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事結

“朕準了,嚴祿,去請於禦醫來。”宣德帝眸色微沉,看來他最近太溫和了!竟叫這些鬼魅魍魎都敢冒頭了。什麼肮髒齷蹉的手段都敢往他的的佳兒身上使了。

聽到宣德帝讓嚴祿去請於禦醫,殿中的人心裏一陣驚訝,於禦醫那可是禦醫之首,隻給皇上看診的。

片刻後,嚴祿帶著發須皆白的於禦醫來了,在給王昭儀診過脈後,對著莫梨作揖神態恭敬的道,“公主,微臣鬥膽,能否給看看您的香囊。”

“有何不可?”莫梨點點頭,解下腰間的香囊,遞給於禦醫。

於禦醫拿著香囊聞了聞,對著宣德帝說,“皇上,微臣並未在公主的香囊裏聞到香椒子、橘皮、竹蓀等藥材的味道。”

話音一落,全場皆驚,唯有太後和莫梨一臉鎮定。

“不可能!不可能!絕不可能!”太醫高聲尖叫道。嚇得渾身發抖,為什麼會與那人跟他說的不同?為什麼會沒有?他也不想陷害皇貴公主的,也不想的。他隻是為了保全家人的性命而已。

“哼,蠢貨,”於禦醫冷哼一聲,拿起一把小刀劃開香囊,扔到太醫麵前,“睜大你的眼睛看看。”

太醫顫抖著雙手查看香囊裏的內容,然後一臉慘白的跌坐在原地。

於禦醫都懶得再看那太醫一眼,轉頭對著莫梨躬身道,“損壞了公主的香囊,還請公主見諒。”

莫梨淺淺的一笑,“無妨。”

太後眼神冰冷的看了一眼那太醫,將手中的佛珠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怒道,“哀家倒是不知道,哀家特意讓天醫院給佳兒調配的安神香囊竟然差點兒就被人用來謀害皇嗣!”皇貴以前佩戴的香囊裏便是有那太醫說的幾味藥。而這個因為是新換的,並沒有這幾味藥。

莫梨眼中閃過一絲嘲諷,太後真正惱的怕是差點兒自己就被人扣上了一個謀害皇嗣的帽子吧!畢竟那個香囊可是她特意命人調製好了給她的!而非是她皇貴公主自己命人調製的!這香囊的來處,可就祁寧宮的人和她以及她身邊親近的人知道!

眾妃心中一凜,心裏為那背後之人默默點蠟,真是倒黴啊!用來算計皇貴公主的香囊是太後所賜,這下子可就跟皇貴公主丁點兒關係都沒有了,而且,涉及到了太後,這件事,想要善了都不可能,若是那背後之人藏的不夠深,嗬嗬~

莫梨掩去眼中的情緒,看了看宣德帝,又看了看嬪妃,慢吞吞的說,“前幾天本宮逛禦花園的時候不小心將皇祖母送給本宮的香囊掉了,但是本宮又不知道那香囊是怎麼調製的,於是便去祁寧宮,想要向皇祖母再討一個。”

“正巧,那天調製香囊的禦醫在給皇祖母請平安脈,於是皇祖母便讓禦醫給本宮把了把脈,禦醫便根據本宮的情況重新調製了一個香囊。本宮也是今日清晨才拿到手裏。”

莫梨說著露出一副慶幸的模樣。一邊的四滴水和莫吉五人目露凶光的看著跪在地上的太醫,對著宣德帝和太後跪下,“還請皇上和太後娘娘為公主殿下討回公道。”

這下,眾妃都有些替背後的人的智商感到捉急了,這什麼事啊!你用太後賞的東西算計皇貴公主就算了,還特麼的,連道具都搞錯了!還算計個鬼啊!

宣德帝大大的鬆了口氣,提起的心完全放下,然後瞪了一旁的莫梨一眼,虧他剛剛還擔驚受怕不已,結果她倒好,在一旁優哉遊哉的看戲,果然,兒女都是來討債的!

“起來吧!膽敢陷害公主,膽子倒是不小,朕定不會輕饒!嚴祿,讓人好好審問他!拖下去!”

於禦醫看著那太醫被拖走,上前一步,“皇上,微臣在給王昭儀把脈時發現,王昭儀曾被人長時間下過一種很隱蔽的避孕藥,微臣問過娘娘的宮女,娘娘從不曾用過此類藥物,這藥很不容易被人查出,隻有長時間使用,才會留下一些痕跡。此外,微臣還在王修容小主身上聞到了較淡的麝香。”

於禦醫一向秉持著一語驚人的態度,於是,他一開口,殿內的人再次吃驚!那避孕藥什麼的,肯定是被人下的無疑了,王修容身上有麝香,嗬嗬,王修容可是一直都站在王昭儀身後的!

眾妃簡直都快給王修儀跪了,這人是有多蠢啊!

王修儀和雲倪母女倆人此時傻愣愣的站在原地,心裏不斷的閃過兩個字——完了。計謀被毫不留情的揭穿,就連陳年老賬都被翻出來了,王修儀麵如死灰的站著,她知道這次自己是真的完了,不論父親有多偏愛她,都救不了她了!

給嬪妃投放避孕藥,蓄意謀害皇嗣,這兩條罪名可輕可重,她不一定會被賜死,隻要皇上心裏記著著她的一兩分好,有心回護一兩分,降降位份,在被禁足一段時間,這件事也就過去了!

可是,她知道這件事,過不去了,因為,她汙蔑了皇貴公主,還攀咬到了太後。皇上重子嗣,這是人盡皆知的事,否則這麼多年,憑她一個小小的庶女出身的低位嬪妃,怎麼可能會活的比某些高位嬪妃瀟灑肆意?

皇上會看在她是倪兒的生母的情分上對她高看一眼,會包容她對其他嬪妃的一些小動作,會對她偶爾的出格舉動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會容忍她私下裏跟娘家人接觸。

可是,這些的前提是,她的存在沒有妨礙到皇貴公主,那個從一出生,就被那個高高在上的男人放在心尖子上,如眼珠子似的嬌寵著、嗬護著的人。那位尚且還在皇後肚子裏,就已經被這個男人全心全意的保護著了。

她很嫉妒,嫉妒的發狂!為什麼差距會有這麼大?明明都是他的女兒,她的倪兒就像根野草,而雲佳卻被捧上了天,這種嫡庶之間的差距,讓她想要發瘋!這種難以跨越的差距,她已經嚐過了,她不想她的女兒再嚐一次!所以她努力的為她的女兒爭取!

即使,爭取不到,那她也要毀了這種差距,她不要她的女兒活在那種壓抑之下。可是,她的手還沒有伸出去,甚至連指甲都還沒完全張開的時候,那個男人出現在她的麵前,冷冷的盯著她,那眼神裏,沒有了昔日裏的溫暖,也沒有了纏綿入骨的溫存,隻有寒冷,像千年寒冰那樣冷,不,比寒冰寒冷!

他站在她身前,麵無表情的睥睨著跪伏在地的自己,一字一句像是尖銳的箭矢,狠狠的刺進她的心房。“收起你那齷蹉肮髒的心思,否則朕會讓你後悔活著!”

哈哈,肮髒齷齪!果真是帝王無情,明明前一刻還是極致纏綿,恩愛入骨的枕邊人,後一刻,竟然就被貶到了塵埃裏,卑賤至極,天差地別的差別,隻是因為她對那個不到一個月大的小賤人露出了別樣的心思罷了!

天知道四年前,得知嫡公主失蹤後,她有多高興!要不是顧忌著皇上,她真想命人擺上七天七夜的宴席的,大肆慶祝一番!沒有了嫡公主壓在她的倪兒的頭上,她的倪兒一定會是皇上最喜歡的孩子!不用再像她幼年那麼辛苦!

可是為什麼過了四年,她要回來,而且一回來就奪走了皇上的注意力。她不甘心,她的女兒才是最好的!所以她選擇了用嫡姐肚子裏的那塊肉來算計雲佳,一石二鳥。隻是,她的計劃到底還是棋差一招,雲佳竟然換了香囊,嗬嗬,一個香囊,不換,雲佳死,換,她死。

宣德帝的壽宴,最後以王修儀被貶為庶人,賜鴆酒。罪名是暗害嬪妃,謀害懷有皇嗣的嬪妃,陷害公主。王庶人之女雲倪,慶順公主搬到公主所而結束。

莫梨從青霜閣出來,身邊跟著雲嫵。莫梨靜靜的坐在輪椅上,由著莫吉推著她,輪椅的木輪在平滑的青石板的上滾動,發出細碎的響聲。幾日前,她們就得到消息,王修儀意欲除掉王昭儀肚子裏的孩子,並且嫁禍給她。

香囊,是她故意丟掉的,那個新的香囊,也是她故意趁太醫在的時候去找太後的調配。她其實可以不換香囊的,但是她還是故意換了。“馬蹄糕事件”,讓她不得不費心去猜測太後又在打什麼主意。

謹慎一點兒總是好的,畢竟那香囊的來曆,除了她們倆個當事人,和身邊的人,就沒有人知道了。要是太後鐵了心的要咬她一口,打定了主意將屎盆子扣在她頭上,她也是沒法的!她還沒有和太後爭鋒的資本,還不想暴露自己。

況且,一頭是老娘,一頭是女兒,一頭是懷著自己孩子的小老婆,一頭是另一個女兒和小老婆,四方拉鋸,她父皇也會很難辦的。就算她父皇心裏願意相信她,也不可能把謀害皇嗣的罪名放在自己的老娘身上吧!不管結局怎麼樣,她總會惹一身騷的。

雲嫵走在莫梨旁邊,看見莫梨微微頷首,眼睛空洞的盯著前方,以為她還在為剛才的事介意,便開口道,“皇妹不用多想,王庶人那是罪有應得,與皇妹無關的。”

其實吧,雲嫵一邊說,一邊看著莫梨,眼睛深處全都是遺憾的神色,虧她起先聽到太醫說王昭儀見紅是因為雲佳的香囊,興奮的簡直到了難以抑製的地步,她甚至都在幻想父皇對雲佳的失望了,可是,沒想到竟然出了那樣的漏洞,王婉儀(王庶人的名字)那女人真是蠢死了!

不過頭上少了一個身份比她高的公主,她還是很高興的,一個庶人的女兒,即使有封號又如何?這皇宮裏,母以子為貴,子以母為貴,沒有了母妃的雲倪,跟個宮女沒差別。

莫梨抬頭看著雲嫵,心裏嗤笑一聲,這雲嫵倒是“熱心”!她可沒錯過雲嫵當時那興奮的表情,恐怕這時候她心裏正在罵王婉儀沒本事吧!朝著雲嫵麵無表情的點點頭,莫梨繼續垂下頭。一副無精打采,深受打擊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