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傾歌前腳剛邁入平陽公主府內,後邊宋江那邊便派人前來傳話,讓她去書房一趟。
門一推開,剛一腳邁進去。
一個茶杯猛然朝她砸了過來,所幸她眼疾手快,故意低下了頭,茶杯朝耳後擦肩而過,砰地一聲脆響,上好的青花瓷就這麼摔碎了。
“父親,這又是發哪門子火呀!”
宋江冷哼一聲,眼睛裏滿是怒火,盯著鳳傾歌這張臉恨不得馬上撕碎她,奈何現在對他有用,她還不能死。
他深吸了一口氣,忍了忍心中及將噴發的怒火,“你說為什麼?今日心悅受了委屈,你倒好還站在一邊看戲,你是巴不得宋家倒台成了京城的笑柄才滿意吧!”
“你,竟知道我的心思,我還以為你不知道呢!還巴巴地送來新衣讓我去宋家,我前去宋家可不就是去看戲的,你總該不會以為我會去跟李家那對蠢貨兄妹,建立什麼深厚情誼去了吧!”
“我鳳長榮可是被你像玩物一般送人玩樂,堂堂郡主活得沒有半分尊嚴,你們一個個不敢拿我表姐長公主出氣,就私底下拿我出氣,這份恩情,我可是一直記在心裏。”
宋江冷喝一聲,“逆女,要不是看在你有些價值的份上,我饒不了你們母女倆。”
“今日我可沒有找茬,是宋家那兩兄妹自己犯蠢,將人家魏小姐騙入湖中,又推人下水,本想著英雄救美的戲碼,硬生生演成了自己成了落水狗,還讓李家那個慫貨撿了便宜。”
“她宋心悅自己喜歡寧王,偏偏朝世人說本郡主愛慕寧王,如今就算有心,人家寧王也看不上了,不知父親可還有一個女兒,若是有倒是拉出來,讓她嫁給寧王。”
鳳傾歌不怕死地嘲諷宋江,宋江微微眯眼,似是若有所思。
“你別忘記了,府上是誰在掌管,你不想活了,難道也關心你母親了?”宋江威脅出聲,“再造次胡言亂語,便讓你再也見不到你母親。”
鳳傾歌眼睛微暗,閃過殺意。
“你不怕世人說你寵妾滅妻,連子嗣也不容,就趕緊對付我,甚至可以殺了我,不過你也將被百姓的口水淹死。住在東興街的宅子裏的女人,她也休想母憑子貴,一個有汙點的人,怕是上不了位,父親呀,我可是姓鳳,是皇族,血統高貴。”
宋江黑臉,目光帶著殺氣,冷冷的看著鳳傾歌,反問:“你怎麼會知道?是誰在背後幫你?”
“父親,這還用問,自然是在長公主府上那些日子,長公主告知的,我那表姐常年不在京城,也不似一般女子鑽營後宅之事,當她知道您那樣對待母親與我,得知那些是因為我這張與她相似的臉,我才落得這般下場後,她可是十分震怒的。”
“父親,您的秘密不少,湊巧我是知道為數不多的那個,雖然長公主如今失憶,但是父親也別太不當回事,表姐待我倒也不薄,放我回府可不是為了任由你們宋家來欺辱我的,而是為了給你添堵,若是您再威脅我,咱們可就隻能魚死網破讓外人看笑話了。”
鳳傾歌冷冷大笑:“我相信父親明白人,不會那麼做,我隻是不想再繼續過去的日子,我這表姐曾經未對我多關心,但是卻也給了我一件可以調動她勢力的一支令符,父親若是不信,可以試試,大不了讓寧王母子撿個便宜。”
宋江衣袖下的手,緊緊捏住,心中大驚,長公主究竟查到了什麼消息,外室之事已然知曉,卻故意放平陽與長榮回府,竟然是為了故意給他添堵。
長榮似乎掌握著他某些不為人知的秘密,而這些秘密,正是與宋家息息相關的。
此刻,宋江的後背被冷汗浸濕,他難以置信地望著眼前的女兒,那個一向膽小謹慎、行事低調的丫頭,如今卻仿佛脫胎換骨,隱隱間透出一股玩弄權謀的氣息。
若不是知道她確為長榮,她都開始認為眼前的人是鳳傾歌了。
鳳傾歌,她究竟對女兒透露了多少?
那些深藏於心的秘密,究竟被外人得知了多少?
宋江的心中充滿了疑惑與不安,他意識到,自己平靜的生活,或許即將迎來一場前所未有的風暴。
鳳傾歌凝視著宋江臉上風雲變幻的神色,終是率先打破了沉默:
“父親心中所謀,女兒並無半分阻撓之意,反倒願意鼎力相助。
但有一事,女兒不得不提,若要大事得成,母親的安危便全權係於父親之手了。望父親務必護她周全,切莫令她有絲毫損傷,畢竟,我們母子同姓鳳氏。
一旦父親功成名就,母親自當榮登後位,而我這位郡主,也將名正言順地成為長公主,再也不必藏著掖著,冒充他人。
隻要父親能許我應得的地位,咱們自當是一家人和和睦睦。父親,您意下如何?”
宋江嘴角勾起一抹森冷的笑意,牙齒間仿佛有寒風穿梭,他低沉著嗓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嘲諷:“嗬……真不愧是我宋江的骨肉,這心機手段,倒是將我那一套學得淋漓盡致。”
長榮麵上無波,眼中卻閃爍著決絕的光芒,她輕輕啟唇,語氣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這不過是小試牛刀,父親心中所謀,女兒皆願傾力相助。我所求的,不過是有一日能光明磊落地將鳳傾歌踏於足下,也將那個曾讓我飽受屈辱的男人永遠踩在腳底。女兒相信,父親您,定能圓我這番心願。”
“太皇太後那邊已然傳下旨意,應允了你頂替長公主的身份。
為父剛剛得知,北狄太子即將踏入京城。
以太後的手腕,想必會迅速安排你替代長公主,將她秘密轉移。既然你手握長公主親賜的令符,能調動她的勢力,此事自然更為順暢。為父心中對此已有了計較,亦願應承你的所求。
目光輕掠過鳳傾歌,言語中帶著幾分淡然:“然而,為父希望你能銘記於心,有些秘密,萬不可讓外人窺得半分,否則,不但為父難以自處,你也將陷入萬劫不複。務必謹慎行事。”
鳳傾歌心中暗自哂笑,麵上卻不動聲色,溫婉言道:“長榮雖無法企及長公主戰場上那般殺伐決斷、宛若戰神之姿,但模仿其一二分神韻,倒是力所能及。我定當竭盡所能,勤學不輟,力求舉止間無絲毫破綻可尋,更要全力維護父親的赫赫威名與清譽,不容有絲毫玷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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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內,一片沉寂,靜謐得仿佛連時間的腳步都放慢了節拍。
鳳傾歌的手指在桌麵上輕盈跳躍,宛如彈奏著一曲無聲的旋律,她的眼神深邃而充滿思索。
良久,她終於啟唇,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傳令給流雲,將長公主府明麵上的守衛縮減至千人左右。
若太後那邊有所動作,派人前往長公主府,他便需適時配合,就說本宮將以鳳長榮的身份出現,意圖混淆視聽。流雲機敏過人,一聽便知其意,自會妥善安排後續事宜。”
黑衣人恭敬地低頭,聲音低沉而堅定:“遵命,殿下。”
次日清晨,陽光溫柔地灑落,太後宮中派遣的使者如約而至,恭敬地引領著鳳傾歌步入了威嚴而幽靜的長公主府邸。
踏入府門那一刻起,一股不同往日的凝重氛圍便悄然籠罩。
流雲,這位心思細膩的長公主護衛。在宮中太監帶來的小皇帝密旨後,神色微變,卻仍保持著鎮定。
旨意中言明,因長公主不幸遭遇刺客,記憶盡失,為防止北狄借此機會蠢蠢欲動,擾亂朝綱,特旨任命長榮郡主,即鳳傾歌,暫時代理長公主之職,府中上下人等,皆需遵從,違者,將以國法嚴懲不貸。
太後此計,實乃深謀遠慮,既安撫了朝野不安之心,又為鳳長榮鋪了一條光明正大入主長公主府的道路。
鳳傾歌與流雲交換了一個微妙而堅定的眼神,彼此間無需多言,一切盡在不言中。
隨後,她帶著流雲,步伐沉穩地邁向了寢宮深處。
真正的長榮郡主換回了自己的裝束,在李無極的醫治下,神誌恢複如初,在兩人四目相視之下,鳳長榮微微朝著鳳傾歌行了一禮。
“多謝長公主。”
鳳傾歌輕展玉手,溫柔地將她扶起,唇邊勾起一抹淡若雲煙的輕歎,“長榮,你我之間,何須這般生疏?
先帝與平陽公主,血脈相連,而你與她,更是骨肉至親,咱們姐妹自該是情同手足。
本宮這些年,身在邊關,軍營為家,對於平陽公主府內的點點滴滴,竟是全然不知。
你卻因本宮之故,曆經風雨,飽嚐艱辛,本宮心中實是難安。從今往後,本宮定當護你周全,絕不讓你再受絲毫委屈。”
“謝長公主,長榮無以為報。”鳳長榮眉眼如畫,柔弱得如一抹春風般讓人想要憐惜。
“表妹切莫拘禮,本宮心中有諸多掛念,欲知你日後有何籌劃。倘若你不願重返平陽公主府,本宮願為你覓得一處幽靜之地,供你重新開始,悠然度日。待世事安穩,風波平息,本宮必親自接你歸京,你意下以為如何?
鳳長榮聞言,輕輕頷首,眸中閃爍著向往之光,“昔日曾聞鬱州山川秀麗,冠絕天下,而長榮自幼幽居閨閣,未曾離開京城半步。若此生有幸,願往那鬱州一遊,飽覽山水之美,以償夙願。”
“如此甚好,本宮會想辦法送你前往,送你想去之地。姑母那邊不必擔心,本宮自會安排,宋江野心勃勃,如今本宮也不會再讓他為難姑母。”
“流雲,你去安排幾個可靠之人,陪在表妹身邊侍候。等太後那邊做出安排,咱們再想辦法劫走長榮,你再派人秘密送表妹前往鬱州。”
鳳傾歌走在府中,看著熟悉的一切,並未有多開心。
北狄太子來得這般及時,定是朝中有人與北狄通信。
此前,便得知宋江與北狄皇室暗中有來往,看來此事多半與他有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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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樓。
鳳傾歌應蕭明珠之約,踏上了前往的路途。
按理而言,寧王早已洞悉長公主府中,她這位''長公主''是由鳳長榮假扮。
而蕭明珠,早已與寧王私下來往。
在此敏感時刻,她竟向鳳傾歌發出邀請,著實令人費解。
畢竟,往昔中,鳳長榮與她之間,猶如兩條平行之線,從無交集。此番舉動,無疑在平靜的湖麵上投下了一顆石子,漣漪四起,引人揣測。
鳳傾歌單獨一人前來赴約,就是想看看她葫蘆裏賣得是什麼藥?
進一廂房門,蕭明珠早已在此等候,見她前來,笑盈盈的上前一步行禮。
明珠輕福一禮,語態溫婉:“明珠參見長公主殿下,願殿下萬福金安。”
鳳傾歌眼波微動,眉梢輕挑,舉止間透著不容小覷的尊貴,她不動聲色地抬手虛扶,示意明珠起身:“明珠妹妹無須多禮,今日難得到訪,不知是有何要事與本宮相商?你我還是第一次相約..”
蕭明珠麵上綻放出一抹柔和笑意,仿佛春日裏初綻的花朵,溫婉中帶著幾分機敏:“回殿下,明珠此行實則是受人所托,還望殿下莫要怪罪明珠唐突。”
鳳傾歌聞言,嘴角勾起一抹饒有興致的弧度,緩緩落座於雕花梨木椅中,姿態優雅而從容:“哦?既是如此,妹妹不妨直言,究竟是哪位貴客遣你前來,又所為何事?”
鳳輕陽此刻悠然自屏風後踱步而出,那張俊逸非凡的臉龐上掛著一抹溫潤笑意,宛如春風拂麵,“長榮郡主,別來可好?”
“哦?原是寧王殿下駕臨,真是有失遠迎。”鳳傾歌的聲音中帶著幾分意外與戒備。
鳳輕陽輕輕一揮衣袖,姿態優雅地落座於鳳傾歌對麵,那雙深邃的眼眸中閃爍著不易察覺的算計之光,語氣淡然卻意味深長:
“太後娘娘費心將你安排進長公主府,以鳳傾歌之姿示人,今日一見,果真是形神兼備,令本王一時恍惚,幾乎錯認了你便是真正的鳳傾歌。”
“寧王殿下,特地邀本宮至此,莫非隻是為了揭露本宮的真實身份?須知此刻北狄太子正訪京中,寧王此舉,怕是不止於此吧?”
“明月樓人多眼雜,若是今日身份之事傳揚出去,怕是對大家皆會不利,寧王殿下若是不怕隔牆有耳,本宮自也是不怕的。”
鳳傾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心中暗諷,這位寧王,說到底,不過是太後羽翼下的一隻雛鳥,雖滿腹心機,算計連連,卻也不過是照貓畫虎,學了個皮毛。
若真讓他與那文武雙全的北狄太子正麵交鋒,隻怕連對方的一招半式都難以抵擋,更遑論勝出。
鳳輕陽心中不禁泛起一絲訝異,鳳長榮的膽量似乎並未如外界風傳的那般怯懦畏縮。
他眼眸微微合攏,仿佛一抹寒霜不經意間掠過,周遭的空氣隨之凝結,帶上了幾分不易察覺的冷冽。
“本王偶得風聲,言及鳳傾歌於蕭府之時,曾偶獲一樁隱秘寶藏,其價值連城,令人垂涎。然而,世事無常,鳳傾歌如今竟失憶成癡,那段寶藏之謎,也隨之沉入深淵,線索難覓。
本王深知,你與那位權傾朝野的長公主,頗有淵源,甚至曾有緣一窺其調遣親信的令符,想來她對你亦是信任有加,未設重防。本王心中有一計,欲與你攜手共謀。
倘若你能施展手段,令鳳傾歌周遭之人轉而效忠於你,使你得以窺探那寶藏之謎,本王在此立誓,待到本王登基為帝之日,必以皇後之位相許,與你共享這天下繁華。
此計若成,你我二人,便是這亂世中的雙贏之局,你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