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廢物

驟見封妖印,溫去病直觀反應也是一呆。六道鎖印中,封妖印盡封天下妖屬,內中所包範圍,除了妖,還有各種獸類,但與人族應當是全無關係,拿這式來打自己有什麼意義?褒麗妲是發昏了才出這招?

未及多想,溫去病左右雙掌,已先後打下,而褒麗妲的攻擊,則與封魔印交錯而過,雙雙打在彼此身上。

眨眼間,溫去病一陣氣窒,驚覺自己的力量快速降低,竟然被封妖印層層幹擾,不住削弱。

……原來……在屬性分際上,人、妖、獸都是被分在一起的,封妖印也能對人族產生作用?

……那個人……不早說……真是坑街坊!

溫去病暗叫不好,卻發現力量的跌落漸趨緩慢,登時醒悟,人與妖同為動物生靈,卻終究還是有差,又或者那個人創招之時,特別有針對,封妖印雖對人族有效果,但並非鎖死,再被鬼龍皇衣一擋,嚴重幹擾之後,便即解除。

隻是,被這一掌逆襲打亂,封魔印雖然打了出去,蒼白天刑卻被阻斷,沒有能夠打出,但中了封魔印的褒麗妲,像是被斬了幾千刀,忍不住痛嚎出聲,承受著巨大的痛楚。

萬古力量推動的封魔印奏效,不光褒麗妲,就連七邪覆都黯淡失色,力量急遽衰退,陰陽龍火罩趁勢一落,直接將她籠罩在內,嚴嚴實實封住。

“成、成功了!”

這是溫去病拚盡全力想達成的結果,打一開始,他就希望能封住褒麗妲,後頭如果能用監禁的方法,阻住她的行動,或許就能避免最糟的結局出現,卻沒有太大把握,因為這個目標太過難抓……

想不到,這個目標竟爾達成,溫去病刹那大喜,連忙幾個法印,打向陰陽龍火罩,要將之加固,然後再出動憂患鎮壓,把這個喜出望外的戰果鞏固下來!

法印剛要打出,溫去病驟感暈眩,是剛才封妖印的殘餘效力,還在持續幹擾自己,同時,天狼魔卷軸傳出撕裂之聲,被用來維持天地雙陣的魔卷軸,已經到了極限,行將崩毀。

……不行,還差最後的……

溫去病猛咬牙關,強催力量,要把封印完成,卻陡覺一股大力,從陰陽龍火罩內部傳來,澎湃洶湧,就是全盛時的褒麗妲,都不曾爆發過這樣的大力,仿佛……有兩名萬古在內齊齊發力。

……怎麼會有這種荒唐事?

遭遇驚變,溫去病臨危不亂,眨眼間做出取舍,不顧自身狀態,也不管天狼魔卷軸,直接就把全力放在龍火罩上,要把那股反撲壓下去。

決心,無疑是有的……但老天的機會,往往就隻給那麼一次,那麼……一瞬!

龍火罩內,力量爆衝,無可匹敵的大力,將牢牢壓住的龍火罩衝開,拋上半空,從內到外,滿是裂痕,溫去病還不及心痛,一爪就自爆炸衝擊中逆襲,像是一尾噬心的毒蛇,直撲向他胸口。

“嗚!”

溫去病一聲痛哼,雙眼瞪大,看著那深陷在自己胸口的血爪,雖然鋒銳指爪未破鬼龍皇衣,卻已撕破內中血肉,陣陣痛楚,襲心而來。

……剛才那一瞬間,衝破封魔印,還掀翻掉陰陽龍火罩的力量,險險突破七重,是逼近八重天的暴力!

這是魔屋分析出來的設定,數據清楚,條理分明,但溫去病已無暇顧及,此刻的椎心之痛,分別來自內與外,而眼中所見,褒麗妲血發衝霄,原本紫色的眼瞳,漆黑如墨,兩隻眼睛隻餘深不見底的黑,像是兩個無目黑洞,穢意深深,魔氣逼人。

近距離相對,溫去病不知老朋友還剩下幾分理智,卻可以肯定她被魔氣影響的程度,比早先更深了多倍,自己確實成功將她逼上絕境,可沒能一擊得手的結果,就是更強多倍的絕命反撲。

更糟糕的是,自己這下看出來了,褒麗妲力量暴衝的理由之一,是她也如燕無雙、司徒無視一般,奉獻自我神魂,與天神器結合,藉此換取力量。

……力量暴衝的理由,不隻如此,肯定還有什麼自己沒看出的理由,是她偷藏起來的暗手,但這也絕對是主因。

……燃燒自我神魂,奉祀天神器,這是一條……不歸路!

……而將她逼上這條路的,就是自己……

百感交集,溫去病此刻的感覺非常糟糕,但看褒麗妲一爪掏心未果,仰首就是一陣大笑。

“好!真好,我感到從來沒有過的輕鬆,哈哈哈,這感覺真是爽!原來沒有負擔的感覺,就是這麼過癮的!”

褒麗妲大笑道:“姓溫的,我要感謝你,如果沒有你助我下定決心,我就走不了這一步,他日我滅盡始界,成為魔道至尊,要是拜你所賜,感謝你溫去病的大力,哈哈哈哈~~~”

看著這樣的友人,溫去病沒有說話,眼中所流露的,隻是深沉的哀痛,陣陣遺憾、懊悔、愧疚,湧上已傷的心頭,內外交攻,竟不知哪個地方比較痛些……

“小妲……我……對不起妳……”

“哈,扮可憐,想求同情嗎?”

褒麗妲笑得格外陰森,“但這話我愛聽,你多說幾句,說不定我聽得爽了,就此懸崖勒馬,洗心革麵,回歸你他媽的正道啊,哈哈哈哈~~~我們一輩子都是好朋友!哈哈哈~~~”

狂肆笑聲中,褒麗妲的身影,悄無聲息地分化,一個她還緊扯著溫去病心口,另一個她已在溫去病身後出現,小口張開,越張越大,整個頭顱裂開,出現八排銳利鋒齒,就衝著溫去病的脖子咬下。

萬古層級的噬血之牙,能攻破同為萬古級數的防禦,除非撞上霸氣護甲,否則沒幾門護身力量能扛助,而若這一噬成功,會有什麼後果,誰也說不清楚。

隻是……這無比陰毒的一噬,沒有得手,半途被一隻充滿暴力的剛拳阻住!

一個海碗大的拳頭,搶先一步擊在猙獰大口上,夾帶排山倒海般的巨力,打崩八排鋒齒,不盡餘力持續爆發,一拳就把變異怪頭打爆,黑紅漿血,遠遠噴飛出去。

毀天霹靂!

褒麗妲還沒來得及感受那股隔空回傳的痛,也還沒有機會做出反應,就被對麵伸來的怒掌,扯住衣領,緊緊揪住,然後,海碗大的拳頭,就這麼直直轟來,一拳打在麵門。

“他媽的!不要找藉口!”

溫去病雙眼通紅,意態若狂,散去霸氣,純以本身力量催動毀天霹靂,一雙手臂肌肉賁起,如同鋼鑄,拳頭更脹大到海碗一般,整個人雖然沒有變形,狂暴而洶湧的氣勢,卻猶勝當初的山陸陵,拳頭更如撞城槌,一下一下猛往故友的頭顱轟去。

“妳自己做錯,關別人什麼事?他媽的,不要找藉口!我認識的小妲,自尊自豪,做錯就認,被打就立正,她會說什麼拜你所賜、說什麼感謝你的大力嗎?幹妳娘,她不會的啊啊啊!”

凶猛的重拳,連連轟出,伴隨著溫去病一聲聲狂嚎,撼動天地,似在傾瀉長時間以來,積壓在胸口的無窮悲憤。

褒麗妲連挨幾記,臉上血淚交織,暈頭轉向,緊抓著心口的一爪,一時沒法突破,又不願意放開,隻能用僅餘的一手,攔截轟來的重拳。

這是錯得很厲害的一著,溫去病爆發的拳勁,強猛得異乎尋常,在無窮鬼皇之力的支持下,無堅不摧,褒麗妲揮出的血爪,一觸即折,腕骨粉碎。

掀飛陰陽龍火罩後,褒麗妲的力量回落,無複那一瞬的顛峰之力,又未及回氣,力量處在低穀,被溫去病狂風暴雨的反撲打懵,眼、耳、口、鼻全在噴血的同時,腦裏隻有一個昏亂的念頭。

……不可能,他怎麼可能這麼強的?為什麼……感覺像是有兩個萬古在聯手夾攻?

隱隱約約,褒麗妲在溫去病身後,看見另一道身影,透過鬼龍皇衣的連結,一個同樣具有鬼皇氣派的存在,毫無保留地將力量輸送過來。

帝.後合璧!

有仇報仇!

褒麗妲腦中還在混亂,溫去病連著幾拳,又轟在頭上。

“入了魔道有什麼了不起?眼睛變黑有什麼了不起?才衝上八重天,有什麼了不起?妳宇宙無敵了?滅盡始界?我滅妳條毛!還魔道至尊咧!就憑妳這鳥樣,魔道至尊?妳把魔主放到哪裏?人家甩妳九條街啊!”

重拳如釘,一下下鑿在褒麗妲臉上,每一下都轟出大量鮮血,從血淚斑斑,打到血肉模糊,灑遍周圍空間。

“狗屁魔道至尊!妳撒尿照過自己樣子沒有?一個屁孩!一個屁孩!有點力量就開始自我膨脹,裝逼裝魔王,妳醒醒吧!魔王是妳這塊料嗎?妳有什麼資格這麼報複世界?”

一拳一吼,溫去病的聲音,化為雷震,在這逐漸崩解的空間內回響,充滿著憤怒與絕望。

“仙兒不是妳殺的,什麼殺掉我老婆,妳少臭美了!想讓我痛苦嗎?想讓整個世界和妳一樣痛苦?狗屁!真正會痛苦的,隻有妳自己!妳站不起來,沒有誰能拉妳起來!有力量又怎樣?妳隻是一個天階八重的廢物!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