物。
我一步一步逼近了槐都,我聽著周遭的嘶喊聲,還有那最後垂死的哀求聲。
好像是隔著另外一個世紀一樣。
他也這樣看著我,波瀾不驚。
他沒有離開一步,就在那裏站著。
“這是你欠我的!”
我狠狠刺入了他的胸膛,沒有任何一絲的猶豫。
他就那樣溫睞的看著我,就好像是我做錯了一樣。
時間仿佛好像停止了一樣,他看著我,恍若隔世。
我低頭看著他胸口的鮮血就好像是彼岸花的綻放一樣,那樣的美輪美奐。
隻是可惜,他沒有還手。
他輕笑了一聲,言道:“我這一生做的最錯的一件事情就是用自己的私心來欺騙了你。明明就知道擁有靈心的你,該是執掌仙界的靈女,可那一己之私,讓你變成了今天這個樣子。是我作為一個仙人更不應該有的。對不起,花玖。”
我此刻已經顧不得他究竟說的是謊話,還是實話了。
我捏緊了手中的龍塚之劍,在增進了一分,他咬了咬牙,還是那樣笑著,不過,他笑的很難看。
“素瑉從前是出身於煙花巷柳,我對所有的人都沒有芥蒂。我唯獨對她有著芥蒂!你應該清楚,是誰到底操控著誰,又是誰,在牽引著誰。槐都,我殺了你,要替我自己所犯下的愚蠢來一個了結,也要替言生來報仇。”
我說的格外平靜,波瀾不驚。
已經到了最後這樣一步,我不會停手,也不會有任何的悔意。
他笑笑,什麼話都沒有。
我鬆開了龍塚之劍,那劍掉落在地上的聲音清脆悅耳。
就像是一隻耳環掉在了地上一樣,我低頭,看著龍塚之劍。
又抬頭,看向了他槐都。
四周的聲音越來越慘烈,忽然感覺身後被刺入了一把劍。這把劍,是那樣的冰冷如骨,“你也應該去死!”
“不,不!”槐都嘶吼了起來。
他為什麼要嘶吼?難道是因為憐憫著我嗎?
還是說,他是真的對我有情。
他若是真的對我有情,不至於到這個地步的。
我也應該清醒起來了,如果繼續那樣下去,是沒有好的結果的。
殺我之人是席戎,我知道。
既然如此,那我葬身在這裏便是了。
反正已經沒有了任何活下去的意義,在這樣死乞白賴的苟且活下去,是沒有什麼用的。
我緩緩閉上了眼睛,因為我知道,我命該如此了。
可是,我閉上眼睛看到的不是一片黑暗,而是通明如白晝一般的光明。
我伸手去觸碰,那竟然是真的,真的是光明!
我驚訝的睜開了眼睛,四周,竟然是花卉觀!
我竟然身處在花卉觀之中?
這是夢?是幻境?是我死了?
“花玖,你做什麼呢?甘露采集好了嗎?平日裏頭也沒有見你這麼出神,是不是遇上什麼事了?說給我聽聽啊!”
這是花漾的聲音?聽到這個聲音我就像是如夢初醒了一般。
我愣愣看著她,她的麵貌和模樣,都是那個時候的樣子。
我回來了?
我正在詫異之時,花漾又彈了一下我的腦袋,道:“不說就算了!我也不與你離間什麼了,我要去和師妹們玩了!”
這個對話,多有些熟悉啊……
就在花漾轉身離開之時,我卻叫住了她,“花漾!”
她秀眉蹙起,多有些不解之意,問道:“何事?”
“是不是過幾日是仙人帶著接班人過來呢?”我幾乎是繃著神經問著花漾的,生怕下一秒,這些東西就會煙消雲散了。
花漾似乎是覺得好笑,哈哈大笑了幾聲,指著我道:“花玖!你是不是睡糊塗了啊?什麼仙人來我們這裏啊!仙人是不可能來的,是你自己多想了啊!”
花漾擺擺手,要離開,但她忽然又轉過身來對我道:“是哦。聽觀主說好像仙人是要來的,不過不是為了什麼接班人的事情,而是為了一個叫做花溪的孩子。她身上好像有什麼靈心,是什麼靈女。”
花漾撓了撓頭,望了望天空,自己嘴裏頭還在嘀咕著,就這樣離去了。
我回來了?我真的回來了?
可是為什麼,花溪成了擁有靈心的靈女呢?
那麼我呢?就隻是一個平凡的道姑了。
這樣最好,我一直以來的心願就是做一個平平凡凡的道姑。
可是我為什麼又回到了彼時呢?這又是怎麼一回事呢?
我不是親手殺了槐都?槐都不是也死了嗎?可為何……
我很不明白這一切,好想一切都是那樣的糊裏糊塗。
入夜,晨起。
花卉觀中的鍾聲又一次敲響了起來,第一聲,遵花卉觀五戒六訓。第二聲,晨起,練劍,誦經,第三聲,清心正意,摒棄七情六欲。
日子還是日複一日,可是我卻覺得越來越奇怪。
直至一日,槐都來花卉觀中帶走花溪。
我才清楚,原來都是真的。
這一次,他看了我,我卻一眼都沒有去看他。
因為我已經覺得沒有任何必要了,該恨的也恨了,那麼,該過去的也該過去了。
他依舊是仙風道骨的模樣,可是沒有人知道他的過去如何……
隻是希望花溪不要在和我一樣了,他們,也不要在懷有什麼芥蒂之心了。
“你叫什麼名字?”他問我,他又開始問我了。
真是諷刺啊。
“花玖。”我答得沒有任何情感,就連頭都未曾抬一下,因為我不想看見他出現在我的眼前頭。
之後他什麼都沒有說,或許是因為我的言語太刻薄了一些吧。
他帶著花溪走了,我看著花溪懵懵懂懂的樣子就像為她祈福。
一日,我回到房中。
那桌上麵放著一塊晶瑩剔透的貝殼。
這塊貝殼,就好像勾起了我所有的回憶一樣。
鮫人,仙界,冥界,還有葵兮……
包括陰池鬼後對我的利用,還有魔尊他們。
都是我親身經曆過的,現如今,卻是在也經曆不到了,我也不想再去經曆什麼了。
傍晚之時,我去了一趟泉州城的海域邊上。
海風習習,吹氣我的發絲。
我看著手中的這塊貝殼,是薑知音送我的。
也不知他們怎麼樣了。
“歡迎回來。”
“淺殘?”
她從海水中走了出來,身上的鱗片流光溢彩,好像比原先更加的漂亮好看了。
我笑了笑,真的是有些開心,我喚道:“淺殘。”
“葵兮用自己千年的修為和妖身換來了一切的初始。他自己,卻變成了一個普普通通的凡人。他受到了千瘡百孔的痛苦,換了我們所有人的初始。花玖,葵兮對你有情是真,今後,也希望你好好走下去。”
什麼?是葵兮?
“葵兮用自己千年的妖身換來了一切的初始?他為什麼要那麼做?他自己會失去所有的……”我有些黯然傷感。
我從來都不知葵兮的默默無聞竟然衍變成了這樣。
我雖不後悔,但是對於葵兮,我卻是心懷感激和愧疚。
淺殘卻是意味深長的笑了笑,指了指我的後麵,對我道:“喏,他來了,就在你的身後。”
話罷,淺殘便潛入了海底。
我怔然了好久,才轉過身去,映入眼簾的便就是葵兮的那張笑臉。
他的那張皮囊還是我初次見到的那樣。
他笑意深深,我撲了過去,將他抱住,眼淚止不住的滑落。
此刻我已經不知道要說些什麼了,隻有感激和愧疚還有感動。
我對葵兮更多的是感激,可是我對槐都,卻是真切實意的情。
我現在已經對他沒有了任何的情感,因為我已經看的很透徹了。
可我和葵兮,隻是有緣無分。
罷了,罷了。
“那你對槐都呢?”他問我。
這個問題,我該如何回答?
我鬆開了他,看著他的神色,風輕雲淡道:“以前是愛過的吧。可是現如今,我隻想安安分分的做一個道姑,沒有了靈心,真的是一件幸事。”
“這一切都是那樣的如夢似幻。我也不是妖了,我也不奢求什麼了,隻希望可以一直陪著你。”葵兮說的話是暖人心窩的話,可是他這樣為我,多有些不值得的吧。
規規矩矩的過著,還是盡著一個道姑的本分。
上善若水,從善如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