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無參聞聽此言,連連搖頭道:“姐姐,這題可真正難為我了,此事乃是天地玄機,好沒來由的,無參又不像姐姐一般,修成天慧道果,哪裏能猜得到?隻是姐姐既然問起,無參也隻好舍命答來。”
九瓏“撲嗤”笑道:“哪裏有那般嚴重,要舍你一命?”
令無參肅容道:“此事若被我不幸而言中,說不得就有天劫降來。但此事已涉世尊安危,無參鬥膽,定要將其弄個明白。”
九瓏緩緩點頭道:“無參,我也不瞞你,我雖修天慧道果,知過去之事,但偏是這事,怎能也回溯不得,可見天羅已施絕大神通,極力摭掩了。因此我心中雖有存疑,也無法確定,這才請無參同來參商。”
令無參道:“世尊早施手段,令金銀二偶不得修行世尊所修之術,因此若二偶能修世尊妙法,定然是身邊被天羅尊者伏下妙手,隨時窺探,這才能盡窺世尊所學。”
九瓏道:“你這般說來,是指世尊身邊人泄露玄機了。”
令無參道:“世尊胸襟磊落,普慧眾生,便修絕頂神通,也不肯私藏。又時常對諸修說法,因此世尊法術,修者極多。但各人機緣不一,哪裏能時時得聆世尊傳授?如今金銀二偶修盡世尊妙法,可見絕非諸修有意無意泄露,隻因能盡知世尊妙法者,天羅之外,唯有一人而已。”
九瓏笑道:“原來我就是那天羅安插在承天身邊的賊子。”
令無參也笑道:“若是連姐姐都信不過,活在這世間還有何樂趣?既然無人修盡世尊妙法,可見那得窺玄機者,是物而非人。”
九瓏道:“無參此言,與我不謀而合,隻是承天身上法寶極多,卻又是哪一件法寶泄了玄機?”
令無參道:“那尋常法寶,又怎能泄露玄機,非得是性靈之寶,方有萬一可能。但若是性靈之寶,以世尊手段,定然早就收服了,世尊修小我神識,性靈之寶若有異動,又怎能瞞過世尊,可見此物又絕非性靈之寶了。”
九瓏見令無參剖析明白,芳心自是歡喜,且瞧令無參之言,也漸漸涉及那個秘密了,不由得更是凝神。
令無參道:“照這般說來,其實已然走入絕路了,那尋常法寶難泄天機,性靈之寶,又瞞不過世尊,卻又是哪件寶物,有這通天之能,又不被世尊所察,無參初聽姐姐論及此事,心中也是茫然。”
九瓏嗔道:“在我麵前,也來賣弄,既然心中有數,那就快快說來。”
令無參笑道:“姐姐原來也是性急的。”隨即正色道:“我將世尊平生經曆之事,一一想來,總算發現了蛛絲馬跡,那天羅雖是設計周全,但天網恢恢,疏而不漏,這世間之事,能瞞過一時,又怎能瞞過一世?以我瞧來,世尊平生所曆之事,有兩處有人為的跡像,且法寶所得,來的突兀,隻好以天意名之。因此不妨從這兩處經曆推開去。”
九瓏知道令無參已是猜中了,且與自己心中所想暗合,便點了點頭道:“究竟是哪兩樁經曆有人為痕跡,你可試言之。”
令無參道:“金銀二偶原是得自天闕,那天闕限製甚多,修為越高,越是風險極大。時世尊恰為真修之士,乃是進入天闕的最佳時機,且天闕本是三千年一開,遇到世尊,卻又恰恰提前五百年。若說這天闕不是為世尊而開,那才是咄咄怪事,而世尊也因此得了金銀二偶,就此福禍相依。天闕之事,人為痕跡頗重,如今已證明是天羅早布其局,無需多言了。”
九瓏道:“天闕一事,已得明證,那第二件事,又是哪樁?”
令無參道:“若以為天羅尊者布局自天闕始,則未免上了天羅尊者的惡當,如今瞧來,那天羅尊者對世間的世尊分魂,其實個個皆有安排,世尊之所以得天羅垂青,也是因天羅之前的那個妙手,讓天羅瞧出世尊的潛力,這才讓世尊再遇天闕,得到金銀二偶。有先前妙手,再有二偶隨侍,世尊便有通天手段,無雙靈慧,也逃不過天羅的耳目了。”
九瓏道:“這兩處安排,的確是互為補充,無論是承天發現了哪一處疑點,那天羅仍能盡窺承天所為,天羅尊布局之深,手段之高,令人思來不寒而栗。”
令無參道:“第二件有人為痕跡者,便是雲夢澤了。”
九瓏道:“再請試言之。”
令無參道:“這雲夢澤是一座飛來島,這座島的來曆誰也說不清楚,也不知從哪一年起,此島就在凡界現身,但卻是飄忽不定,每到一處,最多隻停留三日,若是錯過了時機,那就不知何年何月才能遇到了。但世尊偏遇此島,與其說是世尊福緣深厚,倒不如說世尊身為大修分魂,必有此遇。天羅才德不足,難以創建新域,隻好仰仗其他分魂,察其潛力,窺其行徑,隻是那時天羅尊者對世尊也是隻尋常對待罷了,怎知世尊有朝一日,能創建蒼穹,但天羅妙手,實從雲夢澤始。”
九瓏揖手一禮,道:“無參,日後天地間得修第二枚天慧道果者,非無參非屬,姐姐謹以為賀。”
令無參隻是笑了一笑,道:“世尊於雲夢澤所得之寶,乃是鬥戰虛鏡,此寶為雲夢澤第一法寶,若得此寶,那玄承閱曆,缺一不可,更是對心態和意誌的考驗。世尊若不得此寶,此後必然碌碌無為,天羅尊者也不必花心思在他身上了,隻因得了此寶,方得天羅尊者注目,這才有了日後的天闕之遇了。“
九瓏既知無參猜中,便不再難他,道:“鬥戰虛鏡是承天道行微末時得來,但此鏡神通奇異,便是承天修至禁重天境界了,也仍時常動用此寶修行,天羅妙手,著實令人防不勝防。“
令無參道:“世尊既得此鏡,平日修行運功,又怎能少得了他?因此無論世尊修行何種神通妙法,必用此鏡一試,卻不知此鏡早就通玄,世尊一舉一動,怎能逃過天羅所窺。“
九瓏笑道:“你老實說,你猜中鬥戰虛鏡,是從頭到尾條分縷析分辯出來,還是另有所遇,方有所得?“
令無參哈哈大笑道:“這世間之事,怎能瞞過姐姐?實不相瞞,我與雷龍去迎那阿神陀元魂時,正被天羅尊者以洞天鏡窺探,那洞天鏡實為世間第一寶鏡,雷龍兄雖是真龍之軀,修無窮手段,也瞞不過天羅尊者,其後又遇姐姐詰問,我立時靈機一動,想起那洞天鏡來,這才想到定有一麵寶鏡,泄露世尊玄機,其後再從世尊過住經曆一一回溯深思,方尋出這鬥戰虛鏡來。“
九瓏道:“這麵鬥戰虛鏡,極可能便是洞天鏡的副鏡了,承天於雲夢澤得了此鏡,已略顯崢嶸,天羅自然垂青。而正因此鏡重要,因此我便猜測,其後承天所遇金銀二偶,一來是對承天的第二個考驗,二來,得了金銀二偶之後,就可替承天保此法寶,哪怕金銀二偶修不全承天神通,隻需此鏡在,承天所修功法,哪一樣能瞞過天羅?“
令無參道:“天羅尊者之所以能修成大道,不過是因天地無主,他又是第一個分魂,天地這才擇他,青龍也隻好助他,但天羅深知自己實無創世之才,若不能盡攬分魂中的強者,又怎能重創乾坤,因此無論是阿神陀還是原世尊,都是那天羅尊者刻意成全。隻是天羅尊者畢竟貪慕虛名,不肯讓出那世尊寶座的,便提攜阿神陀與原世尊,也早就伏下手段,時機一到,橫刀來奪。此人雖對天地有功,但著實是世間第一小人了。”言罷歎息不已。
九瓏亦歎道:“真個兒是成也是他,敗也是他。麵對此人,姐姐亦是無言以對了。”
令無參道:“如今天羅收回金銀二偶,已知創世手段,依我算來,此時他必然著手重建新域,以候五界崩塌,但若那天羅立定腳跟,維持了新域,救了蒼生。便可與原世尊分庭抗禮了。姐姐剛才問我,此刻無參亦有一問。”
九瓏道:“你隻管說來。”
令無參道:“若等到二域功成,五界蒼生得救,那天羅要用手段,來奪蒼穹,姐姐與原世尊又該如何?”
九瓏道:“蒼穹乃承天一世心血,怎容他人奪去,此事何必再問?”
令無參道:“那也隻是姐姐的想法罷了,原世尊一心為蒼生,一旦蒼生得安,又怎會在意創界的名頭,世尊的地位?若天羅尋個借口來奪蒼穹,我隻怕世尊有七分是肯的。”
九瓏聞聽此言,亦是一歎,就連令無參都知道原承天的為人,自己如何不知?若天羅真的重建新域,拯救蒼生,再來謀這蒼穹界,那原承天隻怕真會交出此界,飄然遠遁了。
令無參道:“這世間君子極少,小人極多,隻因那君子雖得萬眾擁護,卻敵不過小人的手段。因此五界之中,君子日見其少,小人日見其多。姐姐如世尊一般,亦是心寄蒼生,不求名位。但世尊若棄其位,世間正氣何存?無參但為此故,懇請姐姐早做謀劃,莫要誤了天下。”
話音剛落,空中一道黃雲飄來,黃雲之中,生出天雷一道,就向令無參劈頭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