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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一串前事,韋士筆娓娓道來,三名戰友聽了,疑惑漸解,卻也不勝唏噓,當年碎星團潰滅,眾人如在五裏霧中,半天摸不著頭腦,事後回想,仍然覺得雲霧繚繞,謎團重重,但原來……還是有個明白人的。
……雖然,哪怕是明白人,最後也沒能逃開出去。
“往者已矣!”武蒼霓振奮道:“我們應該展望未來,現在狗皇帝已經被幹掉,大仇已報,我們戰力堅強,天下再無抗手,隻要大家團結,這塊大地盡在我們掌握中。”
“戰力堅強?”溫去病哂道:“這裏又沒外人,何必自欺欺人?妳看看那精美的十二妖魔神煞,妳哪裏有信心覺得大地盡在我們掌握中?”
韋士筆道:“阿山,十二神煞當初是你提出的構想,你最知道底細,那到底是什麼?有什麼弱點?”
“……那是我的得意傑作。”溫去病苦笑道:“如果白日夢也能算傑作的話。”
那是在某次被硬逼著加班,熬夜熬到神誌不清時,被逼出來的創作。
天階遺蛻,是戰場上最寶貴的資源,碎星團總衝在戰場的第一線,獲得天階遺蛻的機會,也遠較其他勢力為多,不知有多少人為此垂涎忌妒,但得到的多了,碎星團也有碎星團的苦惱。
常識中,天階者遺蛻六具、七具,足以匹敵同境界的一名生者,這個比數,隨著天階者遺蛻的靈智有無而縮短,如果碰到靈識完整重生的極稀有狀態,比數甚至可能完全逆轉……不過,這是理想狀態,而世事往往不那麼理想,尤其是碎星團麵對的情形。
“……天階者凝結法身,不是虛渺無形,就是金剛不壞,山陸陵的肉身之強,幾乎不遜於任何天階者,但反過來說,大多天階者的法身,都堪比山陸陵,所以,天階者遺蛻是很難被破壞的……這些都是我們自以為是的啦。”
溫去病哂道:“那個人傳授給我們的一堆殺招,威力都是變態級的,連天階者也承受不住,死的時候常常支離破碎,屍首不全,更別說後頭我們惡名昭彰,那些重傷在我們手裏的天階妖魔,寧死不屈,都選擇自爆,落在我們手裏的遺蛻都是七零八落。”
被溫去病的話提醒,尚蓋勇、韋士筆都露出微笑,能打得那些妖尊、魔尊如落水狗,是人族無上榮耀,不過站在戰利品的角度,就比較尷尬。
外人不知道,但兩人都有印象,有一回兩人又尷尬地送天階者遺蛻過去時,山陸陵氣到拿起大火鉗就追著衝出來打人。
“又來?六具天階遺蛻,有可能匹敵一名天階尊者,但看看你們給了我什麼?這一堆斷手、斷腳,碎屍塊,你要我怎麼辦?拿這些手手腳腳,讓它們生出靈識,去和敵人拚死活嗎?”
“別、別氣啊,不是還可以拿來造器嗎?天階者的屍骸,素來就是神兵、神器的最佳素材啊!”
“注意你自己的話!是天階者的屍骸,不是他媽的碎屍塊,每一塊都碎成這樣,你要我造什麼?造個套子,給你們兩個王八蛋戴頭上,下次開戰讓敵人尊者認不出你們,不會自爆?”
“鎮定啊,老尚的建議你不喜歡,那可以照老方法,拿去煉藥煉丹啊!天階者的血肉,也是靈藥不可多得的主材,以往不都這麼幹嗎?”
“我幹你娘啦!我是技師,不是藥師!煉藥我不是專門的,很多都白白浪費了,而且,除非有仙界的技術,否則我們煉出來的靈丹,你以為幾個人能吃?給你們吞下去,直接就炸粉碎了,你還真以為是好辦法嗎?”
那時候,山陸陵為著眼前的一堆碎料,白白承受人們的覬覦與非議,卻無法實質運用而浪費,為之苦惱異常。
“……被你們這幫渾帳逼急了,最終我開始構思,如何把碎屍塊拚組應用,然後有了妖魔神煞的構想。”
溫去病沉吟道:“拚湊妖魔之屍,刻印法陣,導引靈識新生,基本可分兩種類型,正攻型的,純以妖尊法身拚湊,妖的肉體強度遠勝人類,集群妖而成的屍骸,強猛霸道,縱橫無敵;輔助型與異能型的,是妖尊、魔尊的屍骸拚出,魔軀無形,妖體強韌,這兩者的結合,會生出一些奇異變化,出現特異功能……”
“妖魔合一?”
尚蓋勇皺眉道:“我從鬼族得到的消息,妖界、魔界億萬年來,都試圖尋找結合彼此之長,妖魔合一的法門,認為這樣能生出超越極限的大威能,但始終也未能成功……”
諸天萬界,神、仙、佛、妖、魔、鬼,各有不同的特性與修練軌跡,雖然頗有相互借鑒之處,但核心各自獨立,連兼修都很危險,別說渾成合一了。
妖魔合一,這個課題,表麵上隻是追求強化,本質卻是窮究各自道路,打破世界法則的先天限製,追求超脫的終極課題,真是談何容易?別說億萬年之久,就算再過億萬年,也未必能有什麼進展。
尚蓋勇道:“那麼多永恒者、萬古存在都束手無策的項目,阿山你居然搞定了,你……”
“想太多!”溫去病冷冷道:“隻是把一些屍體生拚硬湊,再設法開啟靈識,連控製都有問題,不過勉強能用……好吧,真的很勉強,離那個終極課題還有好遠的距離,想憑這來臉上貼金,隻是自我感覺良好。”
武蒼霓道:“那也就是說……妖魔神煞,是有弱點的?”
溫去病道:“肯定有,妖魔神煞隻是我提出的一個構想,整理出了一些路徑,照著幹是做得出來,卻肯定有瑕疵……對喔,怪不得是十二神煞組陣出來,用群體掩飾單體的問題,這招我也常用。”
聽到這麼說,三人都用力點頭,這種策略碎星團確實沒少用,單體有問題的東西,組陣發動,反正組陣的時候不用移動,誰看得出有沒有移動、靈活度的問題?
武蒼霓道:“妖魔神煞如果有破綻可尋,就不是不能對付,後頭……我們該怎麼辦?總該先拿個主意吧?”
對武蒼霓來說,這也是個頗新奇的感受,以往在碎星團中,自己是有影響力的,但要說決策權……在第一大隊開會時,自己說了算的機會不小,可問題若上升到全團,那就沒自己什麼事了,基本是四大武神說了算,自己不過是個副隊長,能提意見的機會有限,頂多就是因為山陸陵說話慢,不太開口,自己代言,卻算不上自身意見。
如今,情況不一樣了,碎星團死到沒剩下幾個人,唯我獨尊的團長又跑路了,自己身登天階,足堪問道頂峰,在討論今後路線的關鍵問題上,肯定繞不開自己,自己終於進了碎星團的決策階層。
尚蓋勇道:“別的先不管,當務之急是阿筆的傷,把他的傷治好,我們的力量才完整。”
武蒼霓暗自點頭,對尚蓋勇的反應不感意外,這男人一向重視情義,卻沒什麼大局觀,會要求先治療韋士筆很正常,雖然,從道理上來說,韋士筆傷愈,力量恢複,己方多一名天階者坐鎮,絕對影響大局,可這畢竟不是自己想聽到的宏觀大方向。
李昀峰已死,密偵司奪權成功,帝國盡落入龍仙兒的掌握,正是亂局初始,換了在平時,已經甚為不妙,更別說諸天神魔即將歸來,封神台隨時傾塌,不管是誰掌握帝國大權,都要麵對這些問題。
與各路神魔是戰是和?對龍仙兒該殺或該談?要怎麼引導開拓碎星團的前路?藏在海外的那批碎星者是不是該招回?後頭碎星團是該獨善其身?或是搶占主動位置,人間為王?
這些全都是眼前該決定的當務之急,可尚蓋勇未提,隻表示要先救韋士筆,這讓武蒼霓心中歎息,但某方麵而言,也鬆了口氣。
……現在的尚蓋勇,與鬼族到底往來得有多深?鬼界對他的影響力有多大?這些都是未知數,如果他反常地提出諸多想法,強勢主導碎星團的未來走向,這恐怕會讓自己更為不安。
說到底,這些事,還是隻能靠溫去病拿主意,也唯有他的意見,才能讓尚蓋勇不起猜忌,韋士筆接受點頭……
“……我附議。”溫去病道:“治療阿筆,恢複我方的天階戰力,是當前第一要務。”
感受到身後武蒼霓的灼熱視線,溫去病心裏苦笑,自己的這個附議,武蒼霓肯定不滿,這不是她想聽的東西,但……她想聽的東西,自己又不太說得出。
自己的定位是複仇者,複仇隻管破壞,不管其他,就算犧牲生命,玉石俱焚也無懼,但……複仇成功,人卻沒死,所要麵臨的,就是如何收拾殘局,意味著要站出來扛事,擔負起對整個世界、對人族的責任,這……就是牽涉得大了。
“……謝謝大家對我的關心,但身為當事人,我有另一個提案。”
韋士筆正色道:“我的傷無所謂,可碎星團的仇不能算,我提議……摧毀兩座封神台,完成我們的複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