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不該存在

這是哪?

眼前彌漫著一片白蒙蒙的霧氣,模糊了視線,看不清四周的一切。

許久,霧氣才慢慢散開,鼻尖縈繞著桃花淡淡的香氣,一大片的粉色桃花在枝頭搖曳,花瓣隨著風顫顫落下。

樹下,一張石桌上隨意擺著幾本泛黃的古籍,幾片花瓣慵懶地躺在上麵。

我打量著四周,這時不是秋季麼?怎麼會有桃花?

此番美景,竟沒有在我記憶裏出現過。

“阿常!”身後傳來九天的熟悉聲音。

我轉身,那個久違的他,著一身月白長衫站在桃樹下,身後的花瓣紛紛揚揚,逆著光讓我看得有些不真切:“九天……”

我愣了,看著他微笑著朝我走來:“你怎麼在這?”

他不滿地嘟起嘴,伸手在我腦袋彈了一下:“沒傻了吧?我不在這在哪?還是你想要和修單獨做什麼?”說道最後,他一臉鄙夷。

我伸手摸了一下並不疼痛的額頭,明白這隻是個夢。

夢也好,隻要能相見。

“娘親!”突然有個小孩抱住了我的腿,聲音軟糯糯地喚著我。

我低頭,便見一小孩紮著衝天鬢,臉頰粉嫩得像桃花一般嬌柔,她睜著大大的眼睛看著我。

我的嘴角不禁抽搐,哪來的小孩子亂認娘!

“孩子叫你呢!怎麼不理人家。”九天推了推正在發愣的我,有些不滿地嬌嗔。

他附身捏了捏小孩的臉蛋:“去和哥哥玩吧。”

我瞪大眼,伸出食指指向自己:“他叫我?”這太扯了吧!

“阿常!”

轉頭,便見修牽著一個兩歲大穿著小肚兜的小孩走來。

我不禁冒汗,這個夢也太逆天了吧,沒成親就有孩子了。

九天靠近我,在我耳邊輕輕說道:“是啊,我們都有孩子了,所以,就留在這裏陪我們吧,永遠也不要離開……”

胸口突然傳來一陣真實的疼痛,我低頭看著他握著刀柄的手,那纖纖素手已經染上了殷紅的鮮血。

我抬頭錯愕地看著他,忍住胸口的疼痛伸手掐住了他的脖子:“你到底是誰!”

“呃……”他抓著我的手,臉色蒼白,驚恐地掙紮著。

猛地睜眼,發現自己此時正躺在床上,右手掐著一個女子的脖子,她靠得我很近,垂下的秀發遮住了她大半的麵容。

胸口傳來的疼痛讓我明白了原委,流出的血液染紅了雪白的褥衣,濕粘粘地貼在身上。

她掙開了我,抓著匕首跳到桌上,雙手伏地,像一隻青蛙。

傷口並不深,我隨便點了穴止血,起身下床,冷冷地看著她,原來不是人!

她眼神挑釁地看著我,抓起匕首,放在嘴邊舔了一下沾在上麵的血液:“不錯嘛,竟然識破了。”

我翻白眼,都不知道自己的技能有多低級的家夥也隨便評價他人?真是笑話。

我無聊地掏了掏耳朵,淡然地說:“那麼可以讓我死前知道原因吧?”

那就陪你玩玩好了,反正我也是寂寞著,正好可以打發時間。

她仰頭發出一陣難聽的笑聲,隨後好心地解釋:“那就讓你死得瞑目吧!能讓我黑寡婦看上,是你的榮幸,你就乖乖成為我身體裏的一部分吧……”

沒等她說完,我已經閃到她麵前拿著鳳鳴刀抵著她的脖頸:“親愛的,你廢話太多了。”

一隻下等的蜘蛛精罷了,有什麼好叫囂的。

她愣了一下,隨後避開了我要往她那雪白的頸項抹去的刀刃,翻了個跟頭摔到了地麵。

她的眼睛變得狠膩,從傷口流下的鮮血染紅了她的脖頸,蒼白的肌膚讓她處處透露著詭異的氣息。

突然,她的身後隨著她發出充滿怨恨的哄叫而破出八條黑色蛛矛:“都去死!你們人類都應該死!”

她揮舞著蛛矛,張牙舞爪。

從她肚臍上射出來的白色蛛絲把我纏住,拉到了半空中。

她冷哼一聲:“是你逼我的。”

她沿著蛛絲朝我爬來:“竟然逼我現出了真身,吃了你一定會修為大增。”

她伸手捧著我的臉,指甲順著我的臉頰慢慢劃下,最後停在了我受傷的胸口,隨後抬頭看著我,眼裏盡是血色,湊到我耳邊低喃:“就從心髒開始吃好了,我會讓你死得很痛苦哦……”

吃你個頭!我的臉黑了幾分,老娘不認真就得意忘形以為自己有多厲害了嗎?還真以為我真的是不堪一擊?

鳳鳴刀割斷了綁著我的蛛絲,我抓起它,朝黑寡婦刺去:“吃你自個心髒去!”

妖,向來會蠱惑人心,留不得。

“嫂子,怎麼了?怎麼那麼吵?”馬麵突然出現在門前,揉著惺忪的眼問道。

我一走神,讓黑寡婦有機可乘,逃了,隻留下地上一具烏黑發亮的空殼。

我收回刀,卻見馬麵怔怔地看著我,臉上泛著可疑的紅暈,鼻孔流出兩道殷紅的鼻血。

我順著他的視線低頭,尷尬地整理好衣服。

剛才沒來得及披上一件衣裳,褥衣已經有些破爛,敞開的地方露出雪白的肌膚,大半酥胸在胸前高傲地挺著。

我咳了兩聲:“我沒事,你回去睡吧。”

他捂著鼻子抬頭:“你……受傷了。”

“嗯?”

“沒什麼?我什麼也沒看到!”說完,他逃一般的跑開了。

“牛頭!嫂子好開放啊……修會殺了我的”

聽到聲音,我黑下臉,真想過去把他的嘴巴給封住,那麼小的事就不用讓全世界都知道了吧,我又不是男人。還有,這麼會令人誤會的話是什麼意思?

每一刻都過得好慢,但每一天都過得好快,算起來,過兩天就是精靈國的豐收慶日了。

我坐在窗前,趴在窗杦上看外麵的風景,愜意地享受午後的陽光。

這幾天一直下雨,但今天卻陽光明媚,看來豐收慶日不會有雨天的影響。

巫師雖然把我們留下,但他似乎很忙的樣子,最近都不見一麵了。

“嫂子,是不是想修了?”耳邊傳來牛頭的聲音。

我轉過頭,瞪了他一眼,他連忙禁聲,低下頭繼續擦著桌子。

馬麵走過來:“難道你不想聽聽修以前的事麼?”

牛頭也停下,坐過來坐下附和著引誘我:“是啊,比如說修以前愛過誰……”

我鄙夷地看著他們,其實是想偷懶吧。

雖然心這麼想,但還是點頭。

“你相信鬼的存在嗎?”馬麵問道?

鬼?應該吧。

“我們其實也可以說是鬼。”

我錯愕,修也是鬼麼?那麼他是所謂的“投胎”才會出現在我麵前的?但是他為何有前世的記憶?

“那你們不用投胎?還是說每個鬼都會像你們一樣?”幹活?

“我們不是一般的鬼,是鬼差,那些死後的靈魂是低級的產物,他們才需要再度輪回。”馬麵有些得意,卻被我敲了一下頭。

“低級的產物?”我略帶威脅地靠近他,再說一次試試,老娘肯定不打你!

他往後傾,雙手在前麵擺著:“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說我們不可以和他們一樣輪回。”

我坐好,不再戲弄他:“放過你。”

“你們沒有輪回,那修怎麼會在這兒?”還是從蛋生出來的……

“那個,純屬失誤。可能跟時空裂痕有關。”

“時空裂痕?”難道是時空隧道?貌似上次的隧道一樣麼?

“是的,二十年前,這個大陸傳送室的時空隧道就開始陸續發生裂開的現象,時空紊亂,導致了其他大陸的人被吸到這裏。”

二十年前?那時我還沒出生呢。

“為什麼沒人管?”我意識到問題的嚴重,這絕對不能姑息。

“這個大陸本來就不應該存在,不需要人管……”牛頭把手放到腦後,墊著靠到牆上。

不應該存在?它明明是真是的!

我起身,抓起他胸口的衣服:“你什麼意思?”

“等時間隧道崩塌,它自然瓦解,一切都會歸於平靜。”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我跌坐到地上。

我笑,這一定是假的。

生活在這個大陸的人都是鮮活的,有血有淚,有傷有痛,有自己的想法,它若果不應該存在,那怎麼會出現?怎麼會有我們?

我咬牙切齒地回應他:“你真擦的說笑!”

“嫂子,你別介意,他是看不慣女人主權,嫉妒呢。”馬麵說著也跟著起身。

“這裏真的會消失麼?”

他停下來:“其實天尊大陸很早一片就存在了,憑空而生,況且這裏人妖魔都沒有界限,玉帝都很難插手……”

“那這裏的人怎麼辦?他們都是一條條鮮活的生命!”

“這些不是我們能夠阻止的。”他走了出去。

原本隻是想知道修的過去,卻讓我聽到那麼諷刺的消息。

嗬,就算是真的,我也會讓它是假的!隻要時空隧道被修好就行了吧。

陽光從窗外無盡地灑進來,我卻感覺渾身冰涼,絲毫沒有被它溫暖到。

我可以做什麼?天尊大陸那麼大,我怎麼妄想去修補所有隧道?這是癡人說夢麼?

我起身,在心裏暗暗做了決定:隻要擁有強大的力量就好了,那就重新建立一個強國吧,哪怕要征服整個大陸,隻要它能以自己的姿態存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