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教妹

晚間,宴會之人都出宮之後。雲婉應莫梨之邀來到清議殿。

五月的天,雖然還不是最熱的時候,但天氣還是蠻熱的。雲婉一到清議殿,一股不同於殿外燥熱的清涼之氣撲麵而來。令人心神舒爽。隱約間還能聽見嘩嘩的水流聲。

一進入莫梨寢宮的外間,便看見了臨澈台那處從屋宇之上傾瀉而下的水流。幹淨透徹的水流似是最透明的巨大琉璃,將臨澈台包裹在內。潺潺的水流聲在寢宮內響起,如玉珠掉落在銀盤之上。流水帶走燥熱,帶來清涼。讓人心神安寧。

莫梨跪坐在臨澈台烹茶,四滴水隨侍在旁邊,殿中再無他人,聽見聲音,朝雲婉道,“阿婉來了,愣著幹什麼?快過來坐。”

雲婉這才上前,在侍女的服侍下脫掉鞋子,上前跪坐在莫梨的對麵,“先前就一直聽說臨澈台諸多奇妙。原先見著臨澈台景色幽美,泉水清澈,便以為是全部了,卻不想,原來最大的奇妙之處,竟是這流水。如此這般,皇姐這清議殿倒是可以省下不少冰了!”

臨近了,更是能感受到臨澈台的奇妙之處,那水流自屋宇之上流下,竟連一點水花都沒有飛濺到台麵上來。水流清澈透明,還可以看見外間景色,這設計簡直絕了!

“你也知我身子弱,受不得寒氣。如此倒是解了我酷暑之苦了。”莫梨笑笑,看著雲婉眼中隻有驚歎,並沒有嫉妒的神色。神色和緩了不好,遞過一杯靈霧茶給她,“來,試試。這是新鮮製好的靈霧茶。”

前些日子,空間裏的靈霧茶樹又長出了一茬新葉,當即,她就采了製成了茶。

雲婉聞言,眼睛一亮,皇姐手裏的靈霧茶可是好東西!似茶非茶,似藥非藥。但是真的很好喝!“好茶!真好喝!皇姐,再來一杯唄!”

莫梨輕笑一聲,再遞了一杯給她,“我讓水覓給你準備了兩盒,待會兒帶回吧!靈霧茶的功效極好,送人還是留著你自己喝都隨你。順便也給端母妃帶一盒。這次我得了不少,能喝很久。”

雲婉當即心中一動。皇姐從不說廢話,既然提點了她一句靈霧茶的功效,那就說明這茶對外祖父和外祖母有效!而且,靈霧茶的稀少,她心裏也是知道的,就連母後那裏都不過隻有小小的一盒罷了!

如今,皇貴皇姐一下子就送了兩盒給她。濃濃的情誼灼得她心頭火熱,眼眶紅紅,“阿婉多謝皇姐厚賜。”

“瞧你!都是大姑娘了,還跟個孩子似的,說哭就哭!於我而言,靈霧茶也不是什麼稀罕的東西。功效也不甚大。”

雲婉擦掉眼角的眼淚。嘟嘴撒嬌道,“皇姐慣會取笑我!”

“少貧!今日我叫你來,是有事情跟你說的。”莫梨笑罵了她一句,臉色嚴肅的說。

雲婉聞言,立即乖乖坐好,一副聆訓的樣子。隻是,莫梨一開口,就將雲婉嚇了一跳。

“嫻妃假孕是你做的手腳吧!”

“皇,皇姐。”雲婉心中一陣陣的驚慌,幾乎都要嚇哭了。她怕皇姐以為她心思陰暗,以後都就不會在喜歡她了!自母妃逝去後,在這深宮裏,她隻從皇姐身上感受到了溫暖和親情。

莫梨頗為恨鐵不成鋼的瞥她一眼,“慌什麼!你能在嫻妃身上動手腳,也是你的本事!隻是,做的還不夠好,留了太多紕漏。隻要嫻妃認真的查,遲早會查到你和周家的頭上!嫻妃身後的衛國公府可不是吃素的,到時候,別說是你,怕是周家都要遭殃了!”

雲婉聽到莫梨並沒有責怪她的意思,反而是擔心嫻妃對她不利,心陡然放下了。

“阿婉隻是怕皇姐認為阿婉心思狠毒,以後就不要阿婉了。”

莫梨幽幽的歎一口氣,“這深宮之中,又有哪個不是心思狠毒的?在算計嫻妃一事上,你雖然手段稚嫩了一點兒,收尾也潦草了些,膽氣倒是極大!我不怕你心狠手辣,隻怕你不辨善惡。”

說著,莫梨的神色一厲,“阿婉,你記住了!若是真有一日,你不辨善惡,為了自身利益害人殞命,我絕不會心慈手軟!”

雲婉見狀,立即表態,“皇姐放心。阿婉不是那等喪心病狂之人。”

莫梨神色一緩,“嫻妃之事,我已經將你摘出來了,嫻妃不會查到你和周家身上。不過,嫻妃已經發現了胎兒的異常,又不敢聲明。怕是要找一個替死鬼,你最近要小心了,沒事千萬不要在外麵亂逛。”

“還有,端母妃為人極好。你要好好的跟端母妃相處,若是有什麼難處,也可以去找端母妃。真誠待人,別人才能待你真誠。你明白嗎?”

雲婉點點頭。她也很喜歡高貴端莊的端母妃的!

又想起了午間發生的事情,雖然榮安皇姐被賜婚一事有些事發突然,而且還隱隱跟皇姐有關,但是眼見皇姐無事,雲婉也懶得問了,反而問起了杜恬三人落水一事,“皇姐,你覺得平雅之和殷氏落水是誰的手筆?”

“你覺得呢?”莫梨再次遞一杯茶水給雲婉,考校般的問道。

雲婉思索了片刻,還是毫無頭緒,沮喪道,“我不知道。太多人有動機了。”

“那阿婉覺得這件事上,誰得到的好處最多?”

“嗯,是大皇兄。殷氏可是鳳命之人啊!而且手裏的勢力也不小!還是個冠絕天下的美人兒!”

莫梨搖頭,“阿婉隻看到了表麵上的,沒有看到暗處的。大皇兄雖然得到了殷氏,但實質上卻被動了。鳳命之人歸他,豈不是意味著他日後能得到父皇的位置?他便是最大的靶子!也會被父皇忌憚。”

“再看看三皇兄,同樣是為了救人,他卻不得不娶一個毫無實權的平王府的郡主為妻。他的母家本就勢弱,現在又不得不娶一個母家同樣勢弱的正妻。不論是為了均衡眾皇子還是為了彌補他,父皇勢必會厚待他。”

再者,就算是雲焱救了杜恬,以雲焱一貫的表現和他的心智手段,也不會成為靶子,也不會太過令父皇忌憚!說不得,父皇還會看重他一點。畢竟在皇子中,父皇要疼惜一些失母的雲焱和阿禮。

“而且,非長非嫡,母家勢弱,妻族也勢弱,他就是眾皇子中最不起眼的,想要暗地裏做些什麼也是最容易的!阿婉,你要記住,能忍的人,才是最難纏的!遇到這種人,能避則避,若不能避,也最好不要得罪,若真得罪了他,務必要十二萬分的警惕他!”

雲婉被莫梨的話唬的一愣一愣的,忙不迭的點頭。

“再者,我聽說今日平氏和殷氏穿的衣服是同一色的,你怎麼就知道三皇兄真正想要救的人不是殷氏,而是平氏呢?”莫梨端起茶杯小小的嘬了一口。頗為高深。

然而,在雲婉沒有注意到的地方,她的眼神閃了又閃。

雲婉微愣,“皇姐你的意思是這事是三皇兄主使的?”

“不!他頂多就算是個得益者。不論他救的那人是否是殷氏。”

“有人在幫他?”

“後宮,向來都是母以子為貴,若是膝下沒有皇子,那邊要尋一個投靠。後宮裏,最先倒向三皇兄的,是賢妃母女。而秦昭儀母女則倒向了貴妃。因為四皇兄向來無意皇位,倒一直都是眾人拉攏的對象。”

“如今你是端母妃養女,可要小心了。拉攏不到,也許那些人就要心生怒意了,你如今還小,自保的能力有限。日後萬不可獨自一人出門,身邊一定要多帶些人,知道了嗎?”

雲婉很鄭重的點頭。

“對了,明兒我出宮,阿婉要一起嗎?”

雲婉點頭。表姐今天說了好多趣事,還說若是她能出宮,就帶她去玩!好期待!

“嗯,那阿婉就回去吧!早些歇息,明兒皇姐等你。”看著雲婉那期待的小模樣,莫梨溫和的笑笑,“今兒思思來的時候,給我帶了一些海外的水果,你也帶些回去。不過,可別貪吃。”

雲婉眼睛一亮,上次皇姐送她的那個跟櫻桃很像,但是比櫻桃大個的含桃就是梁家小姐送給皇姐的。“皇姐,有含桃嗎?”

四滴水捂嘴失笑,康寧公主這眼巴巴的模樣,真是太好玩了!“回公主的話,有的。我家公主命奴婢給您裝了很多。”

“小貪吃鬼!”莫梨也好笑的點點她的鼻子,“不過,端母妃也喜歡含桃,待會兒記得幫皇姐給端母妃送一些過去。知道嗎?”

雲婉點頭。心裏明白,皇姐這是希望自己能多跟端母妃接觸。“阿婉知道了,皇姐也早些歇息。”

送走了雲婉,莫梨懷抱著雪團,有些倦怠的依靠在靠墊上,“都下去歇著吧!七四和六九也下去吧。”

“是。”四滴水聞言退下。

聽著耳畔潺潺的流水聲,莫梨的心神有些飄。太過巧合了!今天的事情太過巧合了!

雖然每個“意外”都能找到幕後之人,並且還能非常清楚的探查到幕後之人如此這般做的原因。但是太簡單了!太順利了!這種種的“結果”和“原因”都太過容易探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