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中諸修也同原承天般暗暗稱奇,而瞧二人情形,倒像是八百年的兄弟一般,不知索蘇倫怎的就與鐵扇散人稱兄道弟起來。
原承天的目光則落在鐵扇散人身邊三修身上,不等他瞧得明白,身邊曲雲雀就叫道:“蒼穹大修,就是這三個賊子。”幸好金塔之中自成界域,聲音難以傳出,否則定將那三修驚動了。
原承天這時也瞧得明白,這三名修士,分明就是金襲與危月二聖了,隻是三修已改變裝束相貌,等閑難以瞧出,但在原承天小我神識之下,三修靈息則是無所遁形了。
就聽金襲道:“鐵兄,此去滄瀾境,若果真能得手,神君麵前,當算你立下首功。”
索蘇倫道:“這等小事,不過是晉見薄禮罷了,若果真能得神君收錄座下,鐵某感激不盡。“
金襲笑道:“這等小事,又何足掛齒。“
原承天瞧到這裏,忍不住與塔中諸修相視一笑。那索蘇倫八麵玲瓏,又是存心接近金襲,鐵扇散人,這世間又有誰能拒絕得了。
隨著一道白光閃過,石壇運轉起來,片刻之後,麵前又是一座大殿,赫然已回到刀神城了。
索蘇倫隨同金襲四修出了大殿,也不在刀神城中停留,就徑直向城外行去。一路之上,索蘇倫與金襲談笑風生,眨眼間便是親如兄弟一般。
說來索蘇倫此刻裝束相貌,也隻是平平,但此人口才之佳,當世可稱第一,隨口幾句就哄得金襲心中歡喜。金襲初時對他半信半疑,此刻已恨不得剖腹相見才好。
金襲問道:“鐵兄,那蒼穹子究竟何時得罪了你,竟令鐵兄對其耿耿於懷,說來這位蒼穹子極是了得,華月城一戰名揚天下,那是人人欽佩的。“
索蘇倫歎道:“蒼穹子雖有大能,可惜胸中卻無大略,觀事不明。小事明白,大事糊塗,此人日後當為仙庭亂源。鐵某欲除此人,實不為己,乃是為天下所想。“
金襲動容道:“敢問鐵兄何出此言。“
索蘇倫正色道:“當今火鳳神君掌執大權,便是青龍亦要讓她三分,天下大勢,好比那掌中畫圖,智謀之士,誰瞧不明白?偏偏那蒼穹子不知進退高低,隻知逞技揚名,遂使天下之事幾多反複,反誤了蒼生性命,這等愚人,豈不是仙庭亂源。“
金襲連連點頭道:“我等隻知奉火鳳神君法旨行事,倒不曾想他許多,今日聽鐵兄一言,方知其玄機。鐵兄所言極是了。”
索蘇倫又道:“在我想來,此次獸劫,瞧來雖是火鳳主使,其實亦暗合世尊心思。世尊新創界域,非大德者不可入,但世間大德,如何辯之?唯有用這場獸劫試煉,方知端倪了。“
塔中修士若是不知索蘇倫根底,隻知他這番話,怕是恨不得提起劍來,就把他殺了。但索蘇倫之言,卻恰合金襲等人心意,亦道出阿神陀真意。
不過原承天反複想來,阿神陀既為世尊,本應存有大慈大悲之心,卻為何一意孤行,隻擇大德,而置碌碌蒼生於不顧?其中緣故,令人深思。
另有一點玄機,原承天倒是可以瞧得明白的,阿神陀與火鳳既然發動獸劫,以擇大德,可見阿神陀所建新域也接近完成,阿神陀此刻分身乏術,仙庭之事,隻能盡付火鳳,這倒是自己難得的機會了。
這時原承天若出金塔,憑手中乾坤劍,定可令金襲猝不及防,不過那金襲已對索蘇倫心服口服,完全被索蘇倫所控,倒也不必急於動手。且金襲既是火鳳座下修士,從此人身上,亦可多探到些火鳳虛實。
這時金襲與危月二聖聽著索蘇倫侃侃而言,皆是心中歎服,他三人依附火鳳,雖是各有原因,但無非是為著一個“利“字,且世人皆言火鳳無德,三修雖不會改變心意,但心中也是隱隱不安,總覺得自己所行之事犯了眾怒。如今聽索蘇倫一番話,方知自己依附火鳳,竟是暗合天意,世人不解,那也是愚鈍無知罷了。
要知道世人行事,總需有個由頭,目標若不明確,行動起來便有諸多反複,如今既知自己所行之事,是為了天下大義,三修多年困惑一掃而空,心中歡喜自不待言。再去瞧那鐵蘇倫,就覺得順眼了許多。
金襲拍手讚道:“唯大能者方是大德,反過來亦是一般,且這世間蒙昧獸禽,多而無用,唯有因著這場獸劫,方能替世間除弊,等到仙庭刀兵止息,蒙昧獸禽死之八九,大能之士脫穎而出。如此方能由能而治,再現清平。“
索蘇倫瞧了瞧金襲一直緊握的右拳,笑道:“金兄此論,令人拔雲霧而見清明,鐵某心服口服。“
金襲笑道:“若不是你一番話,怎能引出我這番妙論,鐵兄莫要謙遜,那知世拿回觀天下者,唯鐵兄而已。“
索蘇倫道:“世事雖明,行之卻難。那蒼穹子玄承手段頗為高明,隻憑我幾人,就怕沒有多大把握。好歹也要多尋幾名大能來。“
金襲笑道:“鐵兄不必擔心,金某雖是不才,但對付蒼穹子,卻有十足把握。隻需遇見他,必讓他知曉我的厲害。“
索蘇倫道:“金兄既是龍孫,所修道術必然神妙之極,鐵某怎會不放心。”說到這裏,卻微微皺起眉頭。
金襲瞧他神情,已知他心意,便笑道:“實不相瞞,我握著的拳頭裏,便藏著對付蒼穹子的法子。隻是這拳中究竟為何法,非是我不信鐵兄,實是在下亦是不知。”
索蘇倫道:“這倒是奇了,這拳中既有妙術,怎的連金兄也是不知?”
金襲道:“這拳中法訣,乃是真龍所賜,在下也不敢打開來瞧,如何知道玄機?但想來蒼穹子便有無窮手段,也強不過真龍法訣,鐵兄到時隻管瞧我行事便是。”
原承天在塔中聽到此言,心中難免一驚,原來金襲暗藏手段,竟是那真龍法訣,自己雖不敢自輕,但對真龍法訣,亦無十分把握。若不是索蘇倫這番機心,說不定真在金襲手中吃了苦頭。
索蘇倫詳作歡喜,卻忽的正色道:“金兄,這就是你的不是,那真龍賜訣之事,你怎能輕泄於外,若被那蒼穹子知曉,就怕行不通了。”
金襲笑道:“那蒼穹子此刻隻怕還被困在青龍城中,哪裏就能過得來?蒼穹子便有大名,又怎比得上我處處都有交情,如今我等先到一步,在那城外設伏,卻不知還要等上幾日。”
言罷諸修皆笑,鐵扇散人笑道:“那殿中修士千人,蒼穹子便是輪得到,起碼也在三日之後了。”
便在這時,空中忽有紅光一閃,在空中橫掠而過。鐵扇散人變色道:“那莫不是火鳳法旨?”
金襲慌忙道:“我如今握著右手,卻接不得旨,若用左手,卻是不恭,這可如何是好。”
危月二聖亦急道:“那火鳳法旨,我等職位低微,怕是接不得的。”
那紅光去的甚快,眼瞧著就要消失於空中,金襲不得已,慌忙搖身一變,就現出原形,原來是一隻鐵爪金龍,其龍身遍體金赤,唯四爪灰黃,且前麵一對鐵爪,隻有四趾。
五趾為龍,四趾為蛟,金襲雖是真龍血脈,但傳到他這一輩上,龍脈已然不純,顧爾生得前四後五。
但見那金襲所化金龍,隻有一丈多長,於真龍而言,可謂是極小的,但真龍血脈,畢竟非同小可。金襲忙探左前爪,就向那空中紅光遙遙一指。
仙庭法度以右為尊,故而金襲欲接火鳳法旨,隻能動用右手,若出左手則是大不敬了。
但金襲化為龍身,則情形就大為不同,那真龍自成一體,不受仙庭法度約束,自然不理會右尊左卑之說,因此化真龍而接法旨,也算是金襲急中生智了。
金襲鐵爪一探,那紅光果然向他撲來,刹那間金襲被這紅光襲體,那紅光急急的掠往他處去了。
金襲被這紅光一罩,便知根由,又化為人身,卻見他額上已然見渾,慶幸道:“幸好在下化為龍身,方不曾誤了這道法旨。好教諸位歡喜,那火鳳神君已遣鳳擇寶五下山,專來對付蒼穹子。”
索蘇倫見火鳳傳旨手段,已是暗暗心驚,那火鳳雖遠在鳳山,卻可傳訊千裏,遙控仙庭大局,若放她真身出了鳳山,還不知仙庭局麵如何了。
於是笑道:“神君也太過小心了,隻憑金兄手段,定斬蒼穹子之首,又何需鳳五出手,隻怕他是來搶功的罷。”
正所謂驚醒夢中人,金襲不由暗道:“那鳳五若是出手,便有十個蒼穹子也是了賬,豈不是搶了我的功勞?”
便皺眉道:“以鐵兄之意,該當如何。”
索蘇倫道:“卻不知神君法旨之中,又說了些什麼?”
金襲道:“那鳳五來到這滄瀾境,對付蒼穹子事小,另有一樁要事,是要收盡神刀神劍二城混沌殘寶殘兵,這兩座城池近萬修士,如何肯乖乖獻寶,少不得要有一番廝殺,如今火鳳傳旨天下,但有在池瀾境中的修士,皆要去棲鳳嶺去見鳳五,以備差遣。”
七絕真人與廣玄生聽到這話,心中忍不住怒火萬丈。當即就要衝出金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