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情來情去弗自如

怎麼可能不管?他們家的閑事,我們家可是從一早開始變插手在管了。

麵對見萸的冷眼相待,無克並沒有受到任何影響,看回過去的目光坦坦蕩蕩,“倘若劉浚桓要為難你,有葉饒在,他最起碼會有個顧忌,畢竟他們倆是......”

“好了不用說了!”見萸突然打斷了他,似是怕葉饒發現什麼一般,“我知道了,他想留便留下好了。”

葉小傻子聽了這話,自然是開心得不得了,“好的!就這麼愉快的決定了!”

愉快什麼啊,葉小傻子。我瞅著那神色不同的兩人,一個是滿臉的興奮,正在為能陪伴心上人而開心,一個則是眉頭緊皺,心裏麵刮著風下著雨,卻什麼都不想說出口。

想來,葉饒應該還不知道自己和浚桓的關係吧,見萸這麼用力地維係葉饒的簡簡單單,還真是上心。

但是我並沒有那麼多多餘的心思去操心他,眼下,我自己也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無克拉著我,一路上順利無阻地就從密室中逃了出來,想是來時已經將守衛的兵力都清理掉了。

我看著走在前麵的寬厚背影,想著自己好像還沒有被他背著走過,如此,竟然會有點遺憾。

從將小黑抱回家,到離開洝水來京城,一幕幕一景景像是畫片回放一般,在腦海裏慌亂無章地晃過。

真是歲月弄人啊,造化什麼的,早就在一開始的時候便定好了所有。即便我沒有撿到小黑,也會在別的機緣巧合之下遇到他。無克輾轉了五百年,就是為了尋到我,那麼即便我不是洝水的蘇捕快,也斷然不可能逃開他的搜捕。

這樣的命運太緊湊,太跌宕,我隻是這既定的安排中一個隨風逐流的小花,除了身不由己之外,一無所有。

想著想著,腳下一個踉蹌,一不留神差一點撲到了前麵那人的身上。

他身形一頓,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停頓了腳步,卻也沒有回過頭來。

無克不動,我便也凝了呼吸,靜靜地等著他,有何舉動。

半晌之後,隻聽得無克清冷的聲線淺淺地道了一句,“鏡台,你再等等。”

等等?等什麼?再等等?我之前有在等過嗎?

一句話像是投入湖麵的石子,在我的心湖上震起片片漣漪,擴散一片。

前世未完的故事,見萸隻給我講到了一半,留下太多懸念,讓我仍舊一頭霧水。比如,見萸是怎麼死的;比如,最後桓宇和師父的戰爭是以何等的成敗收的尾;比如,師父和允昌神上現在是身在哪裏。

什麼過過二人世界,什麼增長修為,都是騙人的,過往之事串聯在一起,想也知道,師父和允昌神上,定是遇到了什麼不好的事情。

所以,大家為什麼都要瞞著我呢?見萸也是,無克也是。

他說讓我再等等,是想要麻痹警惕的煙霧彈?還是真心幡然醒悟的表決心?

仙尊大人,我該不該再相信你?

似是感應到了這份糾結和難過,無克轉過身來,一束陽光從他身後投射下來,晃得我睜不開眼。

伸手擋了擋那陽光的直射,卻被猝不及防地攬入了一個懷抱之中,由鬆轉緊,大大的力度似是要將我揉入懷裏一般。

我知道,這不是力度,而是想念。

“小尾巴,小尾巴。”

我聽到一聲喃喃的輕喚響在耳畔,帶著微不可聞的顫抖。

暖流打在脖頸之間,熱熱的。

獨屬於仙尊大人的愛稱,我以為隻是那時李家案子裏他的突發奇想。可是沒想到,這一叫,竟然是隔了五百年。

無克啊,當你再度喚起這三個字的時候,有沒有疼到心悸呢?

或許,我該原諒你的。我的死,你一定是最痛的那一個。用五百年的煎熬和輾轉來換一個原諒,我該給你的。

“無克,你真是過分。”

我聽見自己的聲音,也感觸到了他身子的僵硬。

隻有我們兩個的空間裏,不說話時,便隻能聽到彼此隆隆的心跳聲。我不知道自己是從哪裏尋來的勇氣,可是內心最深處的躁動,血液中澎湃著的因子,都在蠢蠢欲動。

蘇鏡台,你要勇敢,把你想說的話都說出來,一定要說出來!我在心裏麵給自己打氣,沒有錯,今天一定要給從前一個了斷。

伸手回抱住他,指尖卻漸漸發涼。

“五百年的事情,我不怪你了,真的。我相信,你是有苦衷的,即便你不能跟我說,但是我仍舊是相信你的。”

他的懷抱稍微鬆了鬆,雖然仍舊是禁錮,卻讓我不再呼吸困難。

“所以,你不要再內疚了,放過自己吧。”

臉上濕濕的,想必是眼睛不聽話,又流淚了。我極力壓抑了聲線的顫抖,但是它也不乖,染上的哭腔怎麼也壓抑不下去。

深吸了一口氣,再重重的呼出。稍微平複了一下的情緒,卻在聽到了自己說的下一句話時,再度崩潰。

“無克,你也放過我吧。”

死寂之中,沒有回答。

而我心心念念了許久的師父,在我們還沒有救出見萸和葉饒之前,便給了我們一個大大的驚喜。

混沌動蕩之中,能看到他們仍然安好地出現在眼前,於我這個沒有追求的小花靈而言,已經足夠感恩上蒼了。

見萸還被關著,即便有浚桓的‘靈魂伴侶’護體,但是我這一走,她的日子定然不會好過。救出見萸勢在必行,這事必須速戰速決。

而逃出之後,我的一番分手宣言,極大地傷害到了仙尊大人的自尊心,那日,他抱了我許久,卻沒有再說一句話。

不知道他施了什麼法術,待他放開了我之時,儼然發現自己已經身處一座大宅子之中,幹幹淨淨的似是提前已經整理收拾好了一般。

不解地看著他,卻隻得到了一個頭也不回的背影,離開房門之前,他停頓了一下,叮囑道,“你,保護好自己,不要亂走。蕭見萸,我會幫你救回來。”

自那之後,他非常識相地沒有再出現,識相得讓我想扁人。

這隻傲嬌的黑貓啊......我再怎麼盡力想要不傷害他,卻還是觸碰到了他那顆脆弱的傲嬌心。

算了,傷便傷罷,總比分手了卻還一臉釋然得要好。

我自然不能把所有的希望都賭在無克的身上,至今,他是敵是友,尚且不能定論,哪裏敢孤注一擲地坐等他把見萸送上門來?

幸好在羊枚山上跟師父學了一些易容術,我專研了一個時辰,定了一套太監裝給自己。一來,我女扮男裝,即便是不小心露了馬腳,也不至於讓人生疑,懷疑到是蘇鏡台的頭上;而來,這皇宮之中,最多最不起眼的就是太監這種生物,一抓一把的東西誰有會額外注意呢?

離開密牢時,因為一個不小心被無克帶了出來,我並不知道密室與外界是怎麼通達的。所以,既然定了心思要去皇宮找到尋找密室的線索和開啟密室的鑰匙,我便隻能以身涉嫌,以小太監的身份,去皇宮裏走一遭。

塗塗抹抹又一個時辰之後,看著鏡子裏那個惟妙惟肖的小太監,不知道為什麼竟然覺得有些難過。

明明是一個水嫩如畫的美少女啊,為啥我的設定不是捕快就是太監呢?更可悲的是,這兩種設定竟然是如此地適合我......往下朝兩腿之間瞧了瞧,額......真是令人發指。

任重而道遠啊,小蘇子!

找了葉饒他們家的管家,這老爺子在圈裏混了這麼久,攢下來的人脈沒得說,跟管太監招聘的宮倌兒打了聲招呼,我這個‘遠房表親’便及其順利地被照進了宮裏。老管家又特別叮囑了,我這個娃兒‘性子懦’,便給分配到了宮裏打掃偏房的工作,不用常與人打交道。

於是,我以太監之名、以尋寶為實混進了宮裏,然後再我混進去的第三天中午,便毫無防備地在皇宮西處的冷宮裏撞見了正在爬牆而入的兩位師父。

額......真的是在爬牆,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不馭輕功,要靠體力翻入這麼高的高牆,不過這種貼在牆上都不會滑下來的粘著力,還是讓我大大地震驚了一下。

“師父!”

我驚呼,扔了手裏麵的掃帚,趕緊跑到牆根低下,時刻準備著,師父萬一掉下來,還能有我這個肉墊子給緩衝一下。

而牆頭上正在喘著粗氣的蓮在師父,被我這麼一叫,像是見鬼了一般,雙眼瞪得如銅鈴,往下瞅著的眼神就像是在瞅一個神經病。

“你......你是誰啊?”

我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此刻是一個已經易容過了的小太監,並不是師父那貌美如花的徒兒鏡台。

“師父!是我!我是鏡台啊!蘇鏡台!”

這麼一喊,師父徹底受到了驚嚇,也終於如我所想象的那樣,渾身一個抖擻,從牆頭上栽了下來。

但是,與我心中所想相左的是,師父並沒有砸在我這個肉墊子上,而是劍走偏鋒,摔在了旁邊的草地上。

臉朝地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