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轉修人道之法後,尚蓋勇憑藉羲皇璽、九龍印,貫通祖上遺留的前朝氣運,在這方麵進展可以說是一日千裏,本身又有天階基礎,這段時間吸納眾生之力的累積,遠遠超過當日的李昀峰,相關感悟更是獨步天下,最有資格向後進者做出引導。
尚蓋勇此時並沒有傳輸力量,也沒有打斷雷電下擊,僅是遙遙傳輸感悟,不算是輔助度劫,照說不會受波及,但他一指點出後,立刻飛遁,瞬移出去,眨眼間已遠離,就不知是為了躲過劫雷的擴張,或是不想接受司徒小書的道謝。
司徒小書未及表態,卻是暗自感激,將這恩情深深牢記在心裏。碎星團如今的狀況,她也略有所知,如果把這個團隊裏,對封刀盟有敵意與否,分為鷹派鴿派,那尚蓋勇絕對是鷹派裏麵領頭的那一個。
自己若是能夠贏得尚蓋勇的善意,可要比得到溫去病、武蒼霓的好感要難得多,他此刻在自己最危險的時候,伸出援手,雪中送炭,這委實難得,也讓自己對日後與碎星團的相處,聯手,更添信心。
……尚帥,多謝你!
司徒小書精神大振,舉刀再斬向半空劫雷,同時導引浩瀚不絕的眾生之力,化納於身,成就萬眾同心之力。
一刀斬出,雷電莫能與之敵,瞬間破分。
伴隨著這一刀揮出,司徒小書更發覺其中有一股難言的玄奧,眾生之力加身,並不隻是帶來無盡的力量,其影響甚至深及神識,讓自己的意識更加貼近於天地法則,一舉超越本來層次,透過觀察自己的出手,竟能別有感悟。
一刀接著一刀,斬開劫雷,司徒小書的刀,漸漸開始帶有一股分割天地的意味,一刀劈出,天地雙開、乾坤兩分,每一刀看似大破滅,其實都是斬開出一個瞬間生滅的新世界,從中生出大圓滿。
這已經是司徒小書過往苦參不得的刀道新境界,正是乾坤刀法更上一層樓的表現,如今卻透過自己的手,展現在眼前,哪怕此刻仍在度劫,她也不禁又驚又喜,沉浸在眼前的刀道的新世界,渾然忘卻一切身外事,甚至沒察覺自己的法相,已經破碎,開始扭曲變化,正逐漸開辟成法界。
每一刀揮出,都是悟道,司徒小書忘情於此,顧不及身外事,這一幕看在旁觀者的眼中,有些吃驚,也有些歎服她福緣深厚,能夠得此機遇。
“……果然,以前就推演過,仁道也是人道,這兩者堪稱是絕配。”溫去病喃喃道:“修仁道之心,行人道之法,約束帝王權柄,可以上體天心,通過這樣修煉的眾生之力,幾乎不留任何隱患,比現行的所有人道法門都要更勝一籌。”
武蒼霓不由苦笑道:“但這談何容易?仁道法則的限製實在太多,單是擁有一顆光明之心,就比成皇為帝要難上百倍,諸天萬界,古往今來,為皇為帝者不計其數,但是一生不離仁道者可就不多了,這孩子能成功,隻是偶然個案,旁人著實難以複製的。”
“……老尚居然也幫手了。”韋士筆摸摸下巴,點頭道:“看來,時機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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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岩洞天,存在於太一空間的億萬獨立小世界中的一個,表麵上是眾仙籌組的一個非正式俱樂部,用來互通有無,主要為了繞過太一直接做些交易或者委托,雖然並不具備官方性質,但參加者眾多,隻要是在仙界有頭有臉,稍微有點名氣的人物,都在仙岩洞天有掛上號。
這個屬於鬆散俱樂部性質的交流所在,偶爾也會組織一些活動,仙人們饗宴同樂,或是鑒物賞寶,或是講道論典,都是正常活動。
然而,極其罕有的個別情況下,仙岩洞天也會用來接待外賓,進行雙方之間的友善訪問,一如此刻。
雲霧蒸騰,五彩仙霞流轉,一身灰袍的雲中子,當先而立,身後一眾仙人排開,基本都是仙尊,個個仙風道骨,光霞罩身,氣派不凡,而在這一群人馬的頭頂上,正一個大大的橫幅拉開,一排大字,龍飛鳳舞。
“歡迎妖界友人石磯聖母暨代表團蒞臨指導!”
眾仙列隊迎接來賓,本都在竊竊私語,疑惑妖族為啥會突然來人,忽然全部安靜下來,整個小世界中一時靜寂無聲,跟著就見對麵的仙霞迷霧,滾滾退開,顯現一片無盡星河,星河之中,卻有一艘古老樓船,正朝這邊駛來。
樓船似乎不過正在湖水上緩緩前行,遍覽美景,卻瞬息橫跨星河。遙遙望去,船舷上布滿各式獸形雕像,仔細一看,都是多首多臂的妖形,內中更不時有獸吼傳出,或雄渾,或尖銳,傳入耳中,引起源自血脈深處的驚懼,縱是天階者也都心驚肉跳。
轉瞬間,百妖船已經穿越無盡星河,直入仙岩洞天,在眾仙麵前停妥,降下船板,跟著走下一位位氣勢凶惡的妖尊,各具非凡異相,部分甚至傳出一股洪荒氣息,雖為妖尊,卻可橫擊大能,這些凶惡氣息四散,令對麵迎賓的仙尊著實感到不自在,更曉得今趟對麵來者不善,這是在特意示威,倒是站在首位的雲中子依然一副風輕雲淡的做派。
當眾多妖尊都下了船,最後走下來的卻一位看似普通的貴婦,荊釵盤發,雲裳披身,雍容華貴,卻是麵無表情,眼神既不冰冷,也沒有溫暖,隻有對一切都不以為意的淡然,而她一下場,周圍的凶惡妖尊卻都立刻俯身行禮,表現出對此行領隊的尊重。
“娘娘!”
妖界,是階級分明的世界,下位者對上位者絕對服從,雖然在此的都是一些出身洪荒異種的妖尊,可抗擊大能,依仗血脈宗族,遇上尋常大能也可趾高氣昂,但能被選出擔任這個訪問團領袖的,又豈會是尋常大能?
石磯聖母,即使在整個妖界的大能之中,也是凶名赫赫的絕頂人物,背後的倚仗更不得了,哪怕是出身洪荒異種的高貴妖尊,在她麵前,即使不是恭恭敬敬,也得低下頭客客氣氣。
妖、仙相對,初時氣氛難免有些緊繃,但隨即人群各自散開,三三兩兩各尋一處,進行“友好交流”後,倒是和緩許多,而雙方的領頭人物,更是直接走到了一起,尋了一處僻靜地,也沒拉起障壁,就這麼不鹹不淡地進行交談。
“這次的事情,你們打算怎麼交代?”
“……最近發生了什麼事嗎?最近難得貴我兩界之間和諧共處,互不侵犯,偶有交流,並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啊。怎麼勞煩聖母您特意來走一遭?”
就是心中明知對方話中所指,雲中子仍特意表現得一副瞠目結舌,不明所以的樣子,讓僅在不久之前,才以偷襲手段將他打傷,追著他滿世界亂跑的石磯聖母,無名火上冒。
“始界那邊剛發生的衝突,那群人族正麵與降臨的魔界大能對抗,不止打退了幾個欲魔分身,甚至連魔公分身都一並給滅了,過程中,使用的全是仙寶,八卦衣、九龍印也還罷了,瘟皇傘自當初那戰之後就是管製法器,仙界禁物,怎麼會流出到始界?”
石磯聖母聲音不大,語氣卻漸趨嚴厲,“還有,遁龍樁更是你們仙界有數的神器,卻出現在他們手裏,這你總不會說不知情吧?”
始界之中,方才發生在四地的人魔之間的連場激戰,後續的影響遠比溫去病等人所知的還要遠,甚至還未等戰鬥結束,始界之外的幾方大勢力就炸了鍋。
魔界先前在死曜幫助下,靠著魔染三家,先一步進入始界的行動,本就是打著各方容許極限的擦邊球,但這次進行的大降臨計劃,除了欲魔分身,竟然連魔公也出現了,這已經超過其餘各方容忍的極限。
更何況,若是別的魔公還自罷了,來的刑忌魔公又是怎麼回事?他雖然身屬瘋囂之主的“混亂”一脈,底子卻不幹不淨,向來與“汙穢”一脈暗通款曲,而那具不應存在的神屍,其中暗藏的可能,更是在挑動各方神經。
瘋囂之主一脈,向來不知進退,不在意後果,做出不顧各方默契,強行越線,試圖獨占好處的事情尚在各方預料之中,但若是跟魔主一脈扯上關係,其中還暗藏玄機,各界都要懷疑這一係列事件真實用意何在?
而如果說,魔界過線的行動,背後的種種陰謀暗藏,不在各方預計之內,那人族展開的強勢反擊,就更讓各方意外,他們使用仙寶,將降下的欲魔分身一一摧破,連帶把魔族依靠魔染伸入始界的手徹底斬掉,打了一場漂亮的勝仗,而使用的那些仙寶……同樣是仙界把手過度伸入始界的證明。
這一場戰爭,名符其實震動諸天,一股股暗潮開始湧動,隻是因為事涉始界,所有旁觀者全數沉默,佯做不知,消息隻在少數高層間流動,跟著,就是這一支名為交流的妖界調查團,受命前來,造訪仙岩,探問其中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