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承天來到太虛會場,也就不必隱身藏形了。一來太虛之士,已達萬事不動於心境界,便見承天現身,也不會擾動心境;二來有五越首禪在此,那也未必能瞞得過的。
會場於大漠邊緣處設一石台,原承天來到石台處,與五越等見了禮,五越笑道:“世尊來的正好,今日宮外來了兩人,其中一人於我禪修有緣,亦於九瓏有緣,另一人則是世尊故舊。世尊不如留在此處觀陣主持片刻,且讓仙子去將這二人迎進來。”
原承天喜道:“想來我承天宮又添大能,卻不知來者何人?“
九瓏笑道:“承天在此稍坐片刻,我去去就回。至於宮外的來的這二人,見著便知。“竟不來揭破謎底。
原承天心道:“按時日推算,依巫也該到了,隻是她不肯受我照拂,就算來到昊天,亦未必會來見我。又不知另一人是誰。“心中猜了幾人,總難確定。
這時大漠之中黃沙滾滾,有兩名太虛之士正在那裏鬥法,原承天收斂心情,用神識來觀此戰。此間太虛修士皆修新法而成大道,就如同原承天的親傳弟子一般,故而原承天亦瞧得分別仔細。
隻見大漠中兩名修士各逞絕學,或抹法訣,或禦法寶,其中頗有可觀之處,瞧得原承天連連點頭。
五越道:“世尊,瞧這兩名修士修為,當可與仙族同境界弟子一較了,世尊所創新法,不知要造福多少修士。“
原承天道:“諸修雖晉太虛境界,尚難瞧出新法的好處,若有朝一日,宮中弟子有人能達金仙境界,在下方才歡喜。“
五越首禪微笑道:“以本禪子觀來,不出百年,承天宮必有金仙大士出現。“
原承天喜道:“承首禪吉言。“
正說著話,場中勝負已定,那勝者也隻是微微而笑罷了,敗者亦是毫不氣沮,隻是麵帶憾色而已。觀此氣度,便知承天宮弟子著實與仙族弟子不同,將那勝負瞧得極淡,如此方是仙修正道。
半日之後,已決出三場勝負來。這五界殘卷之中,亦分晝夜,三場戰罷,此刻瞧那天色,已是月上梢頭。
這時遠處出現祥雲數朵,瞧那頭頂月光,忽的亮了一亮,照得大漠如白晝一般。五越道:“看來是月神到了。“
原承天暗道:“日月二神隨瓏兒同來這凡塵曆劫,如今瓏兒既修大道,那二神的確也該現世了,卻不知那月神是誰。“
他回轉身來,向遠處一瞧,隻見九瓏在前,身邊伴著二人,恰是一男一女。
九瓏攜著那男子的手臂,顯得極為親熱,隻因這男子不是別人,乃是九瓏在凡界的生父,天靈宗前任宗主荊道衝。
既見荊道衝前來,原承天自是歡喜,急忙上前迎候。
五越雖是身份尊貴,可既是元極凡界生父,亦受得了五越恭迎,於是也站起身來,與原承天同來迎接。
荊道衝已知五越身份,慌忙搶前一步,深深一揖道:“凡界未修荊道衝,不敢勞首禪世尊迎候。“
原承天還了半禮,笑道:“宗主總算安然飛升昊天,也免得我與瓏兒日日懸望。“
五越則道:“久聞荊道友大名,今日得見,不勝之喜。“
又將目光轉向九瓏身邊那女子,含笑點頭。他與這女子雖是素不相識,但因這女子是禪修弟子,見到禪修又添大能,心中怎能不喜。
更喜者五界,因日月二神轉世曆劫,遂使日月不明,如今月神現世,五界自然氣像一新。
原承天亦對那女子笑道:“難怪當初九瓏授琴於你,原來清越竟是大有來曆。“
這位女子,自然就是林清越了。
林清越見原承天已是大羅金仙,心中感慨不已。隻是原承天的話卻讓她大惑不解。原來林清越此刻尚不知自己的來曆。
又知五越乃昊天首禪,那是五界禪修的首領,雖是如此,此女亦是神色從容,襝衽一禮。
此刻的林清越,哪裏還是當初羞羞怯怯的模樣,禪修之士,自是英華內斂,氣度從容。
施禮畢,林清越方緩緩道:“世尊說清越大有來曆,清越愚鈍,著實不甚明白,還盼世尊指點迷津。“
九瓏笑道:“此事我自然會慢慢對你詳述,你在凡界於我有緣,如今又來到這承天宮,可見你我機緣深重了。今日當著世尊的麵,我便收你為弟子,你心中意下如何?“
林清越既喜且驚,能拜九瓏為師,那是多大的造化。自己飛升昊天之時,著實是心中茫然。還是得了昊天禪修之助,方知投奔承天宮。如今來到承天宮,麵前皆是故舊,那就好似回到家一般,一顆心也總算安定下來。又得九瓏開了金口,允諾收己為徒,那可真是喜上加喜。
但禪修之士,向無師徒的說法,因此九瓏突出此語,林清越亦難回答,隻能抬起頭來,瞧著原承天與五越。
五越道:“我禪修之中,原無師徒之別,但你與九瓏卻是不同。這師徒的名份還是早定了為好。“
林清越聽到這話,心中大喜,急忙向九瓏跪下,便行師徒大禮。一時之間,場上其樂融融。
其後數日,承天宮弟子各逞絕技,個個爭先,要在這大比之中盡施所學。先是太虛會場定出十名優勝來,這十名太虛之士,可謂承天宮諸修之冠。人人皆具驚天動地之能,他日定可大發光彩。
又一日,極道會場亦決出二十名優勝者,其中劉公子赫然在列,隻是這位劉公子與風六娘的恩怨到底是怎樣的結果,此刻尚難預知。
又過了兩日,仙修會場中才決出三十名優勝者,原承天取來名單一瞧,見素天問乃是三十名仙修之士第一人,自是心中歡喜。
又見那麗仙亦在名冊之中,不由露出微笑來,想來虎隱諸修,定要拿這事對黑齒無行百般取笑了。
等仙修會場優勝決出,便由九瓏領著六十名大比優勝,來到承天宮大殿之上,由原承天親自嘉獎。
原承天坐定大殿寶座,其下左首是為九瓏,有林清越身邊侍立。右首是為五越首禪。任太真因在行將突破大羅境界,此刻正在蒼穹界中修行,故而不曾與會。
諸修各依境界身份,或坐或立。原承天一眼瞧去,殿中弟子濟濟滿堂,怎還是當初零落氣像,心中自是感慨萬千。
他開口道:“我承天宮自創建以來,不過十餘載,如今已有十餘萬眾,大能之士不可勝數。承天心中怎能不喜,今日在座者皆是承天宮出類拔萃之士,承天實有一事相告。”
便將自己創建蒼穹界之事細細道來。諸修聽罷,皆是又驚又喜。
原承天道:“今年大比優勝者,可入蒼穹界中修行,那界中與昊天不同,實為修行者的洞天福地,你等既入此界,自該勤勉努力,早日修成大道,飛升仙庭,莫負我望。”
諸修齊聲道:“宮主法旨,屬下牢記在心。”
原承天又道:“我在昊天功德圓滿,擇日便要飛升仙庭。在此之前,那蒼穹界需得有個著落。或三五日,或六七日,我便要攜著這蒼穹界去往無盡虛空,將這蒼穹界好生安置了,我方能安心回返仙庭。”
諸修聽到“無盡虛空”四字,皆是聳然動容。那無盡虛空絕無一物,又怎能是存身的所在,但原承天既出此言,想來早就成竹在胸,諸修樂觀其成也就是了。
此會議罷,諸修散進宮中,各自修行,原承天隻等索蘇倫的消息。眼瞧著索蘇倫去了五日,再過兩天,無論是否尋到蘇璿樞的下落,卻該回宮了。
哪知匆匆三日過去,那索蘇倫仍是下落不明,更無訊息傳來。原承天心中不由忐忑起來。
想來以索蘇倫的靈慧,就算絕非蘇璿樞的對手,也自有逃生之策。就算猝然遇著了,也該傳個訊息回來,怎的卻無音訊。
九瓏知道原承天與索蘇倫情誼非殊,見原承天煩惱,亦是心急。
但那蘇璿樞一來是自家長輩,論理九瓏對此事實不便插手,更何況九瓏早用小天課算過,竟也算不出蘇璿樞的下落了。
那蘇璿樞之才,便在蘇氏諸多大能之中,亦是千年難遇。且蘇氏仙庭神執,對其必有加持,若想算出此人的下落,僅靠小天課那是無能為力了。
這日原承天正在宮中靜坐,忽有執事弟子來報,說是有一名女修前來宮中,口口聲聲要麵見原承天。諸弟子勸說不得,隻好來報,求宮主定奪。
自落伽山之戰後,每日投奔承天宮修士無數,其中有無數修士,亦是想求見原承天的。但原承天諸事纏身,又怎能一一見過,因此按例不見來投弟子。
且若有重要人物前來,早有九瓏測算在先,也不會因此法度而錯過大事。
如今那女修不在九瓏算中,且又非要求見自己,原承天便知此事定有蹊蹺了。
他傳法旨下去,令弟子將那位女修引進殿來,片刻後女修已至,原承天原本不在意,亦不曾動用神識去探,如今那女子來到殿前,他不由一怔一喜,道:“依巫,怎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