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依舊是未眠的。
昨天晚上好像是下了一場大暴雨,零零星星便就聽見了幾聲。
本來以為是聽錯了,但拂曉起來一看,的確是下過了暴雨。
客棧門口立著的招牌都被吹倒在地,但似乎沒有人繼續立起來。
我走了過去,將倒在地上的招牌又重新立了回去,身後便即刻就傳來了宋妖兒的諷刺:“人家的事情你管什麼管?倒在那裏就倒在那裏了唄,真是多管閑事。”
我看向了宋妖兒,她慵懶的打了個哈欠。
我不想與她裏間什麼,因為宋妖兒的性子就是這個樣子。我與她裏間,倒真的是我自己計較了起來。
我和宋妖兒一早定然是要那水師提督府上了,這一次宋妖兒的確是要幫我到底的。但才剛準備走,身後便又傳來了溯生師兄的質問:“你們是要去做什麼?”
“去水師提督府上。”我答的平靜,也沒有任何要遮掩什麼的意思。
因為對我而言就算這一次溯生師兄阻攔著我,我也要去。
我答應了昨天晚上所見過的那個鮫人,更是聽著她說了那麼多關於鮫人被處死的事情。
那該是多麼的可怕,簡直就是屠殺。
黑鯪鮫人也並沒有做錯什麼,為何要趕盡殺絕?還要決了通向南域海的路,這麼狠心的事情真不知道是怎麼做出來的。
我看著溯生師兄身旁的雲喚,他的眉頭緊皺。看起來溯生師兄也定然是不會同意的,他沉聲道:“我們的路程緊湊,不許去!”
果不其然,我就知道溯生師兄是不會同意的。
我是有所不太理解溯生師兄的,丞相府家的大小姐是可以救的,那麼為什麼鮫人就不可以?難道僅僅隻是因為鮫人不是人?
那未免分歧的也有些太厲害了吧。鮫人,我覺得他們和我們一樣,沒有什麼區別。
但是在有些人的眼中卻是作惡多端的,那些煽風點火的人也的確是過分呢。
想想便就覺得心中來氣,我頂撞著溯生師兄剛才的話:“既然路程緊湊,那你們就走你們的吧。我一個人處理完這件事情以後自會跟過來,謝謝。”
話罷,我便頭也不回邁著急步子就真的一個走了,因為我還有葵兮在身邊。
可走了沒有幾步,便就又聽見了溯生師兄的聲音:“花玖!”
到這個時候了溯生師兄還要阻止著我,我停下了腳,目光如炬的看著他,沉聲道:“如何?溯生師兄?”
“我們都一起去吧。”他的臉上也是多有一些無奈的意思。
我不會因為溯生師兄答應了,我就會對他感激涕零。
因為黑鯪鮫人沒有過錯,我們要去救是應該的。而不是像那個冷血的槐都真人一樣,因為民訴的添油加醋就要斬盡殺絕。
尤其是昨天晚上下過了暴雨,路上還是有些泥濘的。
終於到了水師提督府門口,卻看見圍了一堆的人在門口,難道說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嗎?我還未走近,便就聽見一個女生的哭聲。
“我的孩子和丈夫死不瞑目!提督大人!我求求你,求求你幫我殺了那個鮫人!把她吊在城牆上始終!”
我聽見這個女人這樣的聲音便就再無任何的憐憫之心了,我原本還以為她是出了什麼事情。原來是因為黑鯪鮫人害死了她的孩子和丈夫,但是這些事情又是誰鑄下的呢?一個巴掌是拍不響的。
我問了身旁的一個大叔,“這是怎麼回事?”
“這個女人已經在這裏求了好幾天了,我們來來往往的人也都習慣了。可按理來說,提督大人肯定是會及時去殺死那個鮫人的,但是這幾日了提督大人都沒有什麼動靜,還真是有些奇怪。”
原來是已經求了幾天,我怎麼說她的眼眶那麼紅。看起來她也是不會罷休的,是一定要討回公道的。她這麼做,隻會讓鮫人和人類積怨已深,就像是上一次黑鯪鮫人侵襲泉州的事件一樣。
那女人拽著路人的衣角,抓的很緊,但那些路人似乎都是不願意幫她一樣,打開了她的手,逃似的離開。隻見她一個踉蹌跌坐在地上,道路是泥濘的,昨天晚上下的大暴雨還未幹透,女人從泥坑裏爬出來,又不知疲倦的哀求著。
她這樣,又是何苦呢?
冤冤相報何時了,我有心去扶她,卻就在此刻有一位女子快我一步的扶起了那個女子,言道:“我替你去做。”
我本以為他是個好人,卻沒有想到他扶起那女子說的這句話竟然是這個樣子的。
真是讓我冷眼相待,我沉聲道:“黑鯪鮫人的命也是命。怎可是你說殺就殺的?”
那女人聽見我這句話就像是瘋了一樣的衝了上來,抓住了我的衣領,怒斥道:“但是黑鯪鮫人在這片海域作祟你又如何說?如果我們不對黑鯪鮫人斬盡殺絕,她們就會毀了整個汜水都的!你是不是幫著黑鯪鮫人的!”
我沒有還手,但宋妖兒卻是一個箭步上來推開了那個女人警告道:“放開她!你算個什麼東西!”
當宋妖兒這句話落下的時候,身後便就響起了一個聲音:“汜水都的黑鯪鮫人泛濫成災,如果不斬盡殺絕,汜水都是不會太平的。”
我轉過身去看,是一個款款白衣的男子,他懷裏還抱著一隻純白色的白狐。
這白狐,我怎麼有些似曾相識的感覺。
但我此刻卻是顧不了那麼多,他們這些人都是對黑鯪鮫人有著偏見的。我也定然是不會在讓她們做出那樣殘忍的事情來。
我是要與他們頂撞起來,我毫不留情的質問著他們:“如果不是你們請願讓水師提督決了通向南域海的路,黑鯪鮫人怎可泛濫成災?更何況,你們的趕盡殺絕難道就是對的了嗎?”
真是好笑,居然用了那樣的說辭出來。
我心裏頭也定然是不會答應的。
“但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不決了通向南域海的路,那麼更多的黑鯪鮫人就會到這裏來。到時候,就真的是覆水難收了。”他好像說的頭頭是道,可是對於我而言,他那樣的說辭隻不過是在強詞奪理罷了。
南域海本來就是所有鮫人棲息的地方,海域遼闊,需要到這樣一個汜水都來嗎?
我冷笑了一聲,提醒著他:“南域海是所有鮫人棲息的地方。而汜水都,是山脈與海的鑲嵌處。鮫人來到這裏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並非是像你所說的那樣。而我見過最惡毒的黑鯪鮫人並不是沒有緣故的就去害一個人。”
話罷,我看向了宋妖兒。時間的確是很緊湊的,我也不想和這樣一個人裏間半天而耽誤了時間。
我對宋妖兒沉聲言道:“我們走吧。”
宋妖兒看著那個男子冷哼了一聲,就跟了上來。
而溯生師兄又是那個樣子,一聲不吭。
我也算是看透了溯生師兄,他們所遵從的道又是什麼呢?隻去幫助人間嗎?那麼妖界和魔界有些人並非鑄下錯誤,難道都要殺?難道覺得他們在這個世上就是錯誤嗎?
門口又是穿著盔甲守著的侍衛,我們還未走到門口,便就被已經攔下。
我多少是有些怒氣的,沉聲道:“讓開!”
宋妖兒隨即接話道:“聽見了嗎?趕緊讓開!不然姑奶奶到時候有你們瞧的!”
“讓他們進去吧。”這個聲音就是剛才那個男子的,我看向了,多少是有些詫異的,我質問他:“你就是那個水師提督?!”
他笑了一下,搖了搖頭回答著我:“我隻不過是水師提督的一位故人罷了。”
“哦,是這樣嗎。”我有些反問的意思,但又沒有。
可那個人的話落下,守在門口的侍衛便就讓開了路。
我們這才進了水師提督府中。聽說,這個水師提督是汜水都最大的官位了,這宅子,也是堂皇奢侈不已的。
但是和我沒有關係,有關係的是吊在城樓上的那個鮫人,還有被關在水師提督府中的鮫人。
“請坐。”
他倒是彬彬有禮的樣子,但是他懷中的那隻白狐越看越熟悉。熟悉的是那雙眼睛裏麵的東西,而不是其他什麼。
我總感覺,自己像是在哪裏看見過。
它似乎也是在看著我,但是怎麼說,一下子就想不起來了。
“你們是修道之人?”他輕言問著我。
“是。”
我的回答也隻是一個字,因為我不想和他多說什麼。
他似乎並沒有因為的回答不悅而停止追問,繼續問著:“從哪裏而來呢?”
“溯山。”
我依舊是冷言冷語,我現在心裏麵操心的就是鮫人。也不知道這個水師提督是在做什麼,我們都已經進來這麼久了,卻還不見他的人影子。
這樣的傲慢還真是他水師提督的作風,我剛想到這裏,便就聽見一個聲音,“有失遠迎啊!簡玉在這裏給各位賠禮道歉了!”
我即刻就站起了身,坐也坐不住,直接問著他:“水牢在什麼地方?”
他明顯怔了一下,尷尬的笑了一下,回答著我:“我這裏哪裏有什麼水牢呢?可能是您道聽途說了。”
他是故意想要緩解這樣的氣氛,我也知道他肯定是有所掩飾的。
因為他的眼神之中是有些逃避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