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早朝。
一如昨夜各處討論一般，好好的一個早朝，已經變成了菜市場。
嘈雜的爭吵聲不絕於耳，簡直比鬧市還要熱鬧。
夏皇端坐於龍椅之上，淡然的看著下方眾人，無人知曉他的想法。
至於前方的三位皇子，也是各自心懷鬼胎。
二皇子秦守一言不發，靜靜地想著昨天華妃交代的事情。
偶爾抬起頭看看夏皇，再用餘光掃一掃身側的兩個弟弟。
四皇子秦寧則是眉頭緊鎖，時不時的看向秦守，一臉的擔憂之色。
再看到身旁的秦笑，不屑裏帶著三分譏諷，一分仇視，沒有一點好氣。
至於秦笑，可以用四個字來形容。
沒心沒肺。
人家討論的熱火朝天，他在這揉著惺忪的睡眼。
人家關心的是國家大事，他是哈欠連天，半夢半醒。
沒辦法。
起的太早了。
他算是領教了早朝的威力，也知道什麼叫點卯了。
本來以為是卯時起床，結果是卯時入宮。
幸虧是他就住在宮裏，要不然幾點起來還不一定呢。
看著尚還掌燈的大殿，他都有點佩服夏皇了。
幾十年如一日的這麼上朝，簡直比牛馬還牛馬。
這皇帝當的，也忒不容易。
夏皇眼神也不時掃過三個兒子，看到秦笑同情的眼神投來的時候，也是大感不解。
再看他一副吊兒郎當，眯縫眼睛的模樣，也是一陣恨鐵不成鋼。
夏皇抬起手，製止了眾位大臣的繼續討論。
“肅靜！”
值殿太監立即唱道。
打斷了依舊還有的幾聲竊竊私語。
“眾卿家，商議的如何了？漠北使團即將入京，這仗是打，還是不打呢？”
夏皇故意在打和不打之間，拉起了長音。
讓一眾大臣都判斷不出他的真實想法。
當然了，也確實有一些耿直的人，壓根就絲毫不在意他的想法。
比如耿直的大夏上將軍，兵馬大元帥袁淵。
這位戎馬一生，南征北戰的老將軍，打出了這場爭奪戰第一槍。
“打！一定要打！漠北三部侵擾邊境數十年，乃是我大夏的心腹大患。不打不足以安民心，不打不足以穩江山！”
當然，有耿直的主戰派，也就有耿直的主和派。
禦史大夫史如出列，也不管他是什麼大將軍，劈頭蓋臉先指責一通。
“說得輕巧，打仗打的是人，是銀子。勞民傷財，動搖根基，乃是下下策！”
“臣附議！”
其他幾位禦史大夫立馬表態，團結得很。
但是武將也不是吃素的，尤其是以袁淵的身份地位，支持者較比史如那可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放屁！文人誤國，隻知道紙上談兵，你們懂個屁！”
袁淵脾氣火爆，當場爆粗。
沒辦法，這位老將仗著資曆，就算是夏皇都要讓上三分。
“粗鄙！道理講不過就罵人，這就是武夫的短視！”
結果還沒辯論上兩句，直接轉成了一場罵戰。
這回，夏皇不說話，也得說話了。
“行了行了，都這麼大年齡了，成何體統？”
“哼！”
兩位老臣同時冷哼一聲，不再言語。
“老二，你監國也有一陣了。說說看，你怎麼想？”
夏皇見場麵冷靜下來，於是朝著秦守問道。
這一問，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集了過去。
因為眾人都清楚，重量級的較量開始了。
雖然朝堂之中很多人尚未站隊，可皇家這點事，一個個都清楚的很。
秦守的態度，幾乎就能左右戰局，於是一個個的都豎起了耳朵。
“是，父皇。”
秦守被點了名，也不得不出列回答。
“兒臣以為，漠北之事當以和為貴，戰火一旦燃起，受傷的隻會是平民百姓。”
一句話就博得了幾位禦史大夫善意的眼神，都滿意的點著頭。
這也是秦守想要達到的目的，就算自己真正想說的不是這個，可兩邊也都不能得罪。
於是乎他接下來，話鋒一轉，瞬間淩厲了許多。
“但蠻夷終究是為蠻夷，難以教化。連續數年，屢屢犯邊，屢教不改。兒臣以為，當以雷霆一擊，滅其野心，毀其鬥誌，讓他們輕易不敢再輕舉妄動，方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意思已經非常明顯了，主戰。
袁淵聽完，更加滿意了。
朝著史如揚起下巴，得意之色溢於言表。
夏皇點了點頭，並未出乎意料。
“非也，非也。”
未等他人接話，四皇子秦寧迫不及待地出列道。
秦守率先出招，而且完全在他的意料當中，他自然不會放任他占據上風了。
“噢？那你的意思是？”
秦守挑了挑眉，也早就猜到了秦寧一定會跟他唱反調。
“大夏邊關數千裏，摩擦不斷。扶桑，安南之地皆有動亂，若是都打的話，那能打得過來嗎？”
秦寧反問道。
“再說了，漠北已派使團入京，求和之意十分明顯，不過是和談條件的問題罷了。若是貿然發動戰爭，恐怕得不償失。”
夏皇同樣點了點頭，因為秦寧所說，也正是他的顧慮。
“不打不足以正國威，我大夏顏麵何在？”
“大夏天威震懾寰宇，無人敢犯。倒是打起仗來，邊關動蕩，民不聊生，恐動搖國本！”
兩人一開始還能沉住氣，沒幾句話下去，音量也開始逐漸提高，眼看著就要步史如與袁淵的後塵。
夏皇一臉黑線。
還以為兩個人能稍微沉住氣一點，沒想到也跟其他的大臣沒差。
更關鍵的是，兩人的爭吵，直接帶動了兩派的爭吵。
再加上禦史大夫和武將的加入，再次讓朝堂亂成了一鍋粥。
最後還是夏皇出麵製止，才終於平息了爭論。
更離譜的事情是，他順便發現了整個過程中，秦笑就好像是透明人。
全程一言不發不說，居然好像都沒聽見一樣。
迷迷糊糊，置身事外。
夏皇的火氣蹭的一下就起來了，看著他這麼逍遙自在就來氣。
“老八！你給朕說說，是戰還是和啊？”
秦笑其實並不是真的沒聽，反而是一直在聽，內心也早就有想法了。
所以才對這些人的爭論完全不感興趣，隻覺得是在浪費時間而已。
所以在被夏皇突然點到名字時，秦笑眼睛都沒睜開，下意識的脫口而出道。
“打個巴掌，給個甜棗不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