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傾歌輕笑:“你昏庸無能,德行有虧,本宮今日便暫代先帝罷免你的帝位,貶為了庶民,從此幽禁皇陵,一生不得踏出,贖清自身罪惡。”
鳳輕宇臉色慘白,目光陰暗道:“你憑什麼代替先帝,廢黜朕的皇位,朕不服。”
鳳傾歌沉默了一瞬,這時隱藏在花壇之外的傅老太師走了出來。
傅老太師年過八十,看向有些瘋癲的狀態的鳳輕宇。眼睛明亮,目光堅毅。
“先帝遺照在此,老夫可以作證,長公主確有廢黜皇帝位的權力。”
眾臣一見,全場嘩然。
想不到,今日長公主連歸隱的傅老太師都請回京了。
更萬萬沒有想到,先帝還留下一道,專給長公主廢黜皇帝的遺詔。
頓時,在場的所有人看向長公主時,都生出了別樣的敬畏。
“朕不信,假的,肯定是假的....朕是先帝親自冊封的皇帝,他根本不可能留下這樣一道聖旨。”
鳳傾歌擺了擺手:“你們都且先退下吧!”
大臣們跟宮女太監們都退到了不遠處的長廊中,看著長公主湊近鳳輕宇跟前。
兩人隻是短暫說了幾句,便結束了對話。
隨後,鳳輕宇便踉蹌後退,吐了一大口血,暈厥了過去。
這就受不了嗎?
鳳傾歌輕聲道:“來人,恭送廢帝去往皇陵守墓。”
流雲帶了著一眾暗衛,突然出現在鳳傾歌跟前,很快鳳輕宇便被人帶走。
淑妃害怕地哆嗦,想要逃離。
鳳傾歌豈容她繼續霍亂後宮,享那榮華富貴,“淑妃與廢帝情深意重,本宮便如你所願,你且去隨廢帝一起出宮守皇陵吧!”
這時,一直躲在後宮靜看兄妹倆惡鬥的太後,有些沉不住氣了。
原以為今日必會有一場大型廝殺。
萬萬沒想到,長公主竟以雷霆手段,另辟蹊徑,掌控了局勢。
皇後與司冥紛紛倒戈。
果真是好手段。
甚至,她還手握先帝遺詔。
得了消息,便再也坐不住,匆匆趕來。
“太後駕到。”
鳳傾歌背脊挺得筆直,雙手交疊於小腹前,轉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太後鳳眸微眯,掃視眾臣一圈,最後落在鳳傾歌的身上。
“長公主好手段,連皇帝說廢就廢,可曾將哀家放在眼裏。”
鳳傾歌斜靠在座位之上,挑眸冷冷道:“太後不在後宮頤養天年,跑來質問本宮,將先帝的威嚴置於何地,莫不是太後一把年紀還想後宮幹政不成?”
眾臣大氣不出,微微抬頭,又快速垂首盯著地麵,生怕波及性命。
這大佬鬥法,堪比天災啊。
太後沒有想鳳傾歌如此不給她情麵,就又聽到鳳傾歌道:“六弟一向不喜朝政,整日丹青煮酒...太後何不教育六弟,往後多多學習,也好有朝一日為國出力?”
太後氣得臉上扭曲,“放肆,長公主眼中可還有哀家這個嫡母。仗著軍功,便不敬長輩,是何道理?你眼中可還有孝道二字?”
鳳傾歌不答反問:“太後可知今日宴會是作何?今日是眾臣與楚國三皇子商談兩國互市之宴,太後前來是想幹政,還是阻礙兩國和談?”
太後也反問:“長公主,如何以為兩國和談,重開互市,對東陵好。”
“東陵長期缺鹽,民間因此有許多百姓得了怪病,本國鹽業根本不足支撐各州百姓日常所用,前去西齊購路途遙遠,價格也不低,楚國靠海缺戰馬,鹽業卻非常豐富,若以十石食鹽換取一匹戰馬,並不吃虧。”
“楚國若購買戰馬數目過量,攻打東陵又當如何?”
“有本宮在,區區楚國不至於害怕,隻是若朝中有人故意拖...後退.”
說著,鳳傾歌停住了。
太後必會從中作梗。
光是糧草這一項,她若有意坑死蕭家軍,她確實可以做得。
兩國和談,本是利國利民之策。
唯今之計,避免內亂發生,讓他國之人鑽了空子,得先推薦一個幼帝上位,才能推行她的想法,明麵上穩住太後,暗地裏慢慢肅清其黨羽。
齊國公與鳳輕宇暗中的還有人馬還未出現,若一直藏匿暗中,是個極大的隱患,不便一網打盡,還是讓網裏的魚都引出來蹦躂為好。
鳳傾歌突然粲然一笑:“太後,廢帝昏庸無能,導致民不聊生,百姓怨聲四起,若不盡快與楚國互市,說不得會引發兵變。”
“屆時,東陵戰火四起,國將不國,若北狄趁機作亂,諸國也蠢蠢欲動前來分一杯羹,太後想必也不願意看到先帝拚死打下來的江山,毀無您手吧!”
“如今,廢帝退位,理應推選新君繼承,本宮提議讓大皇子繼承大統,即日登基。本宮為攝政王,暫代朝政,太後意下如何?”
太後冷哼:“長公主是暫代朝政,還是想取代朝政?牝雞司晨,倒反天罡?”
“太後,當初您與廢帝極力勸導本宮前往邊關,接手蕭家軍時,怎麼不說本宮是一介女子,不能統領二十萬大軍,禦敵北狄?本宮可是一心一意為了東陵出戰,導致如今子嗣都艱難。如此忠君護國,太後這般汙蔑本宮不太好吧!”
說著,她湊近幾分,聲音減小了幾分,用隻有兩個人可以聽到的音量,輕輕的開口:“太後,您可是本宮的母後,同樣是您的孩子,不能心裏光隻有六弟,沒有本宮這個女兒啊。那個位子,能者居之。六弟若有能力,本宮也不會強攔著。”
鳳傾歌凝視太後一瞬,頓了頓道:“太後也別說本宮沒有給六弟機會,現今朝中官員犯事,多處職位空缺,若六弟能改邪歸正,專心政事,本宮給他一個機會,您看意下如何?”
太後眯了眯眼,淡淡開口道:“哀家乏了,大皇子若能勝任,哀家豈會反對。況且朝中還有各位大臣在,哀家可不敢幹涉朝政,落下千古罵名。”
眾人恭送太後離開。
“今日事出匆忙,待明日新帝登基,本宮再與眾位大臣商議與楚國和談事宜。楚國三皇子不會介意吧!”
陸離塵淡淡回應:“事出突然,本王理解。”
“早前便聽聞長公主威名赫赫,不知可否有幸邀請長公主作陪。”
鳳傾歌看了一眼眾人,淡淡開口:“三皇子遠道而來,本宮身為東道主,這點小事不足掛齒,本宮舍命陪君子,樂意至極。”
蕭明鈺站在人群當中,眼看著鳳傾歌高高在上,與楚國三皇子談笑風生,心底莫名劃過一抹嫉妒之色。
慈寧宮
“母後,兒臣聽聞長公主握有先帝遺詔,連隱退的傅老太師都被她秘密請了回來,可是真的?”
太後鳳眸微眯,“不錯,想不到先帝還留了一道旨意,他可真是疼愛極了長公主,臨終前還擺了皇帝一道。”
“傅老太師雖以歸隱,但他一回京,朝中大臣,誰敢叫囂。再者先帝親筆詔書在,傅老太師一看便可知真假,他是三朝元老,為人最是公正嚴明,有他開口,便是金口玉言,此局鳳輕宇輸的不冤。”
“此前,兒臣在白雲寺偶遇過那楚國三皇子,隻是當時並不知他的真實身份,想來那日,說不定是他有意接觸兒臣。若兒臣促成此次和談,朝中必然威望俱增。”
寧王一襲青衣俊美非凡,劍眉星目,若不是眼下問出朝政之事,外麵人還以為他真是一個逍遙王爺,不愛權勢利祿。
“長公主中了毒,內力無法使用,縱她武功蓋世,沒了內力,也與普通人無異。明日早朝途中,安排一場刺殺,給她一個見麵禮。哀家倒要看看,她是不是真的不用使用武功。”
“濟州和越州的兵力尚且可以調動,若加上隨州的兵力,也才到六萬兵馬,如今長公主專權,她的兵馬定然會進京,此時不宜與她正麵碰上。司冥如今也聽她的指揮,皇宮便如她長公主府一般無二。”
寧王眸子裏閃過淡淡狠辣之色,“兒臣有計,定叫她命喪黃泉。”
“哦?”太後疑惑蹙眉,鳳輕陽附耳過去,說了幾句。
太後原來帶著皺紋的眼角,看起來極為深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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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離塵與鳳傾歌兩人剛剛到福滿居。
身後便悠悠傳來一道聲音,“長公主殿下,好久不見,別來無恙?”
“幾年不見,你還是風采依舊,什麼時候回得京城?”
李承燁挑了挑眉,上前一步,開口疑惑問道:“這位是?”
“這位是楚國三皇子,陸離塵。”鳳傾歌緩緩轉身又介紹道:“三皇子,這位便是臣相的大公子,李承燁。”
周遭的空氣似乎都因這份微妙的情緒而略顯凝滯,李承燁的眼神中既有審視也有幾分不易言喻的複雜情緒。
是他?
竟是楚國的陸離塵。
李承燁?他怎會在這個時候突然回京?
兩人同時在心底呢喃。
“三皇子,幸會幸會。”
陸離塵的眉宇間輕輕挑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他的目光落在李承燁那張堪稱俊逸非凡的臉龐上,心中卻莫名泛起一陣莫名的煩躁刺眼。
“長公主可是前來品嚐福滿居的新菜品?在下昨日便預定了菜品,相請不如偶遇,不如今日在下做東。”
李承燁率先開口,鳳傾歌自是不會拒絕,她也知道這裏的規矩,想要吃特製的精品菜,需得提前一兩日預定才可以。
“擇日不如撞日,幾年不見,也是緣分,咱們一起。”
三人剛進去包廂,這時,隔壁一群公子正在喝酒鬧事,一人突然被推,強撞上了大門,大門一開,便看到長公主與李承燁還有一個麵具男子坐在一個包間裏。
三人輕步踏入雅致的包廂之內,剛剛落座。
不料,一陣突如其來的喧囂打破了屋內的寧靜。
隔壁廂房,推推打打走出來一群錦衣華服的公子哥正沉浸在酒醉金迷的狂歡之中,嬉笑怒罵,無所顧忌。
其中一人,許是酒意正濃,身形踉蹌,不經意間被同伴輕輕一推,竟如同脫韁野馬般,猛地撞開了那扇厚重木門。
隨著“吱呀”一聲,門扉大開。
三人意外之餘,視線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至那敞開的門外那群公子哥身上。
隻見長公主端坐於包廂之中,氣質高雅,宛若遺世獨立的蘭花,而李承燁則侍立一旁,眼神中流露出淡淡的溫和與守護之意。
最為引人注目的,是一位戴著麵具的男子,他靜靜地坐在兩人對麵,雖麵容被遮掩,但那周身散發出的神秘與不凡,卻讓人無法忽視其存在。
屋內突然氣氛凝結。
“喲......這屋裏還坐著一位大美人。哥幾個,咱們將這個大美人拉過去喝幾杯,爽爽。”
一人害怕捂住說話之人的嘴巴,歉意地後退:“子懷兄喝醉了,長公主殿下請見諒,請見諒!”
“什麼?說什麼?這個女人竟是那個隻會打打殺殺的男人婆?”
另一人,見李子懷不要命地大放厥詞,拉都不敢再拉他,幾人互視一眼,後退了好幾步。
陸離塵強勢地冷喝一聲,“滾.....別再讓本王看見你們這群廢物。”
眾人嚇得倉皇而逃。
三樓的一處廂房裏,紫衣男子手襯著下巴,目光冷漠地盯著眼前的女人。
“長公主招了駙馬,讓你成為駙馬的小妾,這就是你說的萬無一失?”
“連定國公府的門檻都沒有邁進去,如何偷到鐵礦地圖。”
顧湘麵無表情,深知計劃失敗,在夜無傷的眼中她便沒有價值,多說無益,若是沒有價值,她便沒有留在東陵的必要,必定會被強行帶回到西齊,到時她就隻能做一個替家族聯姻的傀儡。
沒有辦法脫離夜家的控製,這幾年的努力就要白費了。
“大哥不也沒有料到長公主會提前防備蕭明鈺,還有東陵先帝的遺詔,她可是權傾天下,威名赫赫的戰神公主,如今想要再接近她,難如登天。”
“我都已經提供了夢蘭幽傷這般刁鑽的毒藥,還是讓她有了轉圜的餘地,我還能有什麼辦法,鳳輕宇就是個廢物,沒有了齊國公的支持,他什麼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