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都真人也沒有怎麼休息,隔天便就繼續勸說著那位錦王爺,但奈何,依舊是無果。
不管槐都真人怎麼苦口婆心的去勸告,但他依然是要得到龍塚之劍。
槐都真人也並非是殺人魔,他是仙人,是需要去感化的。
又怎麼能夠說一劍就要了錦王爺的命呢?
話已至此,錦王爺的壽命還未到。
所以隻有他自己去改變,去收手,去停止。
別人是幫不了他的,我隻是希望,鮫人不要在受到任何的傷害了。
之後,我便就和槐都真人出海了。
槐都真人站在一葉小舟前端,淩風而立,白衣飄飄,仙風道骨,小舟緩緩前行,平靜海麵蕩漾出一道道細細紋路,迤邐輾轉。
的確是叫我看花了眼,有些入迷。
但也隻是一時之間罷了,隨後,我望著他的背影問道:“師尊,錦王爺的事情難道就這樣了解了嗎?”
“塵埃落定之時,一切結果自會揭曉。”
他沒有轉過來,像是在眺望著什麼。
我聽了他的回答,是知道槐都真人是什麼意思的。
有些事情,有些人命,並非是由槐都真人來做主的。
生死命盤,每個人的生死都已經是定格在了那上麵,該是怎麼樣,就是怎麼樣的。
我抬頭看了看天空的顏色,藍澄澄一片,美麗極了。
就像是那天我在南域海看到的顏色是一樣的,一副美麗的畫卷,是多麼的叫人心曠神怡。
我總感覺,我在槐都真人身旁,總會感覺到安心。
這樣的安心,並不在於他是否是仙人,而是發自內心的感受。
水聲潺潺,便就顯得有些無聊了起來,我托腮問他:“師尊,你有煩惱嗎?”
“煩惱。應該是有的吧。”我突然聽出了他話裏頭的無奈之意。
仙人也的確是會有煩惱的吧,畢竟,任何棘手的事情也是很多的。
我呆呆的看著槐都真人的背影,也的確是有些無奈之意,“我們花卉觀的道姑,斷了七情六欲。不會覺得麻煩,但是時日越長,總會有人觸犯戒律。其實,擁有七情六欲是好的,該哭就哭,該笑就笑。可我沒有辦法……”
他忽然轉過了身來,認真的看著我,問:“你討厭我嗎?”
我怔了一下,隨後便即刻回答著他:“不討厭。”話罷,我還搖了搖頭。
因為我是真的不討厭他,他是一個受人擁戴尊敬的人,怎麼會討厭呢。
他如沐春風的笑了一下,就那樣靜靜看著我。
我與他對視,總感覺要陷入他的眼神之中。
反應過來之後,都感覺自己臉上緋紅一片。
之後,他又轉過身去,依然負手而立。
從日出,看到黃昏落下。
直至,入了夜。
小舟還在不停的行駛著,我也沒有問槐都真人究竟是要去哪裏。
可是我知道,有他在,縱使走多遠,我都不會怕什麼。
我也覺得坐的太累,便就躺在了船板上,雙手枕在頭,仰望星空,看著朦朧閃爍的銀河,沉沉歎了口氣,喃喃自語著:“什麼時候才能夠到底目的地呢?什麼時候,又能夠複活浮袖呢?又什麼時候才能為父親討回公道呢?”
我的聲音極其淺,槐都真人恐怕是聽不到的。
但我還是擔心,側過頭去看了看他,他依然紋絲不動,我就放心了。
想著,想著,自己便就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等到我再次醒過來的時候,看見的便依然是槐都真人在那裏負手而立,完全就沒有動過。
我看他也是有了一些模糊的意思。
我剛剛站起了身,便就聽見他淺淺一聲,“到了。”
還未下去,便就看見一個礁石上麵坐著那鮫人,抬頭凝月,瑜珥沉寂,倩影蕭索拉長浮在海麵上。
但是,也確實是多了一些寧靜岑寂。
那麼,槐都真人帶我這裏又是要做什麼呢?
下了船之後,我便才是真的看清楚了那鮫人的容貌,這鮫人不就是誅言的妹妹嗎?這裏,難道就是南域海了嗎?
怪不得這方向是有些熟悉的,原來是這個樣子。
我抬頭看了看滿天繁星,沉沉歎了口氣。
“何必呢,為了一個不喜歡你的人。要去那樣做嗎?”槐都真人走近了她。
就連這樣的問話,也是我第一次聽槐都真人這樣去問一個鮫人。
“他從前是愛過我的。但是後來,因為欲望和野心,想要得到鮫珠,他想要去滿足自己的一己之欲。不惜將汜水都建起堤壩來,為的就是殺光我們這些鮫人,取走鮫珠。他將我囚禁在他的水牢內,什麼都不做。就那樣,想讓我孤獨終老,死在那裏。”
她說的很淒美,我知道,這世間最令人痛苦的就是情。
雖然我自己沒有經曆過,但是在花卉觀中依舊是有道姑為了情不惜犯了門規,最後,被驅逐。
這樣的事例是多的,但我希望她們離開花卉觀之後,也可以過的很好。
僅此而已。
我看著他的眼神,也是多了一些哀愁著的意思,“他們為了得到龍塚之間,而讓鮫人受災。這一點我是會向著鮫人的,但是浮袖之死,真的是民意。所以,我希望請你轉告給菱鮫,一切事情都是會有因果的。這一次,我也是全然會幫著鮫人的。請放心。”
他說出來的話就好像是字字句句都斟酌過了一樣。
但是,浮袖是我親手殺死的。
是我的錯,可是我要複活浮袖的。
她反倒是有些不解的搖頭,歎息道:“您是仙人,您做的一切都是對的。又何必來對我們這些鮫人說那樣降低自己身份的話呢?”
我聽出了一些諷刺,沒有哪一個人鮫人或許是對槐都真人不恨的。
那天,食心蟲那樣侵蝕著鮫人。。
他明明可以高抬貴手的,卻親眼看著鮫人被食心蟲殘忍傷害。
而那些,也全部都是鮫人看在眼中的。
所以,她們是恨槐都真人的。
我那個時候又何嚐不是恨死了槐都真人,但是有些時候,他真的是無可奈何。
“請放心。”
槐都真人也隻說了這三個字,我也難得聽出來了一些溫柔的意思。
之後,槐都真人轉過身來,隻是對我說了聲走吧,別無他話,小舟調轉,又開始行駛在這蒼茫的南域海之上了。
難道槐都真人來隻是為了說這件事情的嗎?
如過是這樣,他的確是真的很敬重鮫人,也是真心實意。
可惜,鮫人已經對他恨之入骨了。
我想,如果有一天他就算是對鮫人伸出援手,鮫人也未必會感謝他的高抬貴手。
那種根深蒂固的恨我是再清楚不過得了。
隻是希望,那些人不要再做出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來了。
我偷偷看了一眼槐都真人,他的眼神裏頭是有些黯然神傷。或許是因為鮫人的原因了吧,他會傷心的吧,就像是他有著煩惱一樣。
我就那樣靜坐著,一動也不動。
直至什麼時候睡了過去,我都不知道。
在次醒過來的時候,卻發現自己是躺在床榻上麵。
我本來以為自己是在花卉觀,但是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環境,原來我還是在仙界。
我睡著了,那麼是誰將我送到這裏的呢?
莫非,是槐都真人?
我驚了一下,除了槐都真人,還有誰呢?
我沒有任何的聲張,起來之後便洗了把臉就去了槐都真人的書房。
他是不在的,我又繼續抄著那些經文。
可隻要是一抄這些經文,我便就想起來了言生對我說過的那些話,讓我去找那本關於仙界的記載之書。
裏麵記載了靈心的種種過往,但是在樓知那裏。
沒有槐都真人的吩咐,我是不能夠踏出這個宮殿一步的。
這樣的事情,也或許是一種巧合的幸運罷了。
抄了許久,便感覺脖子有些酸痛了起來,“花玖。席戎上仙請你過去一趟。”
不知道是誰在門口說了這樣一聲,我怔住了。
請?
席戎上仙請我過去?
我隻是一個小小道姑,用得著請字這樣的詞彙嗎?
我原本也隻是以為是一個惡作劇,可是,這個聲音隨後又響了起來。
“花玖。席戎上仙請你過去一趟。”
我這才趕緊放下了手中的筆,疾步走到了門口。
好像是一個弟子打扮的人,我蹙眉問他:“果真是席戎上仙叫我過去?”
他點了點頭,應聲答著我:“是。師尊說了,請道姑花玖過去他殿中。”
我也是全然相信了,誰又會做出來這樣的惡作劇呢?
“好,你帶我過去吧。”
“這邊請。”
他為我引著路,我便就跟著他走。
也不知道是走了多久,才停在了一處古色古香的木樓門口。
那上麵還立了一個牌子,檀香閣。
看來席戎上仙是和樓知仙子一樣,都喜歡古樸味道的東西。
“花玖。請進。”
“好,謝謝。”
進去之後,他便就退避了。
我看見的是席戎上仙正在寫著什麼東西,他見我進來,也是停住了手上正在忙的事情,言道:“上次在比試台上見過你。今日再次見你,是因為靈心的事情,不知道你可否清楚?”
席戎上仙的話就像是在質問我一樣,而我的眼神裏頭也都了一些逃避的意思。
我搖搖頭,埋底了頭,才是回答著他:“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