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我還記得，陪我去一趟重靈宮吧。”把玲瓏塔收好，我看著他懇求道。
他牽過我的手：“你知道我無法拒絕你……”
重靈宮，是我和師父的住所，也隻有我們住在這裏。
重靈宮離天庭比較遠，卻是最近蓮池的地方，靈氣旺盛，在這裏修煉最好不過了。
蓮池裏是可以淨化魔物的青蓮，它散發著淡淡的清香，淨化了四周所有的汙濁之氣。
被我引來的所有怨靈都要經過蓮池，褪去一身戾氣，才可以進入地獄接受審判官的決裁，然後再接受懲罰。
而我，為了取蓮池中萬年才長一株的雪蓮替修淨化，被雷池的雷電擊傷，最後死去。
玉帝大怒，最後在師父的求情下罰我重新曆過三生劫，才能重返天庭。
想想，現在也隻剩情劫了。
重靈宮還是以前的重靈宮，蓮花四季盛開，魚群在水中嬉戲，鳥叫聲聲入耳，隻是在我心裏，它已沒了生氣，我看著四周蔥翠的玉竹，不免又想起了師父。
想起他撫的琴，想起他教我識字，他永遠會在我麵前替我擋著危險。
他是高高在上的引渡上仙，曾經像天池裏的水一般一塵不染，直到我的出現，竟讓他亂了凡心。
我苦笑，想起那時我為了修摘花，被雷劈的時候，麵對奄奄一息的我，他竟然流淚了。想不到，冰冷的引渡上仙的第一顆眼淚竟是為我而流，我何德何能。
“師父……你一定要幫我，幫幫修……他不應該死……”身體的痛是值得的，畢竟，我積鬱在心裏的結解開了。
修是閻王和魔母的孩子，玉帝說他是不容於世的惡魔，他會毀掉整個世界，他必須死！
他妄下斷論令修深陷重圍，過著躲藏天兵天將追殺的日子。
我不解，這到底是為什麼？修難道不是一條鮮活的生命麼？為什麼他們總是步步緊逼？就因為他體內潛藏的巨大能量？
他笑了，苦澀的嘴角承載不住從眼裏落下的淚水：“你知道你有多殘忍麼？”
我知道我對不起他，但我不希望修受傷，就好像不希望他受傷一樣。
“對不起……”我抓著手中的蓮花，花梗上的刺把我的手刺出血來，我卻感覺不到一絲疼痛，任血液染紅了原本翠綠的花梗。
“你知道我要的不是你的對不起！永遠也不是！”他痛苦地撕叫著，卻弄疼了我的心，每一字每一句都那麼沉重，仿佛用盡了他所有的力氣，最終砸到了我的心上。
都怪我，師父本該是個淡然的仙尊，如今卻要承受著常人所受的情苦。
我的心一緊，喉嚨一酸吐出了一口鮮血。
他嚇了一跳，慌忙地抱住我：“你怎樣了，師父不罵你了，你乖乖的好不好……”他的聲音哽咽，眼淚掉下來滴到我的眼臉，模糊了我的眼睛。
“師父……我……你幫……”我摸著他的臉的手頹然垂下，意識漸漸模糊。
“啊！”那是他撕聲裂肺的哄叫，驚飛了本在林子裏休息的仙鶴。
一個吻輕輕落在我的額頭，暖暖的，好令我眷戀：“師父會陪著你的。”
我的眼角流出兩滴清淚，終於沒了意識。
師父和修，我注定會辜負一個。
我的靈魂脫離了仙軀，隨風飄走了。
“引渡愛卿，你徒兒私采蓮池的雪蓮，為閻王的兒子淨化，這筆賬可要好好算啊。”
“陛下，常兒她不堪世事，就讓她到凡間曆三生劫，倘若不過，再處罰也不遲。”師父一身白衣沒有換下，身上的血液染濁了原本的潔淨。
“引渡愛卿莫不是偏袒愛徒吧？這雪蓮萬年才長一株啊！”玉帝忍住慍怒，不動聲色，不怒自威。
“常兒是臣的徒兒，是臣管教不利，臣願和她一度曆劫。事已至此，什麼也無法挽回，就讓我們師徒二人長點教訓。”師父跪在地上，這是我第一次見他向玉帝下跪，而且還是為了我。
他寧願不摻和這仙界的是非，也不要在他人麵前下跪。
“眾位愛卿覺得如何？”他睨了下麵的群臣，征詢他們的決定。
“陛下，閻王的二子雖有強大的力量，但我們這樣逼迫也許會適得其反，現在事情已經發生了，引渡上仙說的懲罰也未嚐不可。”太上老君走出來，鞠了一躬，帶頭向玉帝求情。
周圍的人紛紛附和。
“也罷也罷，就這樣吧。”
我努力飄著，希望能在鬼差發現前看見修一眼。
“她呢？”修看著師父，眼裏滿是不甘，綁著他的鐵鏈因為劇烈晃動而發出嘩嘩的聲響。
“死了。”師父語氣淡淡的，卻帶著一絲對修的恨意。
修頹然地垂下頭，突然發出一陣狂笑：“你撒謊！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
他走過去，苦笑道：“你知道麼？她竟然讓我幫你，連死前還在求我幫你！嗬……”
師父抓起修的下巴：“真是諷刺！我辛辛苦苦調教出來的徒兒，竟讓一個惡魔給拐跑了！”
我在門外看得緊張，卻不能進去阻止。
師父拿出沾著鮮血的雪蓮，輕輕撫著它的花瓣：“看到了麼？這是她摘的，好好活下來，就不要去找她了。”
修愣住了，看著他：“阿常可以投胎？”
師父沒有理他，用雪蓮開始給他淨化。
我鬆了口氣，師父果然會幫我，還跟他說我會到人間曆劫的事實，就知道他會心軟。
“該走了。”不知何時，我身後已經多了兩個鬼差。
“在想什麼呢？”修看我魂不守舍地盯著蓮池的池水，不由得伸手摸了一下我的頭。
“你怎麼變矮了？”難道是我長高了？
他嘴角抽動幾下，離我遠了一點，我笑道：“這樣子還是覺得你矮了。”
他拉下臉來，我走過去，攬過他的肩膀，輕輕地說道：“沒關係，你以後靠著我就行。”
他推開我，正色道：“你現在不在天尊大陸，這裏是男尊女卑的世界，認命吧。”
我撇撇嘴：“切，反正以後多的是時間折磨你。”
他抽搐著嘴角，氣得說不出一句話來。
我們坐在蓮池邊，看著池中的魚兒遊動著，隻有這時候，我們才能那麼安心。
“九天是我師父，你不會介意吧……”許久，我看著池水，有些遲疑地問。
“鳳玥瑾說得沒錯，你就是花心。”他冷哼一聲。
“是我欠他的……”
靠著他的肩膀，感覺好舒服好安心，我的腦袋有些昏昏沉沉的：“修，我好困……”
他伸手理了理我額前的發絲：“睡吧。醒來就不會那麼難過了。”
“嗯。”枕著他好聽的聲音，我漸漸模糊了意識。
從窗前射來的陽光刺痛著我的雙眼，我抬起手遮住了光線，卻覺胸口被沉重的東西壓著。
我打量著四周，這裏竟然是無常殿，我是怎麼回來的？
腦袋有些暈，怎麼也想不起來那夜魔物傾巢而出之後的事。
我動了動，卻驚醒了枕著我的人兒，他抬起頭，雙眼迷離地看著我。
九天坐起身，伸手揉了揉眼睛，褥衣隨意地搭在他的身上，敞開的衣領從一側的肩膀滑落，露出誘人的白嫩的香肩。
這褥衣怎麼和平常的不一樣？好像哪裏怪怪的。
我咽了咽口水，這應該不是幻覺吧。
“醒了？”九天看著我，表情有些迷糊，再加上他此時頭上多出來的耳朵，真讓我想把他撲倒虐上一百遍。
我按耐住流鼻血的衝動，別過臉不去看他：“嗯。”
尷尬……
我看了看四周：“修怎麼不在？”
九天變了臉色，有些不悅：“才離開一會兒你就想他了？”
“沒有，是你想多了，吃幹醋。”
他靠過來，壓在我的身上，俯視著我：“我吃醋？”
我眼睛往窗外看去，不敢看他，就怕自己在下一秒就把持不住了。
“事情辦好了？”我轉移話題，盡量把自己的注意力分散到其他地方。
“嗯。”
他掀開被子鑽了進去，抱住了我：“你怎麼不看我？”
“我怕流鼻血。”看來我還是挺誠實的。
他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
我暈，一大清早的發情。
我抓住他在我身上點火的手：“別鬧，現在是白天。”
“白天又怎樣？”他有些迫不及待地解開我的衣服，像是在發泄著什麼。
“咿呀……”門被打開，修走了進來，黑著臉看著我們：“你們……”
九天瞪著他：“就你看的那樣！”
我的情欲消了大半，推開九天，打算用冷水把自己澆得清醒些。
九天按住我：“你很嫌棄我？”
我歎了口氣：“還沒成親呢，我不是為了你好麼？”
“我不管，你和修在一起那麼多天我才不相信沒事發生。”他有些胡鬧，卻說得我有些心虛。
“修，那個你先出去看看小彩吧……”我按住心虛，把修支開。
沒辦法，九天比修更折騰人，到時候再哄他吧。
“這樣行了吧？你想怎麼樣？”我攤攤手，意思是隨他處置。
“怎麼樣都行？”他的眼閃過一絲狡潔，讓我不由得顫抖了一下。
算了，為了將來，我視死如歸地點頭。
他不知從哪裏拿出兩件帶子：“要乖乖聽為夫的話哦……”
陰謀！這絕對是陰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