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意並購,大魚吃小魚,這類事情溫去病在商場上,倒也見得多了,不足為怪,比較要命的,是如何解決這問題。
直接答應,那是不可能的,自己可沒有趴地上舔人腳底的嗜好,更不容許人家派一隊武裝進駐溫府,吃自己的、喝自己的,還要自己傾囊教導,普天下哪有這種好事?
但……自己腳踩在朱家的地頭上,這趟明麵是封刀盟遣使,實際上,這就是丹嵬朱氏、封刀盟的聯手而為,自己若是不給人家麵子,吐半個不字,恐怕不光是眼前這些朱氏武者要動手,外頭還會有幾百人隨時揮刀殺來。
(……幸好,破局的契機直接給送過來了……仇結得多,還是有些好處的呀!)溫去病咳嗽兩聲,笑了笑,道:“能接受封刀盟的保護,溫某求之不得,有貴盟的英豪駐府,定能震懾宵小,哪還有什麼碎星餘孽膽敢來犯?哈哈哈。”
朱鼎宇頗為意外,都知道溫千刀是一號人物,機巧靈變,奸滑陰毒,己方的這個提案,他雖然不答應也得答應,但真沒想到他會一口答應。
“不過呢,貴盟要保護我,總不會空口說白話吧?”
“溫老板這是何意?”
“我是說……該不會,貴盟的人員中,反而有些想要我命的人?”
溫去病拿著茶杯晃了晃,目光卻往司徒小書飄,極不莊重地從胸口瞥到腰下,再往上瞥看到胸口,來回掃幾次,最後露出一個非常輕蔑的微笑。
“你!”
一直在旁邊噘著嘴,強忍怒氣,不肯往這邊多看一眼的司徒小書,受到這目光的刺激,就像炸藥引線上點了火,立刻怒不可抑。
“惡賊,你看些什麼?再多看一眼,我立刻挖你的眼睛出來。”
小美女怒言相向,手都按到刀柄上,隨時都會拔出斬人,朱鼎宇一臉尷尬,連忙站起,攔擋在師妹身前,生怕她真一刀砍出,壞了大事。
“師妹,不得無禮,師父特別交代過,必須完成這一趟的任務,妳想抗父命嗎?”
“哎呀,朱少,貴盟到底是什麼想法?又說要保護我,又說要斬我,總不成就是喊保護我的人斬了我?你們的護衛太危險了。”
溫去病搖頭道:“不如我們各自冷靜幾天,厘清狀況,說不定,你們一走,玉虛真宗、金剛寺也會來和我談談保安,我可以挑個真正安全的。”
“溫老板,你這未免就……”
朱鼎宇和溫去病一說話,對身後的注意稍放鬆,司徒小書逮著空檔,筆直衝了過來,對著溫去病就是揮手一斬。
“師妹!不可!”
事發突然,溫去病最初以為是大意之下的意外,但看見朱鼎宇叫喊之餘,眼中閃現的冷靜,登時醒悟,這是要利用“意外”,趁機探自己的底了。
(這丫頭上次吃了虧,這回說不定有備而來,單靠護身寶應對,可能會吃大虧,再說,我怎會傻到炸自己家?)心念閃動,溫去病預備發動機關,這裏是溫府,到處都是自己設計、暗藏的機關,要擋下這一斬不是問題,然而,一道人影卻搶先飆出,擋在這一斬之前。
氣勁交擊,司徒小書露出訝色,不隻驚訝於這一記手刀被擋下,更錯愕於眼前這名跳出來的,是一名千裏挑一的美人。
大大的眼睛,水漾晶燦,文靜秀雅的氣質,看來是好人家的子女,那一撮如鮮血般的紅發,染汙了碧玉,讓整個人帶著幾分邪異的氣質,卻更添麗人豔色。
“滄溟龍氏?”
司徒小書聲若寒冰,“龍家人幾時墮落到替人販子賣命了?識趣的就讓開,憑妳擋不住我三刀。”
“護衛家主,是職責所在,秘書不能擅離。”
龍雲兒平穩著回答,卻感受到兩道不認同的視線,從背後火辣辣地射過來,這一著沒有事先報備,溫家哥哥大概又發火了,但自己也很無奈,誰曉得會忽然被踹出來?
“三刀?哈。”
後方傳來溫去病的笑聲,“聽說封刀盟的大小姐,單人滅江左七寨,斬殺焦州三鬼,星榜二十八,武功高強,怎麼連我家一個小小書記都要三刀才擺平?朱少,這下我真懷疑,貴盟有力量保護我嗎?”
朱鼎宇皺眉道:“溫老板,請謹言慎行,我師妹剛才一刀,並未認真……不過,貴府這名書記,這年紀就上中階,也算不俗了。”
未滿二十歲的中階,在天才、菁英眼中,根本沒啥了不起,朱鼎宇也不當回事,但以一般人來說,確實出類拔萃,而且……朱鼎宇覺得這名美人書記,讓自己有些看不透……
她舉臂接刀時,爆發的氣勁是中階,但她動作卻頗為生澀,好像剛習武未久,手腕上震蕩出的能量波,似乎套了什麼防具,有可能是高階戰器,她是以中階力量,催動高階戰器?
朱鼎宇目光銳利,一眼看出龍雲兒身上許多異常處,卻也因此倍感困惑,龍雲兒卻聽出溫去病的言外話意,硬著頭皮,向司徒小書拱手。
“司徒小姐,請賜招,護衛家主是我的職責,貴盟要接手,起碼……”龍雲兒正色道:“要證明自己的實力。”
“證明實力?”朱鼎宇像是聽見什麼極荒謬的話語,“居然有人質疑封刀盟的實力?”
不光是朱鼎宇,連站立在外頭的數十名封刀盟武衛,聽到這話都大笑出來,自百族戰後,已經沒人敢說這樣的話了,即使不算“刀尊”司徒無視的存在,封刀盟的聲勢也如日方中,萬邪辟易,現在竟有狂徒質疑?
“實力不在言詞,而在乎勝負。”龍雲兒平靜道:“如果要我等心服口服,請司徒小姐或朱少賜招。”
學著記憶中江湖大豪的模樣,龍雲兒一派從容平靜,心裏卻在狂打鼓,自己不過區區中階,對麵兩人不但是高階起跳,還都位列星榜,真要打起來,一招就能把自己斬殺,也不曉得為什麼香雪讓自己出來趕人?
『毀天霹靂,妳是用不出也不可以用的,但既然有修練毀天霹靂的基礎,剛剛教妳的那招,妳可以試試看。』
雖然,自己心裏真怕得很,可如果退開,事情就會推到溫家哥哥的麵前,那自己希望能幫得上忙的心願,就非常可笑了……
龍雲兒不再言語,拱手站立,謹守禮儀的同時,也表現出一股絕不讓開的決心,看在對麵兩人眼中,益發覺得這女子果然不同。
朱鼎宇想就此打住,回歸正題,司徒小書卻瞪著龍雲兒,她甚至是死死攔在自己麵前,不讓自己的視線穿去,更別說人過去。
……如果就這麼放手,轉身回去,不就等於放過溫剝皮這惡賊?如此奸惡歹毒之人,不遭報應,也無人製裁,那還有天理嗎?
“……妳為虎作倀,也不是好人,該當一起教訓,但……妳是堂堂正正向我挑戰,我踏足高階之後,就沒再單對單與未至高階者交手過……”
司徒小書說著,身上散發出陣陣威煞,在龍雲兒眼中,對方一下變得無比高大,充滿壓迫感,仿佛一隻指頭就能輾死自己,就連站在外頭的刀客武衛,都在這股威煞中顫栗。
忽然,整個威煞消失,司徒小書平淡道:“封刀盟從不倚強淩弱,我用和妳相同的力量,妳接我三刀,隻要接得下來,今日之事作罷。”
朱鼎宇愕然道:“師妹,師父交代的事豈能這樣就……”
“師兄,你看看這油滑奸賊,可有半分真心要應允的樣子?”司徒小書冷笑道:“就算我不阻撓你辦事,你要他屈服,總得先打到他趴下吧?”
朱鼎宇聞言沉默,小師妹不是單單隻憑個人衝動,還冷靜看出了情勢,相較之下,反倒是自己表現差了。
“請小姐賜招!”
龍雲兒擺好架式,簡單一拱手,真氣緩緩流轉全身,看似到處都是漏洞,但血脈之力已隨之發動,一層淡淡的青光,若有似無,在龍雲兒身上彌漫。
“……甲木之氣?”
後方朱鼎宇看出端倪,皺起眉頭,滄冥龍氏的血脈非常強悍,各種屬性的龍血一應具全,火係、雷係的龍血,覺醒之後可不是一般的強,相較之下,木係比較偏門,覺醒出來的血脈,往往都是毒龍一類,招人忌憚。
進入中階後,血脈覺醒能讓部分肢體異變,毒龍血脈的具體表現,往往就是毒爪、毒牙之類,一下不小心,便會受傷中毒。
司徒小書年紀輕輕,卻受封刀盟全力栽培,有著超越外表的豐富戰鬥經驗,臨陣場數甚至還高過師兄朱鼎宇,他看出來的顧慮,她心中同樣有數,暗忖毒龍血脈,難怪為龍氏嫌忌,流落在外,替奸人賣命,早知如此,自己也不用降低力量,直接一刀就為世上除害……
驟然,龍雲兒閃電出拳,轟向司徒小書麵門,拳打得快,但刀光更快,瞬間暴起的刀光,直削向她的手腕,也是這一拳運勁的破綻。
隻一刀,破招兼斷腕!
封刀盟威震大地,素來憑的不是蠻力,而是後發製人與精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