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3章 百年仇怨今朝解

欲亂敵陣,非噬月蟲不可。原承天毫不猶豫,暗動心念,向兩隻噬月蟲傳下法旨。

自來仙庭,這還是噬月蟲首次出戰,剛才噬去靈蛇,也隻是小試牛刀而已。在此靈氣極沛之域,噬金蟲暢快無比,既得法旨,立時就向那十一名修士撲去。

這十一名修士不敢分散,聚攏而行,忽聽到嗡聲大作,急忙循聲來瞧,不由得嚇得麵無人色。

原來兩隻噬月蟲此刻已是拳頭般大小,又兼生得猙獰萬狀,便是不知世事之輩,也知此二蟲絕非善物了。

紅袍修士厲聲叫道:“此是兩隻噬月蟲,諸位不可小視。”話音未落,噬月蟲就衝進人群中,諸修一時大亂。就聽一名修士大叫一聲,手腕已被小白咬斷,小青複又撲上此修脖頸,隻需一口,就將此修脖頸咬斷,橫死當場。

紅袍修士叫道:“速速驅蟲。”一邊高呼,一邊持劍向小白刺去,不想小白轉身一口就咬在劍上,“喀嚓”之聲不絕,就將這柄法劍咬得隻剩下半截了。

紅袍修士瞧著自己法劍被噬,不由得如癡如醉。此劍絕非凡品,向來是得意法寶,哪知今日卻成了噬月蟲的美食,這種異景,平時哪裏能夠得見。

這時諸修定下神來,或祭水火之寶,或持劍亂刺,隻盼能將這兩隻噬月蟲亂寶誅殺。

但噬月蟲本就是水火不忌,諸寶不理,任他怎樣的法寶祭來,若是不曾嚐過的奇材異物,自然大噬一口,若是尋常法寶,那便渾然不理,抽空便來修士剩上撲咬,轉眼間又傷了二修。

諸修使盡渾身解數,用盡法寶,也奈何二蟲不得,信心刹那間崩潰,立時四散而逃。元黃二修則撿那落單的修士誅殺,二修寸步不離,各施手段,那對手逃命之際,怎有心思對敵,稍一分神,便被誅殺,因此片刻間又被誅殺二修。

原承天暗禦二蟲,隻揀人多的地方衝去,可憐十一名大羅修士,竟奈何兩隻噬月蟲不得。

原承天見噬月蟲大施神威,驚訝之餘自是欣喜。仙庭修士奇珍異寶極多,若是兩隻噬月蟲每戰必出,或有可能修成無所噬境界,那時就算不是天下無敵,也就剩下火鳳火凰等大能修士可堪匹敵罷了。

紅袍修士被小白噬去法劍,已是肝膽俱裂,正想奪路而逃,卻被原承天盯上,諸修之中,此修士境界最高,若誅了此人,餘下對手則不足為慮了。

兩隻噬月蟲得了法旨,圍定紅袍修士上下翻飛,尋機噬咬,紅袍修士連出青雲三朵,皆被二蟲噬了去,心中已是叫苦不迭。

便在這時,身邊多出一道身影來,那修士雙目皆盲,身穿月白麻袍,手中之寶,不過一柄拂塵罷了。

紅袍修士見到此修,心中大定,叫道:“禪師救我!”

盲修士淡淡的道:“怎會這般狼狽。速速來我身後。”

那盲修身後閃現光華,好似一輪冷月一般,紅袍修士急步衝進冷月光華之中,身形刹時不見。

小白不知厲害,就衝著這盲修衝去,盲修不知是不曾瞧見,還是渾不在意,等那小白衝到身前三尺,身上拂塵一揮,不偏不倚,正掃在小白身上,竟將小白打落三尺。

小白吃這一拂,對這盲修又敬又畏,怎敢上前,慌忙轉身就逃,盲修見這拂塵殺不得小白,也是驚訝,舉步上前,再揚拂塵。

別瞧小白遁速如電,卻被這修士一步趕上,那拂塵一落,四周空氣如鋼似鐵,又怎能逃得掉。眼瞧著拂塵落下,又要吃一記了。

便在這時,空中伸來一隻手,在那拂塵上一托,一修道:“師兄,怎的與一隻靈蟲過不去?”

盲修聽到此聲,麵上肌肉微微一動,似笑非笑道:“原來是你。”

那修士正是半殘,他雖麵上含笑,卻生出十分警戒來,單手加額道:“百年來尋你不著,不想在此撞見,本禪子不勝之喜。”

盲修歎道:“不想匆匆一別,竟是百年了,時光如電,轉瞬便逝,師弟怎的變成今日模樣?”

半殘笑道:“半殘有今日造化,全拜師兄所賜,不想師兄居然忘卻了。”

盲修點了點頭道:“這麼說來,你那手臂大腿被我化血神刀所傷,終究是沒曾保住,可惜可惜。”

半殘笑道:“師兄一對慧目怎的不複光明?”

盲修道:“自然是拜師弟的耀目神針所賜,今日相逢,正好是要領教的。”

半殘笑道:“好說,好說。”

二人談笑風生,機鋒暗藏,原承天聽罷,才知道二人原來是早有緣源。

這時剩餘修士齊向盲修轉來,齊齊跨進盲修身後的月輪之中,那些修士雖從半殘身邊經過,半殘卻不曾伸出手來擋上一擋。

隻因在這盲修麵前,若是輕舉妄動,那便是取死之道了。

原承天動用神識向這盲修探去,卻正遇著此修禪識探來,神識禪識無聲的一撞,隻激得空中霞光萬道,將那冰城上打出無數道裂縫來。二人試出對手高明,皆是暗暗吃驚。

原承天的神識修成,向無對手,今日卻與盲修鬥了個旗鼓相當,這卻不能說盲修的境界就比原承天就出一籌來,實因盲修所修禪識與眾不同,其中殺意凜然,已非禪識所有。

看來這盲修自從雙目皆盲,便另辟蹊徑,以奇術修成禪識。

盲修道:“難怪諸修法寶皆被收去,原來此地有大修蒞臨。師弟,今日既有大修在場,我等怕是無緣深唔了。”聽他話音,已生退卻之意了。

半殘淡淡道:“師兄,那位大修最是知趣,怎會擾你我談興,師兄放心,那大修絕不會出手的。”

盲修笑道:“百年難逢,師弟果然忍得辛苦,竟是再也等不得一時半刻了。”

半殘道:“此番相會,若不能盡興,師兄又怎能安枕。”

此話說罷,半殘轉向空中一揖道:“大修,我與師兄百年未遇,實有滿腹話語要說,還請大修在旁觀陣便是。”

原承天已聽出二人仇深似海,絕難化解,半殘之所以落到今日模樣,是被那盲修的化血神刀所傷,而盲修的一對眼珠,也是被半殘刺盲,今日相會,二修皆要一血前恥。二修若不能親報此仇,日後怎能安席?

原承天道:“既是如此,一切遂禪師之意。”

就見那盲修身不動,手不搖,麵前半殘卻是身軀微晃,嘴角就泌出一絲鮮血來。原承天雖不曾施展神識來探,也知道盲修剛才動用禪識,勝了半殘一場。

那盲修的禪識與眾不同,半殘不知其中玄機,果然吃了苦頭。

半殘輕抹嘴角鮮血,笑道:“師兄,這是怎樣的神技,小弟自愧不如。”

盲修淡淡笑道:“百年來無所思事事,思慕師弟甚殷,便修成這道禪殺,師弟以為如何?”

半殘歎道:“以殺意入禪識,終非禪修正道,當初七曇師祖將你逐出師門,也是因師兄行事偏激,當初諸師弟皆說禪祖罰得重的,今日看來,卻是罰得好。”

提到七曇禪祖,盲修麵上露出一絲怨怒之色,卻輕歎道:“禪祖一向可好?”

半殘道:“弟子淪入紅塵,殺心難息,仙庭大亂將傾,欲拯無門,卻又怎能得個好字。”

盲修道:“我既不在禪祖身邊,你等也該時常勸慰才是。”此話雖有悵恨之意,更多了一份殷切之情。

半殘麵色亦轉平和,道:“師兄教訓得是。”

盲修道:“那五界將傾,勢難挽回,正該另辟天地,以安天下大德。禪祖心地過於仁慈,天下蒼生,竟是一個不肯舍的。此誌雖宏,終究難成。”

半殘正色道:“天下蒼生,總是一般,何況孰為大德,誰就該死?師兄謬論,請匆複言。”揮手便施禪言一道。

就見那道禪言符文在空中急轉,便彙成一個“殺”字,其字由青轉赤,複又轉紫轉黑,便有黑光數道,向盲修急射而去。

盲修笑道:“你我同修禪言,此技雖好,於我何用?且從這禪言瞧來,師弟心中殺意亦是不少。”

手中拂塵輕揮,就將黑光掃落了。

半殘大喝一聲,獨袖微微一動,數道青光便出。

這數道青光祭在空中,竟是耀目之極,元黃二修雖是離得遠,但被這青光所迫,哪裏能睜得開眼睛,就連原承天亦要側目避這青光。

盲修哈哈大笑道:“師弟,你這耀目神針雖好,奈何師兄雙目皆盲,難不成再盲上一回?”竟不理那耀目神針光芒,手中拂塵輕輕一揮,就向半殘頭頂拍落。

元黃二修見此情景,也是大搖其頭,那半殘莫非是癡了,竟忘了對手已無雙目?

那盲修拂塵拍來,元黃二修心中皆跳得厲害,隻因便是噬月蟲萬法不壞之身,也禁不得這拂塵一拍,半殘禪體再強,又怎能強得過噬月蟲?

見盲修拂塵落下,半殘獨臂一伸,便來抓那拂塵。這獨臂剛才倒是托住拂塵,或可承受拂塵一擊。

那盲修雖是瞧不見,拂塵卻似生了眼睛一般,那拂塵忽的鼓蕩開來,千絲萬縷綻放如花,就在半殘的獨臂上掃下。

隻聽“啪”的一聲,半殘臂上法袍盡碎,便露出獨臂的肌膚來,那肌膚上卻被掃出血痕數道。臂上原有雕青無數,卻也是血肉模糊了。

盲修道:“師弟修成這條雕青神臂倒也厲害,可惜卻逢著我。”拂塵再次落下,半殘四周青光亂閃,原來那四周空氣已化鐵壁銅牆,半殘若是力不能持,便是逃也逃不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