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
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抬手撫了撫額上的發絲,遮掩著這片刻的失神,瞬間換做另一種表情,溫柔和藹,“焰兒,你怎麼有時間來?不用陪淩那丫頭嗎?不用負責父王交付給你的任務嗎?”
一連串的詢問,掩飾著還未變換過來的木訥。
焰低首行禮,雖私底下可以這樣稱呼母親但是仍不忘他們之間該有的禮貌,“淩有人陪著,人界事情也告一段落,過段時間就可以風平浪靜了。”
“是嗎?”帝後瞟了眼自己的兒子,從小這個兒子就是這樣的性子,冷冷的,就算對她這個母親也隻能做到這個程度,永遠不能像銀和雲姬那樣親昵。
立在帝後身側,見著母親身著千層羽衣,心口有些悶悶的,他不喜歡母親總是穿著這件衣服,奢華而無任何情感的把所有距離拉開,“母親,您怎麼穿上這件衣服了,太過厚重,反倒覺得不舒服。”
撫著指甲上的花兒,帝後垂下眼瞼,掩去眸子裏的不快。
“今兒個來有事嗎?”抬眼看著焰已經消散了那份計較。
焰有一瞬間的猶豫,似有什麼難以啟齒。
抬手握住焰的手,拉他坐在榻上,“有什麼就和母親說,若連母親都要隱瞞,你豈不是連個說知心話的人都沒有了嗎?”
觸到帝後有些涼意的手指,焰有些掙紮,他不應該懷疑他的母親的,但是知道方法的人隻有那麼幾個人,淩所喜歡膩著的除了他自己也隻有母親了。
抬頭迎視著帝後的眼睛,帝後微笑是鼓勵的眼神。
“母親,是您告訴淩她的心頭血可以救活那隻狐狸的嗎?”盡量的放鬆語氣,放鬆兩人間的氣氛。
帝後無聲的笑著,“焰兒,為什麼你認為是母親告訴淩的呢?為什麼你不認為是別人?我,可是你的母親!”
焰忙單膝跪倒,“母親,焰兒沒有別的意思,隻是想知道是不是母親。整個天界,隻有四個人知道這件事,銀一直和我一起沒有時間,父王根本不會去找淩,隻有您淩是最為親近的……”
“如果我告訴你,正如你所想呢?”帝後望著焰,讓人無法猜透她的意圖。
焰站起身,安靜了下來,“母親,不管是誰,都不能傷害她。”說完轉身離開。
沉默。
窒息的沉默。
突然抬手,將桌上的杯盞掃落在地。
一片狼藉。
“哈哈,這就是我的好兒子,生養二十年,竟然不及那個才相處幾日的小丫頭!”千層羽衣的衣袖上沾染上了汁水,羽毛打起了縷,狼狽不堪。
空蕩的宮殿,飄飛的紗帳,摔成碎片的杯盞,沾染上汙漬的千層羽衣,這些就是她要麵對的嗎?堂堂高高在上的帝後,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唯一竟是如此。
麵對著幻鏡,她抵不過宮殿裏的寂寥,潸然淚下。
捏碎了指甲上的花兒,殘骸遺痕,不過是華麗後的悲涼。
狠狠的抹了把淚水,揚聲喊道,“青羽!”
低垂著頭,青羽躬身施禮,奴才就要有奴才的樣子,即使是心腹也不要太過高看自己。
“青羽,傳話給雲姬,計劃有變。”漠然的臉,沒有任何感情。
青羽點頭,“請帝後明示,計劃為何?”
抬手盯著指甲上的痕跡,泛起一絲冷笑,“你隻要說淩便可。”
眉梢動了下,抬眼看了眼帝後,後又垂頭,“是!”
望著青羽退出,帝後緩緩褪下千層羽衣,換上平日的紗衣,紅若霞,張揚且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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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姬望著青羽,確定著,“帝後姐姐是這樣說的嗎?”
“奴婢不敢撒謊。”青羽欠身,恭敬的說道,對雲姬絲毫也不怠慢。
“淩,不過是個孩子,這件事與她何幹,何必糾纏於她?!”雲姬試圖說服些什麼。
青羽怔了下,垂頭,“請娘娘莫要多言,這是條件。”
努力的神情似被澆了盆冷水,瞬間凝固,“是……”
她又有何權力去說這些,她不也是為了自己的目的答應了帝後無禮的條件嗎?隻是,銀,是喜歡那個孩子的,若傷害到她,銀改怎麼辦?
可是……
擺手,“我知道了,告訴姐姐,雲姬知道如何處置了。”閉了閉眼睛,終於還是選擇了她早就選的。
青羽退出,深深歎氣。
摒退了所有人,取出一支金簪,狠狠的刺在胳膊上,瞬間,血流了下來。依次,反複刺了幾下,白皙的胳膊,變得血肉模糊起來。
她咬住嘴唇,忍著疼痛,頭上卻滲出了冷汗。
收好金簪,取出藥膏紗布,收拾好一切才喚進了宮婢。
不大工夫,銀便急衝衝的進到了殿內。
“母親,淩的事情是你說的嗎?”說著,握住了雲姬的胳膊。剛剛就已經懷疑了,雖然他不知道這個懷疑為什麼會這麼突兀的出現,但是他就是懷疑了。
雲姬疼的一皺眉頭,同時抽了口冷氣。
“母親,你怎麼了?”說著便要擼起雲姬的衣袖。
雲姬按住銀的手,“沒事,母親隻是待得時間久了,胳膊有些痛。”
看到雲姬頭上冒出的冷汗,不顧雲姬的反對,擼起了雲姬的衣袖,看到的是裹滿紗布的胳膊。
這是……
望著銀詢問的目光,雲姬掩飾著,“沒事,沒事,是母親自己不小心。”
移開目光,轉頭,指著其中一個宮婢問道,“你說,娘娘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見雲姬胳膊上突然出現的傷,宮婢本就已經百口莫辯,經銀這一問,幾人齊齊的跪下,“奴婢,奴婢不知。”麵色已經變得煞白。
“不知?不知?留你們還有什麼用?自己的主子受了傷都不知道!是不是要我送你們去更好的地方!”陰森的語調,哪裏還是那個眾人迷戀的銀。
“剛剛娘娘還好好的,隻是,隻是,帝後的婢女來過……”
帝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