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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那一次,自己在偕同碎星團,上北方作戰,圍殺妖魔,足足用了一個月,好不容易成功,帶著累累傷痕返家,原本隻想與妻子打個照麵,道聲平安,就自行去休息,特意壓低了腳步,沒有驚動下人,來到房前,卻聽到一句句……非常怪異,於理不應存在的聲音。
“你能給我婚姻,卻給不了我愛情!你我不過各取所需,你既然拿了錢,我就該得到愛情,這一世我都要在外頭尋找自由和愛情!”
說得義無反顧,說得容光煥發,在她說著這些話的時候,明眸炯炯閃亮,純潔得沒有一絲瑕疵,像是一個追求個人夢想的藝術家,仿佛她的追求天經地義,在這份追求之前,任何人的質疑都無比荒唐。
……她……好像在搖頭……好像說了什麼……
……看得到她的口唇在動,應該是在說話吧?但卻聽不到聲音,她……在說說什麼?為什麼我會聽不見的……
漢子皺著眉頭,看著眼前的人形事物,以這異物為中心,整個天地仿佛正在崩塌,形成一個吞噬所有的巨大漩渦……
“……你……”
“幹什麼一句話也說不出?難道我說得不對嗎?你這種男人……唉,我真是無語了!”
美麗的少婦搖了搖頭,真心實意地歎氣,仿佛看到什麼極落伍、不合時代潮流的東西,滿眼鄙夷。
隻能用“光明磊落”來形容的態度,讓漢子生出極度的荒謬感,這一切太不真實,像是一場無比可笑的怪夢,因為荒唐感太重,本應爆發的極度怒氣,反而遲遲未能發作。
……為什麼……錯的明明是她?卻能夠這麼趾高氣昂?她憑的是什麼?就是因為有錢嗎?或者……是我的無能?
而麵對沉默的丈夫,朱樂樂終於說到累了,揮揮手,仿佛打發下人一樣地說話。
“已經聽懂的話,就退出去吧!嗬!給我有多遠滾多遠,我就讓你繼續當你的大俠。”
朱樂樂冷笑道:“這事情如果嚷嚷得天下皆知,看看是誰受不了!我不在乎名聲的,無非是回去娘家,青燈為伴,與跟你一起也沒什麼區別,但你……從此就是綠帽烏龜一隻,我倒想知道,世上究竟會不會有什麼英雄豪傑,跟著一隻烏龜打天下?又有沒有哪隻綠頭龜,還能風風光光當大俠的?”
話語直戳漢子的內心深處,將壓在心底的恐慌翻了出來,渾身都微微顫抖起來,朱樂樂看了出來,冷笑起來,等了半天沒見到丈夫動作,又冷笑一聲。
“還杵著像根木頭幹什麼?沒事幹了就出去,別妨礙我追求愛情!”
理智已經沒有作用,身體不再受大腦的控製,漢子不記得自己想了些什麼,也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動作起來的,稍微恢複意識時,已經踉踉蹌蹌,跌跌撞撞地轉身出了門。
“出去時候記得把門帶上!不然讓別人聽見,就怪不得我了!我可不想害你父子當不成大俠啊!”
妻子的話語,從身後傳來,與之伴隨的,還有那連接響起的暢美嬌吟,仿佛最勾人的仙樂,又好像是魔鬼的輕笑,傳入耳裏,漢子差點直接摔在地上,眼前一片漆黑,仿佛跟父親一樣,雙目都盲了。
不願在家中再待,卻又無處可去,這番經曆,無人可以分享、可以共擔,甚至不能讓任何人知曉……
時間分秒過去,遲來的傷痛和羞辱,終於洶湧而至,壓不下去,更擔心自己的異狀,萬一被人看見,瞧出什麼破綻來……
滿懷顧忌,自己隻能一路遠離,撿一些偏僻小道,七拐八繞,來到一處破落的酒店。
尋了一處左右無人的座位,買了幾壇烈酒狂飲,管他入口的是佳釀,還是馬尿,此刻自己再不是那個隱忍的大俠,隻是一個買醉的常人,痛飲狂喝,但求一醉,隻希望醉了之後,什麼都感受不到,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
酒入喉,淚也無聲淌下,不知不覺間,淚流已滿襟,無數疑問湧出,為什麼自己會淪落至此?
返家倉促,身上的銀錢本就不多,一直喝到掏不出酒錢,被店家強行送客逐出,跌跌撞撞地走在路上。
屋漏偏逢連夜雨,腳下撞到樹根牆角,滾倒在地,一身武功都仿佛不存,半天才掙紮起來,又不時和路上行人擦碰,在他人的白眼中,又哭又笑地跌撞。
“啊!長眼睛沒啊?”
“你這人什麼毛病?”
“賠錢!”
又一次撞到路人身上,卻是幾名酒氣熏熏的壯漢,怒罵出聲,將自己圍在中間,想要勒索些錢財,自己任由他們搜檢,辛苦半天,連半個銅子也沒找到,頓時幾個人就發了狂。
“哪裏來的神經病!”
“跑來消遣爺爺的吧!”
“給我打!”
拳腳加身,若是換做真正的醉漢,恐怕幾下就被打成重傷,但對於地階的自己來說,根本毫無感覺,卻也沒有反抗的心情,任由他們使力。
見自己既不抵抗,也不慘叫,幾個人愈發惱怒,拳腳更急,自己在地上不住翻滾,卻瘋狂大笑起來,宛若徹頭徹尾的瘋子,一件早被遺忘的往事,卻莫名翻湧上來,是當初搶奪燒雞,被父親打得在地上翻滾的一幕。
……那時的自己,也是一樣的無助,卻從嘴中的燒雞,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
現在想來,自己那時該是很羞恥的,卻仍能感受到某種幸福,這究竟是為什麼?父親說,男人的價值就在於忍耐,但為何自己一路忍耐,卻得不到幸福?究竟還要忍耐多久,一切才有解答?這條俠道,要行多久才看得見盡頭?
在地上翻滾,心中不斷質問,找不到答案,隻有深深的絕望,當自己回過神來,周遭圍著的醉漢已經不見,卻有一道身影,正朝自己這邊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