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意識到會在這個世界,遭遇“山寨版碎星團”時,溫去病就像是被人開了一個惡劣的玩笑,感覺絕對說不上好。
隻是,當實際看到這支山寨團體,溫去病又極可恥地發現自己有點好奇,不知道那個“山寨”自己的對應人物,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人?
現在,總算看到了,那個身高十米的巨妖,通體紅毛,力大無窮,呈現猿猴之形,縱跳敏捷,赫然是一頭巨猿。
“……居然是頭大猴子……”武蒼霓看了溫去病一眼,皺眉道:“這猴子就是赤武軍的山陸陵?太普通了,就不能找點洪荒妖獸來,看起來起碼威風點?”
“別把我名字那麼隨便聯想……”溫去病沒好氣地道:“看看耳朵。”
武蒼霓循聲看去,這才發現,底下的那隻巨猿,看似除了體型之外,一切無奇,但在頭部濃密的紅毛之下,耳朵赫然不是一雙,而是兩雙。
“……四耳?”
“現在是四耳,以力量來說,大概是半步的瓶頸,一旦突破,就不止了。”
“不止四耳,那是……”武蒼霓一下明白過來,“六耳獼猴?這可是不得了的太古異種啊,我們那時候根本就沒遇過。”
溫去病道:“其餘三個,不知道是什麼貨色?”
武蒼霓忍笑道:“是兩個,還有一個,已經被我們聯手做掉了。”
這話溫去病最初聽得有些搞笑,但細心一想,這樣的人員狀況,難道不是挺像帝都之夜前的碎星團?韋士筆假死被困,與其他戰友分開,隻有三大武神獨扛帝都一戰。
……同樣麵對兔死狗烹的困局,赤武軍居然擬真到這種程度?那問題簡單了,這支隊伍的頭頭是誰?是哪個王八蛋扮演賈伯斯的角色?不管他是人是妖,先打成殘廢,再談後續。
“……隊長,那些仙人的動作,有些奇怪。”
武蒼霓的點醒,引起溫去病注意,側目看去,底下的仙兵仙將,在妖族的連連衝擊下,似乎承受不住,有敗退的跡象,正往河中退去。
兩軍交戰,一方登岸到一半,就被衝擊推回落水,前軍撞後隊,是非常危險的情形,稍微不慎,就是全軍潰散,再被敵人趁勢一衝殺,結果必是萬劫不複,現在的仙軍,就呈現這樣的惡劣情勢,在妖族的勇猛反撲下,大批仙軍後跌入河,和持續要渡河登岸的仙軍擠成一團,相互踩踏。
換了是碎星團易地而處,這情況幾乎已是絕境,隻能把山陸陵派出去,率第一大隊阻擋千軍,力挽狂瀾,其餘隊伍則是趁機後撤整隊,重組攻勢,仙軍顯然沒有這樣的能耐,敗局無力挽救……這一點,無論是妖族,或是那些仙兵,應該都是這麼想的。
然而,武蒼霓卻點出那些仙人的動作奇怪,這點溫去病看個兩眼,就已心中有數,特別是從高處俯覽,看的不止是兩軍陣勢,就連底下的能量流動,都能清楚把握,溫去病一下就看穿了仙界的戰術。
“……這是誘敵之策,好算計。”溫去病冷笑道:“妖族欠了個好軍師,現在已經整個掉進陷阱了……”
幾句談話間,赤武軍的前鋒,已經跑在最前頭,殺入仙兵的陣營,赤猿巨影橫臂揮出,力可拔山,那些全副盔甲的仙兵,整片整片被鏟起,身不由主地飛起,遠遠摔墜出去。
仙兵陣形大亂,眼看就要崩潰,忽然間,陣陣五彩仙霞閃爍,光華過處,所有仙兵消失無蹤,歸還化為豆子,落在河裏。
本來相互推擠、彼此踩踏的混亂局麵,刹時間被清得幹幹淨淨,近十萬的仙兵仙將,轉眼就隻剩下寥寥數百名仙將,空空蕩蕩,仿佛一場大規模幻術。
正在全力撕殺仙兵的各路妖族,驟然撲了個空,全都愣在當場,就看見一道道紅色光線,在這些仙將中交錯折射,一陣陣強大的金霞,結合青水的煞氣,彌漫開來,迅速將前頭的妖族吞噬進去。
青水長河作為兩萬年的持續戰場,河中埋骨仙、妖兩族的兵將無數,屍骸的怨氣、折斷兵器的銳金之氣,全數在河底累積,形成怨煞,比任何劇毒都厲害。
這股怨煞,如今被仙陣催發出來,化為千萬把旋動的大小金刀,飛旋在紅光陣內的每一處,那些中、低階的妖族,瞬息間就被千刀萬剮,血肉盡消,成為森森白骨,崩解入河中。
前一刻還大占上風的妖族,驀然慘遭痛擊,情勢急轉直下,不但大批高階、地階妖將被困陣中,苦苦支撐,就連那頭大力天王,都陷在陣裏,身受逾萬把怨煞金刀狂剮亂剁,不住嚎叫。
未成氣候的六耳獼猴,半步天階,妖族天賦強橫,拔山破嶺,威不可當,但怨煞金刀貼身狂旋,割肉、剁骨,很快就多了大量傷口,鮮血噴濺。
紅毛暴猿不住揮動雙拳,捶地、揮砸,能將仙兵一擊打飛數十裏的狂暴大力,麵對附骨之蛆般的怨煞金刀,卻全無用武之地。
圓桌般的巨拳,稍微掃過河麵,就裂開一個大洞,但怨煞金刀貼肉不放,被掃開了也不會毀壞,很快又貼回來剁,沒幾下功夫,巨猿全身鮮血涔涔,傷可見骨。
照這個趨勢,距離巨猿被滅殺,隻有不到一刻鍾,而早在這之前,被困於陣中的所有妖族,也會被殺個幹淨。
被隔在陣外的其餘妖族,看見同伴被困,幾乎發了瘋一樣地想要救援,但大陣開啟,陣內無數怨煞金刀盤旋,闖陷進去的妖族,立刻成為犧牲者,什麼手段都起不到作用,到了後來,隻能在外悲怒嚎叫。
“……那一堆豆子兵,隻是幌子,仙界真正的殺著,還是用陣。”
溫去病沉吟道:“誘敵入陣,十麵伏殺,結合天時地利,把自身優勢強化到極限,仙界的手段,我見識了。”
武蒼霓催促道:“別光隻是看戲了,他們本來預定再沒多久,就要打大決戰的,如果在這節骨眼上慘敗一仗,還折損大將,非常不利於後頭的作戰,你到時候想力挽狂瀾,難度就高了。”
如果光隻是這個理由,溫去病倒還沒什麼迫切感,但想到陷在底下的那個,恰好就是赤武軍的“山陸陵”,看這家夥的衰樣,溫去病有種感同身受的惱怒。
……你嘛幫幫忙,作為我的山寨貨,就不能爭氣點嗎?
溫去病搖搖頭,道:“妳對陣法不熟,我親自下去,妳在這幫我掠陣,底下那陣沒有天階主持,我隨手就可以破掉。”
武蒼霓本來也這麼打算,一聽到溫去病這麼說,微微一愣,伸手攔住溫去病,道:“不,你在這裏,我下去!”
溫去病被攔,也是一怔,隨即會意,道:“不錯,該當如此,妳下去,一切小心。”
……初到異境,應當諸事小心,多作保留,對麵看似沒有天階,但等會兒忽然冒一個出來,那也不足為奇,目前自己的能力、對陣法的了解,堪稱是己方大底牌,沒必要一早暴露出來。
……底下的大陣,沒有天階者主持,武蒼霓隻要突然殺出,法界降臨,足可破陣,若是有什麼變化,還有自己在上頭接應,作為後手,倘使自己入陣,遭逢變局,她在外頭真隻有幹瞪眼的份了。
雙方一下約定完畢,武蒼霓更不多話,自空中飛躍而下,溫去病持續飄立雲上,隱去身形,雙目則是直直掃視,緊盯著仙軍陣營,監控每一分能量變動,要把這個陣式的每一變、敵方諸仙的每個動作,都牢記下來。
從九天上落下的武蒼霓,仿佛化身流星,還在半空,就直接將法界開放,多顆巨大的星球,無聲旋動,日月浮沉,一下就籠罩住戰場。
法界開放的一瞬,是天階者全麵壓製未登天者的最強一刻,卻也是破綻大露的一刻,如果沒有溫去病在後掠陣,武蒼霓絕不會這麼冒失,主動露出破綻來,但眼下,她很樂意以身犯險,把可能潛在的危機誘出來。
除此之外,自己也存著別的考量,倘使對麵陣營也有天階者,比起直接暴露自己的法則與實力,先用法界來打模糊戰,是比較有利的……
武蒼霓的策略,大膽中帶著謹慎,是她的一貫風格,但對底下激戰的雙方,那就是一場災難。
陣,是凝聚天地之力後的大規模運用,論起陣法,仙界的專業水準,遠超其餘六界,在戰場上的數百仙將,哪怕隻是高階,對陣法的操控也得心應手,每一個都足足玩了幾百年。
但武蒼霓一放開法界,淩空壓來,直接就支配法則,透過大道,駕馭方圓數百裏內的所有自然能量,超越任何的“法”與“術”,從根源處,奪走大陣對周遭的控製權。
千萬怨煞金刀,失去了支撐的力量,黯淡無光,一一沉沒落水,陣中歸空。
數百仙將,麵對這突如其來的意外,一下全都慌了,他們倉皇失措,抬頭仰望,看著那重壓下來的巨大星球,整個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