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冰心遙遙眺望,心情帶著幾分激動,狼王廟是飆狼族重地,司馬家人從小都聽過,也都有他朝大破飆狼族,摧毀狼王廟,迎回先祖遺物的宏願,但別說實現,連接近一步都難以做到,而今,狼王廟近在自己眼前了。
這是已不知多少代司馬家人沒能做到的事,或許,冥冥之中,天意注定自己要來到這裏,完成些什麼……
安德烈道:“先生,以你之見,那邊情形如何?”
溫去病默然不語,屈指似在計算什麼,安德烈平添幾分擔心,又道:“江山社稷圖,是隱於神廟的周遭,不像飛雲綠洲地底遺跡那樣,隻在前方地麵,不管從哪個方向進去,都會觸發陣圖……不過,以先生之能,解得開那個,自然也解得開這個。”
“……回去吧。”
“咦?”
“我說回去吧,沒有搞頭了,大家先回去各自睡個覺,然後該幹啥幹啥,散夥去吧。”
溫去病兩手一攤,道:“你說這和飛雲綠洲那個是一樣的?錯了,兩個根本不一樣,這裏的江山社稷圖,一經發動,環繞包圍整座狼王廟,規模起碼是那邊地底的三倍,你知道三倍是什麼概念嗎?這裏頭牽涉到的計算繁複,起碼翻了九倍,九倍啊!還有,你覺得廟裏發出的那些彩光是什麼?寶物多所以發光嗎?”
司馬冰心側眼旁觀,覺得這男人好像一觸碰到專業領域,情緒就容易起波動,失去冷靜,而看他猛抓頭發,皺眉愁苦的模樣,事情恐怕不易進行。
“怎麼了?”司馬冰心道:“你過不去那個陣嗎?”
“怎麼過?”溫去病抓頭道:“那些七彩光華,是神靈香火之色,也就是說,無須術者,那裏的防禦陣,是有神靈在主持的,妳曉得那是什麼概念嗎?之前的社稷圖,徒有天地,無有生命,演化殘缺,所以我送大量的生物進去,幾番繁衍,那邊負荷不住,直接炸了。”
安德烈與身後武衛互看一眼,接口道:“此地雖然沒有屍甲蟲,但怎麼說也是山區,周邊所蘊生靈豐富,先生有更多的資源可用,為何……”
溫去病搖頭道:“因為這個陣被補完了,神靈入陣,天地人三角並立,世界已然完整,原有的法子再行不通,而且……神靈入陣,你知道要和那些高次元生命體比數算,是個怎樣的概念嗎?我們數十億次、數百億次的計算,在那邊可能就是一個動念,你怎麼比?”
“……如、如此嚴重?”
聽溫去病說得無比困難,安德烈與一眾獸人武衛頓時呆愣,覺得整個計畫從最底處開始崩塌。
溫去病道:“這還隻是被強化補完的社稷陣,裏頭還有一道連結大地的元氣鎖,那個可比社稷陣難得多……”
“那我們……不就完蛋了?”
安德烈頹然坐倒,像整個人的精力、靈魂都一下被抽幹,隻要扔個火苗過去,馬上就會轟轟烈烈燒成灰。
“……也不用這麼大反應,說完蛋,其實也未必,但總之,還要再加錢就是了。”
溫去病看了一眼彩光中的狼王廟,“這世上沒有砸錢不能解決的問題,如果問題解決不了,肯定是因為錢砸得不夠多。”
“真的?”安德烈驚喜道:“先生已經有辦法了?”
“現在還沒有,但……不代表後頭就想不出來。”溫去病道:“等我想想吧,或許……有點可趁之機,唔,你還是先問問,後頭跟過來的這群朋友,能不能幫把手吧。”
話聲甫落,大隊人馬的腳步聲,由四麵八方包圍了過來,安德烈臉色大變,自己直至此刻方覺,來者肯定用了裝備,換句話說,這絕不是什麼半路遭遇,偶然挑釁,而是對方謀定伏擊,這一關絕不是那麼好過了。
司馬冰心手緊了緊,對溫去病道:“喂,你沒問題吧?現在這樣,你跑得掉嗎?”
溫去病看了看小美女,心裏歎氣,自己雖然腳上有傷,但一身裝備沒少帶,應付變局的把握還是有,反倒是這個意氣用事的丫頭,強壓下的傷勢不知多重,敵人的陣營不知有多強,又有多少準備?
“……不怕敵人裝備硬,隻怕敵人有軟道具啊……”
溫去病低低說了一句,司馬冰心聽不懂,唯有他自己再清楚不過,一旦涉及權力鬥爭,尤其是帝王家,絕沒有半點骨肉親情可言,甚至,也沒什麼人性,希望情況不會像自己猜的那樣,否則……
“王子殿下,請別大意,今天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溫去病低聲道:“請你冷靜,還有……切勿輕信於人。”
安德烈訝異道:“先生的意思是……”
“二王子,又見麵了!”
一個大聲音傳來,率隊從四麵包圍過來的,赫然就是日前攔了運輸隊伍的伊萬可夫。
跟隨伊萬可夫走出的飆狼戰兵,個個剽悍,齜牙裂嘴,爪閃寒芒,實力大概中階上下,但每一個都具有“爆發”的異能。
獸族的戰力強與弱,除了本身力量外,與有否具備“爆發”這個血脈異能大有關係。
“爆發”異能,以折損壽命、傷害肉體為代價,每次發動,大約十五分鍾,力量提升五成、一倍至數倍,在爆發的時間內,往往不隻是升級,甚至是越階,是讓人族武者驚羨不已,也是千萬年來的惡夢。
這麼一票中階的獸人精銳,個個都有爆發的異能,完全可以當成一票高階獸人來看,這就非常驚人了,不過,溫去病回瞥了一下身邊,安德烈王子身邊這些獸人,素質也絲毫不遜,同樣也會爆發,在這點上,對方沒有明顯優勢……
“伊萬將軍,請問有什麼事嗎?”
安德烈一步走向前,道:“我身為王室血脈,想來王廟拜謁祖靈,將軍為何阻止?”
伊萬可夫不像早先那樣凶神惡煞的樣子,態度顯得和氣,“哪的話?不過大王子已把王廟列為禁區,所有王族成員未得許可,不得靠近,此事二王子不會不知吧?”
安德烈道:“小王拜謁祖靈心切,失了分寸,稍後由我親自向王兄請罪,但伊萬將軍你這是什麼意思?王兄給了你手令拿我?”
反客為主的質問,試圖掌控情勢,溫去病暗讚一著,同時也注意到,伊萬可夫手下的戰兵,並不是盲目包圍上前,而是先占據有利位置,好像一個戰兵盯準一個目標,緩緩靠近。
似曾相識的情境,溫去病額上忽然冒出冷汗,情形像是回到六年前在帝都的那個晚上,數十名地階,就是這麼行若無事,隱藏殺機地靠上來……
……這不是挑釁、不是摩擦,是殺局!
……敵人已動殺心,再無後退餘地!
……動手就在今日,此時此刻!
溫去病雙眼圓瞪,想要提醒安德烈,而伊萬可夫反常地親和大笑,朝安德烈靠近,在來到近處時,身形驟然加速,飆飛出去,利爪襲向安德烈。
安德烈看似全無提防,其實對伊萬可夫不合理的反應,一直緊繃著神經,對他的攻襲可說毫不意外,一見他動手,大喝一聲,“好狗才!果真動手嗎?”
對自身處境有清楚認識,安德烈顯然也覺得情況不妙,一爪擊出,又重又疾,猶如疾風,利爪飆過,大氣為之撕裂,出現真空。
司馬冰心一驚,低聲叫道:“……真空烈風爪,第六層?”
飆狼族三絕殺之一,能練成的都很不簡單,更別說將之練上第六級力量,司馬冰心肯定這位王子平日沒少下苦功,現在更直接發動了“爆發”這個異能。
伊萬可夫獸瞳緊縮,這一爪的凶威,超出了大王子這邊所有人的預期,“你隱藏實力,被廢了筋腱後,居然還能暗中鍛煉?好,好,好。”
連說了三聲好字,伊萬可夫同樣爆發,但第五級的巔峰力量,較諸狂湧而來的第六級力量,遜之何止一籌?他的爪迅速被壓下,安德烈的烈風爪直探他咽喉,一招內就陷入必死劣勢。
“嗚!”
落爪瞬間,勢弱的伊萬可夫仍露出獰笑,而一聲被摀住的痛叫,極其刺痛地傳到每個人耳裏。
安德烈動作一頓,眼神大變,狼口半張,在他視線的盡頭,一個滿身是血,多處受傷的狼女,嘴巴被鐵煉製捆綁,叫喊不出,正被一名獸兵揮爪在背上劃出多道血痕,喉間發出悲鳴。
司馬冰心瞬間有了滿腔熱血直衝腦袋的衝動,那個狼女……是自己唯一認識的狼族女子,是安德烈的王妃,昨晚說了一夜話的朋友,她……落入敵手了。
“……米婭……”
安德烈的一爪,硬生生頓住,強行收招導致的反噬,指爪震裂出血,滴在伊萬可夫胸口的毛上。
伊萬可夫咧開狼嘴,露出的獰笑,讓人無比心寒,“二王子,你老婆和孩子都已經到我們手裏,王府也被打破,你一條命,換他們三個。”
死一般的僵凝氣息,維持不到兩秒,就被一聲斷然應諾打破。
“……好!”
“恭送二王子上路!”
狂妄猙獰的大笑聲中,一隻爆發轟出的狼爪,強勢轟破了狼族王子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