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總，這個李樹鵬狂的簡直沒邊了！”
侯興賢通過電話控訴他遭受不公正的待遇：“楊總，我們多大的企業呀？憑什麼受著窩囊氣？”
“現在華夏也講版權了，咱們也要與時俱進。”楊蒼天一口彎彎腔。
“你是不知道呀，李樹鵬狂成什麼樣子呀！”
侯興賢添油加醋說了一遍，把李樹鵬描述成十惡不赦的魔頭。
“他說我們不配收購？”楊蒼天語氣漸冷。
“是呀！他那個小破廠子卻根本瞧不起我們！”
“做生意講的是以和為貴，這次我們的誠意已經送到了，既然他不接受，你就回來吧。”楊蒼天掛了電話。
侯興賢樂了。
李樹鵬啊李樹鵬，你跪下來求我的日子不遠了！
……
“鵬哥，哦，李廠，我聽說大統來談收購了？出價多少？”
大胖子頂替劉誌敏，當上了市場部經理。
“你想賣廠子？”
“不是我，但美汁源銷量越來越差，廠裏人心浮動，很多人推我出來問問你。”
這段時間大胖子自詡和李樹鵬交情深，在廠內收攏了不少人心。
“都有誰呀？”李樹鵬不動聲色。
“鵬哥，這我也不好說呀。”
“說！”
大胖子本想套交情來著，誰想被李樹鵬套路了。
李樹鵬記下這幾個人名，淡淡道：“告訴他們，廠子不會賣。”
“哦。”
大胖子離開，李樹鵬看著他的背影目光幽深。
廠子不好帶呀。
楚若魚說的沒錯，狼性公司缺的是集體榮譽感，必須瘋狂前進才能保持凝聚力。而現在被大統山寨猛烈衝擊，廠內人心浮動，這是正常現象。
好在周元為他帶來好消息。
“今天開始，二車間停止生產美汁源，全力生產冰紅茶。”
李樹鵬衝商淑梅道：“通知全廠員工，一個月內不許離廠半步，這個月獎金翻倍。”
“是，李廠！”
雖然人心渙散，但李樹鵬尚且有威望，還能震住牛鬼蛇神。
下午，李樹鵬接到石寶平電話，來到經委。
“小李呀，我們開會研究了。”
石寶平道：“你提出的收購方案可以通過，但你要和經委簽訂保證書，完成對應業績，才能徹底歸你。”
“對賭協議？”
“就是這個意思！”
經委規定，印刷廠在未來三年內，完成百萬盈利，印刷廠的廠權才能歸李樹鵬所有。如果三年內未完成，經委有權收回廠子。
“那貸款能不能變成三年？”
“你小子別得寸進尺呀！”
石寶平道：“分期購廠，我們可是開了先例的。也就是你開口了，市裏領導願意跟你瘋一把，所以你可不能辜負我們的信任。”
“放心吧石主任。”
李樹鵬笑容燦爛。
其實，三年盈利一百萬，簡直不要太容易。
單說陽光廠一個廠子的訂單，三年內都能讓印刷廠盈利幾百萬。
所以，市領導是特殊照顧他呢。
“既然同意，咱們就簽訂協議吧，這對賭協議我們是不會公布出去的。”石寶平讓李樹鵬放心。
這份情可就重了。
李樹鵬表示感謝：“石主任，之前的李兵……”
“盧繼華接任的時候，李兵就調走了，印刷廠內還剩下幾個老幹部，如果你不願意接收我也可以都調走。”
“我還年輕，很需要老幹部指導工作呢。”李樹鵬投桃報李。
別看石寶平說得輕鬆，調動幹部需要的手續很多，不是石寶平說了算的。所以石寶平這是給李樹鵬減負，李樹鵬可不能不識抬舉的什麼都麻煩人家。
“你小子呀。”
石寶平心裏舒坦，這就是你對我好，我也對你好，兩個人默契十足。
又閑聊幾句，李樹鵬要去印刷廠看看。
“讓小趙陪你走一趟。”
這是讓印刷廠的幹部看看，石寶平給李樹鵬撐腰呢。
李樹鵬表達感謝，然後來到印刷廠。
他心裏吐槽，這年頭走哪都得騎自行車，實在不方便，必須想辦法弄一台車開了。
印刷廠坐落在雙羊區，騎車一個多小時才到。
代廠長裴鳴出來迎接。
裴鳴是可以調走的，但他美其名曰和印刷廠有感情，想繼續在廠內工作。
其實九十年代私營收購國企後，並沒分得特別清楚，很多幹部都留在原廠繼續工作，新老板也樂意和他們各取所需。後來是鎂日的管理經驗傳入，私、國才逐漸涇渭分明。
“李廠長，你好。”裴鳴滿臉笑容。
寒暄之後，李樹鵬去考察機房。
走進去後，李樹鵬瞠目結舌。
號稱一百多名工人的印刷廠正在幹活的人不超過十個。
而且，設備是老古董機，老式雕版字架，鑄字機、鉛字機、銅字模具倒是一應俱全，隻是這些都是能放進博物館展覽的老家夥了。
至於開始生產，想都別想，估計印報紙都費勁。
“裴廠，設備呢？”
裴鳴一臉懵：“都在這呀？李廠，我們廠子窮呀，設備都很多年沒換了。”
你當我傻是嗎？
這機器能給塑料貼紙打字？
“哦，我們還有一台國產設備。”
裴鳴立刻領李樹鵬來一個角落裏，那擺放著一台針式打印機。
“電腦呢？”
“出了點問題，拿去報修了。”裴鳴笑道。
嗬嗬！
我花一百萬就收購十個員工，外加幾台沒用的廢機器嗎？
“通知全體員工，立刻來廠裏集合！”李樹鵬冷冷道。
“李廠，快到飯點了，先吃完飯再開會行不行？”裴鳴賠笑道。
李樹鵬笑眯眯問：“吃飯誰花錢呀？”
“當然是……”
裴鳴剛要說報賬，趕緊轉變口風：“我請我請。”
“現在才三點，開完會再吃餓不死！”
李樹鵬語氣冰冷，指了指手表指針：“半個小時內，沒到操場集合的人，全部開除！”
“李廠，可不能這麼做呀！”
裴鳴一直在國企混日子，沒經過市場的殘酷競爭，觀念極為陳舊。所以李樹鵬的雷厲風行在他看來，純屬找事呀，大家睜一眼閉一眼，日子不就過去了嘛。
“現在已經過一分鍾了，我再重複一遍，任何人都沒有例外！”李樹鵬冷冷道。
裴鳴還要辯解，但看見小趙秘書一直站在李樹鵬身後，沒有說話。
內心咯噔一下。
這是要完呀，新廠長好像很厲害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