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樹鵬乘坐飛機去山城，倒客車回青江。
90年代坐飛機和後世區別不大，但80年代坐飛機可就不一樣了，需要單位開介紹信，能抽煙飛機還提供茅台。
1989年華夏才頒布飛機禁煙令，所以坐飛機鬧心的，就是煙民，李樹鵬就是其中之一。
不過，鄰座一個女人引起了她的興趣。
她戴著寬框墨鏡，遮住半邊臉，下巴圓潤，有點雙下巴。眉眼看算是美女，但屬於耐看類型，不是特別驚豔的，一身黑裙子，冷冰冰的，舉著雜誌看。
“孔藍！她是孔藍！”
哪怕這是年輕的她，李樹鵬也一眼認出來。
第一次見她，李樹鵬還是可口市場部一個普通職員。她當時是可口聘請的亞洲區總裁，自稱是高麗人，一口流利的韓語，永遠是高高在上的樣子。
她當總裁三個月，可口被百事打得節節敗退，很多市場份額被百事攻占。
最後她攤牌了，她竟然是百事重金聘請的商業間諜，所有的身份都是假的，除了孔藍這個名字，其他全是假的！
李樹鵬之所以印象深刻，就因為當時的市場經理拚命巴結孔藍，才被踢出公司。這也讓他李樹鵬趁勢而起，擔任代理市場部經理，最後一路扶搖直上。
好聽點說，孔藍算是他的貴人。
李樹鵬瞄了眼她看的雜誌，用流利的韓語說起這個故事。
孔藍訝異地看向李樹鵬，用韓語問道：“你是高麗人？”
“當然不，我是華夏人。”李樹鵬用話語回答。
果然！
現在的孔藍，已經往商業間諜道路發展了！
“你好。”孔藍也說華語，主動伸出手。
“李樹鵬。”
他的手和她握在一起，內心激動。
這不是他鄉遇故知的激動，收購康益的計劃就需要孔藍這樣的人。
他們聊了很久。
但當涉及孔藍隱私時，她都會巧妙避開，滴水不漏。
甚至，連她的年齡都沒有透露出來。
她現在就是商業間諜！
李樹鵬確定了。
“有沒有興趣去青江看一看？”李樹鵬開始引導。
“不了，我來山城是旅遊，工作太忙了，時間不多。下次吧，我肯定去看一看青江。”孔藍笑著拒絕。
“來青江的時候務必告訴我，讓我進一進地主之誼。”
李樹鵬沒有逼迫過甚。
如果他現在就直接說出目的，孔藍肯定立刻消失在山城，永遠也找不到她。
商業間諜第一課就是謹慎。
所以，下了飛機，李樹鵬抽掉兩名山城銷售，讓他們盯著孔藍。
之後幾天。
孔藍下榻的酒店，見過的人，事無巨細地報告給李樹鵬。
一切平平無奇，毫無關聯。
難道她真是旅遊？
李樹鵬不太信，現在的孔藍25歲左右，應該是初出茅廬的間諜新手。她突然出現在山城，肯定有任務。
那問題來了。
第一種可能：她可能發現被人跟蹤了，所以遲遲不動手。
第二種可能：她是提前踩點，任務還沒開始。
樂士廠的銷售確實不是專業跟蹤人員。
所以李樹鵬得另想辦法。
必須找專業人做專業事。
九十年代武館、氣功層出不窮，有騙子有白手套，反正非常混亂。而當地的地痞流氓一般都願意做這種不黑不白的產業。
沈立新給李樹鵬推薦了一家武館，就無影武館，專教無影拳。
華夏功夫派係眾多，尤其在九十年代，各種老拳新拳比比皆是，在尚武地區，最流行的不是飯店，而是武館，一條街七八家很正常。
當然，其中不泛有真才實學的師父，但濫竽充數的更多，甚至有的新拳派把祖師爺供成孫悟空，真不知道孫悟空練的是什麼拳？你們教得又是什麼拳？
無影拳就是濫竽充數的拳法。
館長也不是什麼好人，叫張強，號稱是散打冠軍，其實就是地痞流氓。
沈立新在山城跑業務，難免和地頭蛇打交道。
“強哥，這是我老板。”沈立新客氣地遞過去一根煙。
張強叼起煙來，沈立新趕緊給點燃。
抽了好幾口，也不說話，就把兩個人晾著。
“說吧，啥事。”煙頭丟在地上，他才屌屌的開口。
沈立新拿出一張照片，然後把事情說了一遍。
“跟人？還是個女的，跟你什麼關係？”張強色眯眯地看著照片，用照片指了指李樹鵬。
“做事不問頭尾，這是江湖規矩。”
李樹鵬壓根不怕這種地痞流氓所謂的江湖氣，大喇喇地坐在椅子上，眯縫著眼睛看他。
張強有點不爽：“還挺懂行。”
沈立新卻在一旁流冷汗，這種地痞流氓最難對付。
李廠你怎麼能這樣？
到人家地頭上，給人家點麵子不行嗎？
你這樣做，讓我們很難做啊！
“開個價吧。”李樹鵬淡淡道。
“五百塊！”張強獅子大開口。
他聽出李樹鵬的口音，不是山城人，像這種外地人最好坑了。
其實前世李樹鵬是北方人，兩世口音融合，他說話總帶著一股桀驁氣。
李樹鵬幽幽地瞅了他一眼，慢慢站起來。
這種地痞流氓最擅長欺軟怕硬，如果不給他點顏色看看，他肯定出工不出力，耽誤計劃。
他走到兵器架旁邊，拎起一把砍刀。
這種是擺設用的砍刀，真正練的都是鐵片子似的軟刀。
哢嚓！
李樹鵬掄著砍刀直接把兵器架劈成兩半。
然後回頭冷眼瞅著張強，陰鷙道：“把事辦漂亮了，不然老子用這刀砍掉你的狗頭！”
“是，是李哥。”
張強剛叼起來的煙掉在了地上，趕緊擠出一抹強笑。
兵器架可是實木做的，砍刀也沒開刃，卻被李樹鵬用蠻力給砸開了。
雖然無影拳是扯淡的，張強這點眼力還是有的。
像李樹鵬這樣的狠人，他肯定招惹不起的。
咣啷！
李樹鵬把刀扔在地上，從口袋裏掏出六張大團結：“多一張，賠你的兵器架。”
這叫恩威並施。
讓人做事，威懾之後就得給足好處。
張強不敢接。
李樹鵬直接丟在了地上。
然後大喇喇地走了。
張強嚇得冷汗直流，像這種有錢有狠的人，千萬別招惹，真弄死他一個地痞流氓，屁事都沒有。
沈立新也完全傻眼了。
沒想到李樹鵬輕鬆懾服了張強！
關鍵李樹鵬拿砍刀的樣子，怎麼看都像是常砍人的模樣。還有他撂的那句狠話，他一定見過血的！
“李廠……”
“挺直腰板，做個人，咱們不比別人差。”李樹鵬拍拍他的肩膀，淡淡道。
沈立新汗顏又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