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漸漸泛起了一絲魚肚白,新一天的活力與朝氣籠罩著整座雍都城。
雍都城,秦府。
秦家乃是雍都城第一大家族,整座秦家府邸占地極廣,金碧輝煌,宛若一尊龐然大物盤踞在雍都城的一角,華貴不失大氣。
天剛蒙蒙亮,秦府中已經有眾多的下人在忙碌穿梭,有條不紊地做著各自的工作。
整座秦家府邸的最中央,坐落著一座龐大的檀木樓閣。樓閣金瓦朱漆,流光溢彩,正門上方是一幅巨大的牌匾,龍飛鳳舞地刻著丈高的一個金色“秦”字。這座樓閣,正是秦家上一任家主,秦彥老爹秦龍的寢樓!
但是這座本應戒備森嚴的樓閣此時卻顯得有些冷清,沒有任何下人守衛的身影,說門可羅雀也不為過。
忽然間,窸窸窣窣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傳來,一隊穿著秦家下人統一製服的人向著這裏走來。而在這群下人身後,一名穿著紫色銀邊長袍的中年男子緩步而行,嘴角噙著一抹微微的笑意。
“停!”
走至樓閣門前的台階下,那中年男子擺了擺手示意。二十多名仆從聞言止步,迅速左右分開,恭敬站立。
中年男子輕咳幾聲,叩響了門環:“福伯,衛軒前來拜訪。”
半晌過後,那扇朱紅色大門“咯吱”一聲輕啟,一名穿著白色短袍的老者走了出來。
老者看起來已年近古稀,一頭銀發梳理的整整齊齊,身上穿著的白色短袍也纖塵不染,一看便知是地位極高之人。但是老者的神色卻異常憔悴,眼窩深陷,臉色有些難看。
“何事?”福伯似乎極為厭惡衛軒,有些冷冽地掃了後者和那些仆從一眼,沉聲開口問道。
被福伯如此態度嗬斥,衛軒卻顯得不惱不怒,臉上仍舊掛著淡淡的笑容,有些關切地開口說道:“福伯看起來氣色不太好啊……是否有什麼煩心事?衛軒有什麼能幫到忙的麼?”
“家主離世,秦府上下理當大悲,披麻戴孝,以慰家主之靈。你穿著這身豔麗衣物,嬉皮笑臉,簡直放肆!”福伯臉色難看,指著衛軒怒斥道。
第二次被人嗬斥,衛軒終於收起了臉上的淡笑,換上了一副陰鬱不屑的神情,淡淡開口道:“我看你才放肆!家主雖然離世,但秦風大人已經繼承家主之位。你身為秦家上一任老管家,理當大喜才對!”
“你……放肆!”
福伯聽到“秦風”二字,臉色瞬間變得鐵青,身體因為憤怒而微微顫抖,一股強大的元氣波動隱隱約約擴散開來。
“家主離世,秦家家主之位理當大公子來繼承,何時輪到秦風這個無恥小人?”
衛軒聞言,臉色也迅速冷峻下來,不屑開口道:“秦彥那廢材,老家主離世的第二天便消失的無影無蹤,指不定又去哪座紅樓花天酒地了,也配繼承家主之位?他會不會回來還是兩說!”說到最後,衛軒嘴角已經揚起一抹冷酷笑意。
大公子秦彥被秘密囚禁的事情,隻有秦風和身為秦風心腹的他知道。過了今日,秦彥將會神不知鬼不覺地從這世上除名,誰也不會知曉,自然不會再回到秦家!
“大公子豈容你詆毀?!該罰!”福伯一聲冷喝,右掌已經覆上一層渾厚的元氣,轟然拍向衛軒胸口!
衛軒眼神微冷,一股不弱於福伯的元氣波動陡然間散發開來,抬手迎上了福伯的手掌。雙掌相對,轟然一聲,兩人各自後退幾步,誰也未曾占到便宜。
“老家夥,你敢對我出手?”衛軒有些猙獰地舔了舔嘴唇,終於徹底撕破臉皮,伸手從懷中取出一幅金色法旨,嘩然抖落開來:“今日我奉家主之命前來,將秦龍的東西搬出這座寢樓!從今往後,此樓便是新家主的寢樓!”
福伯渾身一顫,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衛軒手中的法旨。金色法旨上寫著的文字和衛軒之言如出一轍,最後更是有一枚金色龍形印記印在那裏,使得福伯的雙眸微微刺痛。
金色龍印,乃是秦家家主才可持有的傳家印!見金色龍印,如家主親至,秦家之人不可不從!
“哈哈……好,很好!”福伯忽然有些神經質地笑了,笑聲中飽含悲意:“金色龍印竟然也落入了秦風手中……秦家必亡,秦家必亡啊!”
“不過要動這裏的東西,必須得到大公子的親自應允,否則休想!”福伯話語冷若冰霜。
“哈哈,得到秦彥應允?”衛軒似乎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得意大笑道:“若是秦彥此刻出現,我衛軒即刻退走!不過那絕對不可能。老家夥,我勸你還是乖乖讓到一旁,莫要讓我稟報家主!”
“是麼?那本公子現在來了,你這條狗還不快滾?”
衛軒話音剛落,一道年輕有力的聲音便炸響在所有人耳畔。眾人驀然回頭看去,隻見一道修長健壯的身影緩步走來!
“彥兒!”
“秦彥?”
福伯和衛軒看清楚了來人,同時驚叫出聲。隻不過福伯的聲音帶著驚喜,而衛軒卻是宛若活見鬼一般。
“你不是應該在監……你怎麼出來的?”衛軒臉色鐵青,有些驚慌失措。
秦彥赤裸著上身,身上仍舊有著幹涸的血跡和道道令人觸目驚心的傷痕。他緩步走至福伯身邊,死死盯著衛軒,冷笑開口:“你想說什麼?我應該在監牢?是不是很奇怪,我是怎麼逃脫的?”
秒殺了兩名守衛,從秦家監牢中逃脫出來之後,秦彥便依靠著腦海中的記憶,一路向著這裏趕來。記憶當中,福伯是秦龍在世時的秦家大管家,在秦家幾兄弟的眼中分量還是相當之重的,而且相當寵溺秦彥,幾乎將他當成了親孫子來看待。有他的支持,秦風必然會忌憚而不敢明目張膽地對自己出手。
更重要的是,福伯是一名黃極境九重的強大武修,也可以在很大程度上保證秦彥的安全。雖然對於秦彥“武帝”的身份來講,黃極境幾乎是螻蟻一般的存在,但是在這雍都城中,黃極境九重卻是少數的頂尖高手之一!
“監牢?彥兒,你這幾日究竟去了哪裏?你身上的傷是怎麼回事?”福伯此刻也從秦彥的話語中察覺出了不對,聲音愈發的冰冷,眼神不善地看向衛軒。
秦彥擺了擺手:“福伯,這事稍後我會跟你說。”旋即,他嘴角翹起了一抹嘲諷的淡淡笑容,看向依舊處在震驚當中的衛軒:“如今本公子身在這裏,你這條狗怎麼還不退走去請你的主人?還想要骨頭嗎?”
他知道衛軒為何如此震驚,因為當日正是此人奉了秦風之命出手,將他擒入了監牢!在衛軒看來,秦彥這種廢材被囚禁於監牢,幾乎等同於從這個世上消失,如今怎麼會逃脫,出現在這裏?
衛軒臉色變幻不定,緊緊盯著秦彥。他也同樣是黃極境九重的高手,幾乎一眼就看出了秦彥身上的變化。後者赫然已經開啟武識,洗髓伐經,成功踏入了黃極境一重!
沉默半晌之後,衛軒轉身揮手,一言不發地帶著那群仆從離開了這裏。事關重大,他必須盡快稟報給秦風。
直到衛軒的身影消失在了視線當中,福伯才再次開口,問秦彥發生了何事。
秦彥照著腦海當中的記憶,一五一十地將自己被秦風派人擒往地牢,飽受折磨的事情告訴了福伯。至於自己是如何成功脫身的,秦彥編造了一個理由,是因為在地牢中被折磨了一番激發了潛能,再加上自己老爹這麼多年來為自己使用天材地寶留下的沉澱,這才開啟武識,突破到了黃極境一重,趁守衛不備從而逃脫。
福伯雖然將信將疑,但聽到這個消息也是暴怒無比。
“福伯,麻煩你去將我三叔還有五叔請來,秦風應該馬上就會趕到這裏。今日,我要向秦風討個說法!”秦彥冷笑。
福伯也是年老成精的人物,自然知道秦彥的心思。今日之事,秦風必然不會善罷甘休。而秦龍已經死去,唯有請來秦家老三和老五,秦彥才有和秦風對話的資格!
秦府,秦風的寢院。
“你說,那小子從地牢逃出來了?”
“對,而且還開啟了武識,突破到了黃極境一重!”金碧輝煌的寬闊房間當中,衛軒單膝跪地,低頭恭敬道。
在他身前,是一張足可容納數十人的碧玉大床。大床之上,一名四五十歲的中年人盤膝而坐。中年人身披華貴金色長袍,一頭烏黑濃密的長發垂至腰際,臉龐剛毅宛若刀削斧鑿,渾身透露著一股上位者的氣息。但是他卻偏偏有著一雙狹長的丹鳳眼,不時有著陰霾一閃而過,使得他整個人都透著一股陰鬱森冷的氣息。
這個中年人,正是秦彥的二叔,秦風!
“啪!”
聽到衛軒的稟告,秦風臉色陰沉的快要滴水,右掌狠狠拍下,身前擺放著的一張碧玉小桌瞬間四分五裂,玉屑飛濺,恐怖的元氣波動在整間房中彌漫。
衛軒渾身一顫,將頭埋得更低,額上有冷汗滑落。在秦風麵前,縱使他是黃極境九重的高手,都無時無刻能感受到那種令人窒息的恐怖氣息。
幾息之後,秦風終於再次開口,不帶一絲感情色彩道:“從你手下安排一個可靠的人,趕在我去之前,擊殺秦彥!老三老四老五也必然會到,不可讓他們發現。這個人的修為不能太高,也必須是秦府之外的人,否則容易露出馬腳。你懂我的意思嗎?”
“明白!”
衛軒回應,起身迅速消失在了房中,前去安排人手。
房中再一次陷入了寂靜,跳躍的燭光將秦風的麵龐映照的明滅不定。恐怖的元氣波動漸漸平複,最終消散於無形。良久,冰冷的聲音幽幽響起:
“我的好侄兒啊,你不能怪我,要怪就去怪你那該死的老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