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39 父與子

“我這是在哪裏?”

一個漆黑的空間之中,一個顯得幼小的身影,一臉茫然,一臉的無助,在這個漆黑且冰冷的世界,找不到自己的方向。

“我是誰?我為何會在這裏?”

那個幼小的身影聲音發顫,他忘記了自己,不明白自己為何會出現在這個漆黑冰冷的世界。

視野所到之處,隻有一片黑暗。

仿佛生命的盡頭就在這裏,一切都將在這裏結束。

不過他等了很長的時間,他還存在,生命還未結束,而這,恰恰是最恐怖的,沒死卻無法離開,永遠麵對黑暗冰冷的世界。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他已經開始麻木了,甚至於他嚐試過自殺,但他連自己都找不到,根本無法自殺。

而這個時候,在他的麵前,突然出現了一道光芒。

那道光芒裏麵,出現了一個身影,一個讓他感覺到無比熟悉的身影,但卻根本想不起來是誰。

“峰兒,醒醒……”

一個聲音響起,令他身軀一震。

“峰兒……是在叫我麼?”

他一臉麻木的自語,他不知道對方在叫誰,不過聽到這個名字,他內心之中感到了觸動。

“峰兒,醒醒……”

那個聲音繼續響著,他開始隻是心中觸動,慢慢的腦海在疼痛,一幕幕影像出現在他的腦海之中。

上萬孩童,自己庇護的上萬孩童被殺,無比的憤怒充斥著他的內心,他想要爆發出來,他怒吼,他嘶吼,想要撕裂這黑暗,想要將那些劊子手撕碎。

不過他感覺到了無力,無論自己如何掙紮,都無法擺脫這黑暗的束縛。

仿佛一切都平靜了下來,那道光芒消失,那個聲音也消失,一切都消失,連自己都消失了。

“我是誰?”

半晌之後,他再次問出了這麼一個問題。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他看到了一個光團,光團之內,是一條龍,迷你的小龍,散發這金光,它在沉睡。

而看著那條迷你的小龍,他感覺就像是在看自己一樣。

“我是它嗎?”

他自語,沒人能夠回答他。

他又覺得腦海疼痛欲裂,那一幕幕畫麵,又出現在了他的腦海之中。

他怒吼,歇斯底裏的怒吼,當他看到那一幕幕畫麵之後,甚至疼痛都無法掩蓋他的憤怒,他狂暴了起來,但漆黑和冰冷的空間之中,根本不將他的憤怒當回事。

不知過去多長時間,他平靜了下來,他那長得稚嫩的臉上沒了一絲稚嫩,仿佛一切都已經定格,而他此時開口道:“我……叫許雲峰……許淩風的兒子……”

終於,一道光芒劃破漆黑冰冷的世界,一個滿帶光芒的世界顯現在了他的麵前。

而這個時候,在唐都城皇宮之內,許淩風一家人盡皆滿是驚喜之色的看著許雲峰,他們也沒有想到,養魂蓮的效果竟然如此好,方才許雲峰還在嘶吼,還在瘋狂,如今醒來了,且雙眸之中,不再滿是瘋狂之色。

“爹,娘,皇爺爺,皇奶奶……”

許雲峰一個個叫人,隻是他的臉上,顯得非常平靜,沒有再見到家人的喜悅,也沒有恢複過來的激動。

“峰兒……”

夏侯曉曉滿臉笑容,但卻臉上滿是淚水,抱住許雲峰。

這些日子以來,她每日都在為許雲峰擔心,這是她唯一的兒子,是她的命,沒做過母親,就根本不可能理解到夏侯曉曉之前的心情。

“峰兒,你還有什麼不適的感覺嗎?”

許淩風對著許雲峰問道。

許雲峰一臉平靜的看向許淩風,道:“爹爹,我沒事了。”

許淩風心中驚訝,按照養魂蓮的效果,許雲峰即便是清醒過來,也可能記憶全無,像是一個全新的人格,而如今,許雲峰卻是完全恢複了,就連記憶都恢複了。

就像養魂蓮並非是恢複了許雲峰的靈魂,而是召回了許雲峰的靈魂。

許淩風當然發現了許雲峰的變化,不過他並沒有說破,這個變化,對許雲峰來說,並非壞處。

每個人都經曆過天真無邪的時候,到了這個時候,許雲峰該成長了。

許淩風即將離開,雖然武道分身坐鎮元宗次界,不過許淩風也不能夠保證一點意外都不發生,越是強大,許淩風便越是感覺到了這個宇宙的浩瀚,他也隻是這浩瀚宇宙之中的滄海一粟而已,有些事情,根本不是他能夠左右的。

一家人的團聚,充滿了喜慶,不過許雲峰的臉上,卻是沒有一絲喜色。

當晚,家人散去,許淩風叫著許雲峰來到拜天樓之中。

“說說吧。”

父子兩人飲下一壺酒之後,許淩風便對著許雲峰說道。

許雲峰眉頭微蹙,麵色凝重,道:“爹爹,我不理解……”

“不理解什麼?”

許淩風接著問道。

許雲峰雙眸直直的看著許淩風,聲音有些拔高,聽起來像是在吼一樣,道:“我不理解,為何你見到那麼多人死去都能夠如此平靜,我不理解,為何世上會有那麼多的凶殘之人,我不理解,為何世間會存在殺戮……”

許雲峰像是在發泄一般,對著許淩風怒吼,甚至於在他的不理解之中,也有對許淩風的不理解。

上萬人,甚至數十萬人死在許淩風麵前,許淩風為何都能夠做到麵不改色?

是無情麼?

許雲峰不願相信,他總覺得自己的父親不是一個無情之人,更加不是冷酷之人,甚至於許雲峰害怕,害怕父親是像那些劊子手一般的人。

這個世上充滿了殺戮,許雲峰如今年齡也不小了,超過了二十歲,但他不理解為何世上會這樣,一切平平淡淡,一切安詳平和不好麼?

許淩風看著許雲峰,他知道,自己的兒子長大了,他問出了這麼多的問題,便代表著他長大了。

許淩風給許雲峰倒了一杯酒,道:“那在你的理解之中,是怎樣的呢?”

許雲峰愣住了,他不知道怎麼回答這個問題,在自己的理解之中會是怎樣,或者說,許雲峰並沒有自己的理解。

他曾天真的以為,每個人都可以和平共處,他天真的以為,每個人都像他那樣什麼都不缺。

不過經曆的一切,讓許雲峰知道,世上之人,並非盡皆如此,甚至絕大部分不是如此。

“為名、為利、為家人朋友,甚至於為了自己的怒火,故而殺戮存在,而爹爹我,則是為了家人朋友,爹爹並非見到很多人死去之後,心中一點觸動都沒有,不過即便是有觸動又如何?這個世界,每一天,每一個時辰,甚至每一刻都有人死去,區別在於,是死在你的麵前,還是在你不知情的情況下死去,而你需要做的,就是不該死的,不讓他們死,該死的,你要斬盡殺絕。”

許淩風看著許雲峰,麵色凝重,道:“爹爹希望你能夠成為一個敢愛敢恨之人,能夠成為一個守護者,能夠成為一個‘英雄’,但爹爹不希望你成為一個衝動的人,就如之前你觸動‘邪龍祭獻’,那就是衝動,你的理智被怒火取代了,而你有沒有想過,你是得到了強大的實力,是能夠將那些劊子手斬殺,不過又能如何呢?你已經不是你,而是你創造出來的惡魔,殺了那些劊子手之後,你還會去殺那些無辜之人,那是你想要看到的麼?”

“人生在世,要有目標,要有底線,要有原則,不過最重要的,則是理智,不要被怒火衝昏了頭腦,那上萬孩童是死在你的麵前,你是要為他們報仇,雖然你能力有限,無法當場為他們報仇,不過將來呢?”

“殺該殺之人,救該救之人,殺人需要理由,救人也需要理由,有的時候,在這方麵,不要投入太多的感情,殺人之時不要憤怒,救人之時也不要憐憫,一個理由,足以。”

這是許淩風的人生感悟,也是日積月累總結出來的,許淩風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一個好父親,因為他不知道自己對許雲峰說的這些是否有些偏激,而他最希望的,則是許雲峰自己去尋求真理。

許雲峰悶頭喝下一杯酒,那股辛辣的感覺,讓他的頭腦仿佛清醒了許多。

他不可能立即理解許淩風的話,甚至於可能永遠不會理解,許淩風隻是給他開啟了一個門戶,讓他自己選擇道路去走,而不是為他鋪路。

一夜,父子兩人沒有再說一句話,隻是悶頭喝酒。

第二日清晨,許淩風便回到了皇宮之中,許雲峰不知去了哪裏,許淩風不擔心,這個時候,許雲峰的確需要自己靜一靜,需要自己好好想想。

不經曆風雨,是無法成長的。

甚至於,如今許淩風對許雲峰更加的放心了。

許淩風一家人的生活再次走上了正常的軌跡,許淩風坐鎮唐都城,也可保家人朋友無憂。

這一日,元宗次界之外,原本撤走的星宇戰艦,如今又出現了一些,一共十八艘,其中五艘乃是給元宗次界的,剩下的十三艘,則是滿載各大星辰世界玄尊境以下的天才,這些天才,則是被選拔進入元宗次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