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譚的聲音很平靜,但透著一股子陰狠與暢快。
越國內,他為一國之君,可這一國之君,有時候說話還不如太宰好使。
百裏征已經是越國‘暗’中的王。
夫譚若是跟百裏征正麵琅東站,結果很難預料,一方麵兩邊人手控製的兵力什麼的,相差無已。
再一方麵,百裏征與鄭國有很大的生意往來。
鄭國暗中扶持百裏征,幾乎已經到了人盡皆知的地步。
翻臉的後果,誰都未必能承受得住。
但眼下,桑國給的這條計策,甚至可以兵不血刃的完成權力交割,而且還是精準的‘割’去煩惱。
簡直不要太爽。
夫譚看百裏征時的眼神,都比過往清澈了許多。
百裏征看看夫譚,看看樊離,梗著脖子道:“夫譚!我聽不懂你……”
啪!
樊離知道百裏征不可能好好配合,上手就又給了百裏征一個耳光,直接抽得他眼冒金星,口鼻流血。
鏘!
在百裏征驚恐之際,樊離已經將貼身匕首取出,並讓兩個士兵,捉住百裏征的一隻手,死死地按在小木桌上。
百裏征掙紮不動,開始慌了。
“不要動手,不要動手,有話好好說!”
樊離將匕首懸在百裏征手指上方,看向夫譚,點了點頭。
夫譚道:“百裏征,還不快寫?”
百裏征恐懼,另一隻手已經顫抖,但不敢怠慢,提筆寫下一個名字,完了一咬牙,嗐了一聲,如認了命一樣。
樊離拿起百裏征寫的名字,給夫譚看。
皇甫仁。
夫譚臉色微變,但仍能鎮定,他叫來一名士兵,蓋上百裏征的印信,去請皇甫仁。
司馬皇甫仁接到百裏征的密信,立刻前往祖廟。
人剛一進來,就被樊離的人給捉住,押到了廟中大殿。
皇甫仁見殿中沒有百裏征,當時有些愣神,忙向夫譚請罪,“大、大王!臣接到太宰大人的命令,前來代主持祭祀活動。”
夫譚把百裏征叫到殿中。
皇甫仁看到被五花大綁的百裏征,當時就一激靈,冰天雪地裏後背冒起一股股白毛汗。
夫譚讓樊離如法炮製。
嚇得皇甫仁也隻能供出一個人出來。
就這麼一個一個叫進祖廟,夫譚在樊離的幫助下,共逮捕了六十餘人。
這些人在越國,上到太宰,下到千夫長,幾乎影響越國三分之一的決策權力。
就這麼被樊離用了不到一天的時間,連根拔起。
效率高得嚇人!
同樣的,這樣的一幕,也在衛國上演。
兩個國家,發生如此大的權力交接,沒有發生一場驚心動魄的戰鬥,把所有人都驚呆。
當樊離與烏豹從越國與衛國離開時。
兩國的國君,直接冒雪送出了城,揮淚作別,遲遲不願分別。
樊離與烏豹回桑國複命時。
鄭國內。
國君姬子蘭側臥在床榻上,伸了個懶腰,打了一個哈欠,看著王宮外的大雪,感慨萬千。
他穿上大衣,來到殿外,看著飄舞的飛雪,恨不能高歌一曲。
下人們小心伺候著。
這時,鄭國太宰未見,姬子蘭疑惑,忙命人請入宮中。
“子豐,何事還勞煩你冒著這樣的大雪,來見寡人啊?”
姬子蘭命人給了子豐一把椅子坐。
子豐沒坐,而是道:“大王,從越國與衛國傳來消息,兩國內百官之首,皆已經被越王與衛王拿下。”
姬子蘭嗬嗬笑道:“你進宮來,就為了逗寡人笑嗎?哈哈哈,很好,寡人很開心,你要何賞賜?”
子豐:“???”
姬子蘭見子豐表情不對勁兒,這才認真道:“寡人今日心情很好,切不可開這樣的玩笑,越衛兩國不過百乘小國,以寡人之力,扶持的兩大貴族,已經占據其國內半數貴族,足以與夫譚和衛完抗衡。”
“若是興起戰事,更不可能挑在這冬日裏,兩國糧食皆要由我們提供,他們若是換人,就沒有糧食,他們怎麼敢的?”
“就算糧食這個問題不算什麼,他們鬧起亂子來,我大軍壓境,哼哼……”
姬子蘭背著手,一副智珠在握的表情。
子豐則道:“大王,變天了,越國與衛國一日之內,蕩清了新興貴族,城內一片祥和,沒有戰鬥。”
姬子蘭大驚,“這不可能!”
他了解越衛兩國的太宰,那兩個人絕不是受辱之人,真要是被越王與衛國打壓的狠了,肯定會反抗的。
而且,姬子蘭就明說過,不怕鬥,隻要十天半個月堅持住,鄭國大軍一到,萬事皆休。
子豐:“我也知道這不可能,可是不可能的事情發生了,內探傳來消息,兩國太宰,皆已伏誅,其任中提拔的親信,被連根拔起,沒有造成一點點動亂。”
姬子蘭一屁股坐了下來,這種手段,已經超出了他的認知。
誰能有這麼大的能力,在兩國內翻手為雲?
“怎麼回事?”姬子蘭腦袋都幹冒煙了,也想不通怎麼回事。
子豐把從密探那裏聽到的消息完完全全說了出來。
姬子蘭聽後,驚愕道:“桑國出的計策?桑國內有這樣的能人?是誰獻計?真損啊!”
把兩個太宰通過祭祀活動控製起來,一個一個提那條線上的螞蚱,這是人能想出來的?
玩得有點溜啊!
子豐道:“桑國之主,一介女流,竟能攪動風雲,此女斷不可留。”
姬子蘭哈了口氣,看向外麵的大雪,“寡人本想明年開春,再替這天下正本清源,看來,不能等下去了,桑國雖小,但若是讓他在那裏弄成鐵板一塊,我鄭國就會變成群狼環伺的局麵!”
“正是這個道理!”子豐頷首道。
姬子蘭想了想,一拍大腿,指著子豐道:“去桑國借糧,如若不借,大軍壓境,若是借了,改天再借,借到他拿不出為止!”
子豐微笑,領命離開。
姬子蘭回想起剛才子豐說起的經過,不由得再次感慨,“一個一個抓人,還是在祭祀活動上,出此計策的人,怎麼感覺比寡人還損?”
兩日後。
鄭國太宰子豐,來到了桑都城下,看著眼前略有怪異的城牆,子豐等了一個時辰,終於得以入城。
進城時,天色已黑,可是城內燈火通明,如同白晝。
子豐一路行到外使署,足足被桑國內所見之物震驚二十六次。
數年未來的桑國,仿佛一眨眼,從窮鄰居變成了一個富鄰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