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殺人遊戲之死人

由於沒有窗子,看不到外麵,我也不知道現在是不是已經夜幕降臨,隻是隨著時間的推移,不知為何,一股陰森恐怖的感覺越發強烈地爬上我的身子。

“隻是遊戲而已啊,隻是遊戲。”

我自言自語著,想安慰安慰自己。

無邊的黑暗讓悚然的毛骨又瑟瑟了幾分,我緊緊裹住被子,這種密不透風的緊實感能稍微緩解一下窒息的緊繃。

·

“鐺!”

床邊的大鍾突然響了一聲,我條件反射地把頭縮到了被子裏,生平頭一次有了瀕臨死亡的恐懼。

【午夜十二點,請預言家做出判斷。】

原來是報時啊......我稍微放鬆了些,從被子裏露出眼睛,正對麵的牆壁上,那電視果然又自行打開,畫麵裏又出現了那個如黑夜吸血鬼一般陰森恐怖的男人。他已經說完了話,現在正一動不動地等著我回答。

對,我的角色是預言家,每天晚上都能對某一玩家的角色進行判定,那麼......

“吳千語是不是殺手?”

我目不轉睛地盯著電視屏幕看,心跳在隆隆作響。預言家最重要的就是把殺手的身份判出來,隻要他們被揪出來,剩下的便好辦了。

可是,電視上的男人隻是伸出手做出了一個拇指朝下的手勢,意思是--你的判斷有誤。

·

那麼,吳千語便不是殺手。

電視屏幕又一下子滅掉,一切重又恢複了如死水一般的平靜。

我把頭探出來,稍微放鬆了些,這時才發現,身上的冷汗早已把薄薄的一層睡衣打透,黏黏地貼在身上甚是不舒服。可是我死也不要離開床,無聲的黑暗像是一張巨大的口,仿佛一旦沾染了,便再也無處遁形。

最終,困意還是將其他感官籠罩住,朦朦朧朧之中,我的身體在極度疲憊和恐懼中終於透支,沉沉睡去。

·······································

第二天,我是在一陣大力的拍門聲中被吵醒的。

“鏡台!鏡台你在不在!蘇鏡台!!”

是無克的聲音。

他的聲音聽起來快著火了,我趕緊下床,“來了來了,你別急,我這就來。”

拍門聲稍微頓了頓,緊接著是更加猛烈的節奏,拐帶著我也開始緊張起來。剛把門鎖打開,一股大力從外麵拉開房門,還沒來得及看清他,便被扯進了一個緊實熾熱的懷抱裏。

熾熱的鼻息打在我的頸間,和著隆隆的心跳,一股強烈的、讓人無法忽視的存在感席卷而來。

他隻是靜靜地抱著我,一句話都沒說。

·

“怎麼了,嗯?”我拍拍他的背,有些心疼,昨晚他是經曆了什麼才會這樣害怕呢?他沒做聲,我又問了一句,“怎麼了?”

他放開我,眼裏滿是失而複得的疲憊和擔憂。

見他沒有說話,我摸了摸他的臉頰,又問了一句,“到底怎麼了啊?”

他定定地看著我,然後又一把將我攬入懷中抱住。我還沒反應過來,隻聽得他悶悶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如炸彈一般炸響在耳畔,“有人,有人死了。”

“什麼?!”

我惶恐地睜圓雙眼,似曾相識的恐懼感再次襲遍全身,偌大個世界之中隻剩下四個字在無限循環,有人死了...有人死了...

·

【隻有生存到最後的玩家,方可得到出去的鑰匙。】

【請下樓準備用餐,今晚過後,一位玩家將被殺死。】

冰冷的男聲一遍一遍地在腦海裏回放,也就是說,殺人根本不是遊戲,而是真的!

這是真的!

大腦一下子空白一片,生平第一次,身體那樣拒絕去思考任何事情。

但是這樣真空的安逸隻持續了一秒,隨即,那些零散的片段毫無章法地迸發出來。

怪不得昨天晚上,那般恐怖的思潮快要將我淹死!那分明就是人類嗅到了死亡味道時才會激發的求生本能!

·

我們都會死...都會被殺死.....

我沒有幫到見萸和葉饒,反而害了大家。如果他們誰有個三長兩短,我要怎麼苟活下去,那樣還不如我死了!

世界霎時黯淡無光,悔恨讓淚水一下崩潰了決堤而出,渾身的力氣霎時都被抽空。我一下子癱軟在無克的懷裏,已經再也感覺不到任何希望。

“不要怕,鏡台,不要怕。”

他的懷抱更緊,似是要把所有的力量都傳遞給我。

我無力地搖搖頭,在死亡麵前,語言太過蒼白了不是嗎?

·

“都是我,都是我害了大家,”眼淚已經不受控製地往外湧,濕了他肩上的一小塊兒衣裳,我掙紮,大聲哭泣,“無克,都是我。”

“不是的鏡台,不是的,”他吻上我的頭發,企圖是我鎮定下來一遍一遍地柔聲安慰道,“沒人怪你,不是你的錯,乖,別哭了,不是你的錯。”

就是我的錯啊,如果不是我,大家就都不會置於危險之中。

“無克,無克。”

絕望的衝刷之下,大腦已經不受控製,除了他的名字,我再也想不出別的字眼。

他死死抱住我,沒留下一絲一毫掙紮的空間,“不要這樣,你這樣我會心疼。”

然後,我又聽到他清冷的聲線說著,“就算是死,都好過讓我看到你難過,更何況,現在這句話似是與這的一切,尚且存在轉圜的餘地。鏡台,堅強些,我們還沒有輸。”

`

這一句話似是產生了能夠鎮定人心的力量,一下子變讓方寸大亂的我冷靜了下來。

是啊,我們還沒有輸,我們還有翻盤的機會。

而在最後一刻來臨之前,斷不能自己先亂了陣腳。我是,無可也是,大家都是。

現在的當務之急,是摸清真正的遊戲規則,這場拿人命開玩笑的鬧劇定是人為置之,他們在暗,我們在明,局勢對我們不利。但是,所幸,這幕後黑手是個遵守遊戲規則的人,或許是個智商卓絕的天才,才會無聊到設下這個局,讓玩家掙紮其中供其玩樂。

我們想贏,想活下去,就必須要抓出這暗中的毒爪。

·

“無克。”

我輕輕喚了他一聲,止住的哭泣卻還是難免哽咽。

他見我已經鎮定下來,便鬆開了懷抱,替我細細拂去了滿臉的淚痕,然後在我的額頭上印下淡淡的一個吻。

這樣簡簡單單的一個動作,卻險些將我的眼淚再次勾出來。我深呼出一口氣,才勉強讓熱了的眼眶鎮定下來。

我的無克,可是一個萬年都清清冷冷的人啊。仿佛這個世界都與他無關,他隻要在自己的天地裏舒服的活著,便不再爭求些什麼。

可是,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卻在看到了有人死後,會發了瘋一般的害怕,他是在怕我也遭受了同樣的毒手。

我心悸,卻又在這樣生死存亡的關頭,再一次深深體味到,我的男人,他有多愛我。

·

可是這樣浸泡在死亡的味道裏,明天或者後天,誰也不能保證自己可以安然無恙的活下去。

我想擠出來一個笑容給他,卻怎麼用力都扯不開嘴角。

原來,在這件華麗的牢籠裏,生存或者是死亡,從來都不是一句玩笑話。

這是我第一次感覺到,自己那樣近距離地嗅到了死亡的味道,

“鏡台,你可能要做一些心理準備,因為,”他頓了頓,背上撫慰著我的手也停下了,“死的人,是李理。”

“什麼?!”

我推開他,目瞪口呆說不出話來。

跑向隔壁房間,門沒鎖,一推就開了,裏麵的一切都被蒙上了白布,就像是真的有人去世了一樣。

哦,我忘記了,李理就是死了,哪裏還有什麼像呢。

那樣靦腆的一個少年啊,昨天還害羞著跟我說,“嗨,我叫李理。”

今天,他的世界就再也沒有一絲呼吸了。

“今天早上,有人發現他的屍體,在一樓大廳。”

聞聲回頭,無克站在門後,臉上隱忍著,看不清表情。

“應該是昨天被殺手殺死了。”

沒有眼淚再流下來,死人的消息已經讓淚腺太累,此刻的我已經能夠自行冷靜下來,隻是還有一些遺憾和惋惜。

我走向無克,“這個遊戲,根本就是真的。”

“所以,待會的票決,一定要好好考慮。”他牽起我的手,不無憂慮地說道,“如果大家選出的殺手是被冤枉的......”

我搶先一步,“那麼就相當於,是我們殺死了他。”

“嗯,”他低聲應了一句,如墨般深沉的眸子深深地看著我,“我們現在什麼都不知道,今天晚上有人妄死,看來是避免不了了。”

聞言,我沒再應聲。他說得沒錯,這天晚上會有人妄死,而且一次便會死去兩人。其他的玩家那裏一定已經炸開了鍋。沒人願意在這樣的鬧劇裏喪命,可是作為規則的遵守者,我們又無從選擇。

“走一步看一步吧,現在,必須讓大家都冷靜下來,不能自亂陣腳。”

“嗯,”無克從我的振作中得到了支持,麵龐終於不再緊繃,卻絲毫不敢大意,“但是,殺手就在我們之中,而......”

········································

“啊!!”

無克的話還沒說完,樓下傳來一聲尖叫,又出什麼事了!

我和無克對視一眼,然後他一把抓住我就往樓下趕去。

又有人死了?!

大廳裏,所有人圍成了一圈,或是驚訝或是議論紛紛。我們倆衝下去,撥開本就不厚的人群,果不其然,一個死相極慘的屍體躺在地上,嘴邊一大團白沫,應該是中毒而死。

“他就說了一句,他是平民,然後就這樣了。”

一位目擊者說了句,臉上仍然是餘驚未定的表情。

·

也就是說,他是公布了身份,違反了遊戲規則,所以才暴斃而死?!

我緊緊握著無克的手,看向他,發現他也同樣以不可置信的目光看著我。

不能說出身份,殺手又是在我們之中,他們同樣是玩家,就會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而將其他人一一殺死。

如果真是這樣,那麼,幕後之人,是設計好了讓我們自相殘殺?!

變態,真是太令人發指了!

·

而旁觀者的一句話,在人群中也引起了不小的反應。

“可能沒想到說出來會死吧。”

“這比賽主辦方太變態了!太變態了!”

“天哪!我怎麼會來這裏!!”

“都說了,不讓說出身份,這人怎麼想的啊。”

有人崩潰著癱倒在地抱頭痛哭,有人惋惜唏噓,有人以旁觀者的身份嘲諷著規則的違反者,有人瘋狂地將死亡的恐懼影射到自己身上,仿佛下一個被死神帶走的人,就會是自己。

而在這樣四麵楚歌人人皆自危的時候,冷眼旁觀的人往往會激怒惶恐的大眾,將自己推到風口浪尖上。即便他們說出自己想說的,這件事情本身並沒有什麼錯。就比如,剛剛那個指責死者的人,話一出口便成為了眾矢之的。

“你怎麼這麼說話啊!”

“一點同情心沒有,說不定你就是殺手!”

大家矛頭紛紛指向的那人,卻看不清形勢,依舊為自己爭辯,“我隻不過是陳述事實,參加比賽就是要遵守規則。”

如此辯駁,讓情況更加激化,本來都在保持沉默的人,也開始對他聲討。

比如,那個白白淨淨的內向小女生,我早在比賽開始之前就注意到了的那個。她的文靜與這遊戲格格不入,所以格外引起我的關注。剛開始,她隻是安安靜靜地躲在一旁,想來這樣血腥的場麵是給這小姑娘嚇到了。後來,大家都開始指責那個人時,她也附和著說了一句,“都到了這個時候,大家還是冷靜一些吧,畢竟待會還要投票。”

投票!

雙耳一動,我捕捉到了這個敏感的詞。又將她細細打量了一番,那眸子太過澄澈以至於讓我無法懷疑。隻是,這句話看似是無心之言,卻足以讓剛剛那人陷入更危險的境地。不出意料的話,今天那人難逃被票死的命運了。

而十有八九,那人並不會是殺手。

·

她真的是隨口一說嗎?而第二個冤死的人,又當真是因為說出了自己的身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