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名護法見行刺失手,洞口被三修封住,雙雙對視一眼,倒也心意相通。
今日之事誓難罷休,就算衝出這衝玄洞去,也逃不過天靈宗弟子的追殺。需知當今凡界,那天靈宗的勢力非同一般,已與天一宗並駕齊驅,又與天一宗交好,如今這凡界哪裏才是容身之地?
好在今日所刺之人,卻是號稱仁德天下的原承天,那原承天心軟之極,隻需好好求懇,定有活命之機。
二修忽的轉身,就向原承天跪倒,大聲叫道:“我二人一時糊塗,蒙昧了心智,才做下這不堪的事情來,聖師饒命。”
這時小白亦將另一隻失魂蟲噬了,餘護法與寧氏姐弟搶進衝玄洞中,餘護法挺劍向那兩位護法刺去,忽覺手中一鬆,法劍脫手而飛。急忙轉目去瞧,那法劍已被原承天所奪。
這時寧慕原道:“餘護法,事情真相不明,又何必急於殺人……”說到這裏時,衣袖被寧思妙一拉,這才沒將“滅口”二字說將出來。
餘護法麵色漲了個通紅,道:“我隻是想封住這二人靈脈,以免他二人突起傷人罷了。”
寧慕原冷笑道:“殺人封脈,事在兩可,這可不是任由你來說?這兩人若真敢去動聖師,又何必奪路而逃?”
餘護法知道與寧慕原爭辯不得,自己先前要逼走原承天,無疑令諸修對他心生惡感,又怎會再相信自己?那人一旦失足,便是生了千張口也分說不得了。
隻好忍了胸口悶氣,立在一邊不敢言語。
原承天轉向兩名護法道:“你二人受何人指使,要用這失魂蟲謀我?”
兩名護法異口同聲道:“實是小人一時糊塗,並無人指使。”
寧慕原哈哈笑道:“你二人說話一般,莫非是事前商定好了的?”
餘護法恨恨的道:“你二人定是知道聖師仁德,就算萬一失了手,便想著隻需好好求懇一番,還怕聖師動手殺人不成?嘿嘿,君子雖可欺之以方,可惜卻瞞不過我。”
二護法一時無言,雙雙低下頭去。他二人素知餘護法機智,自家心事,又怎能瞞得過他?
那餘護法雖是義正辭嚴,可在寧慕原瞧來,反倒是更加可疑了,隻是餘護法這番語倒也說得有理,卻不好駁他。
原承天道:“那丹藥中藏有失魂蟲,且有九淵蟲殼包裹,這種手段,凡界修士怕是辦不得。你二人若從實道來,宗主那裏,我自會替你二人求情,若是不然,宗規難饒。”
若論天靈宗的宗規,那當真是法度森嚴,似這等大宗大派,若無嚴格宗規約束,又怎能服人。二護法其中之一,便是執法長老,那執法犯,更是罪加一等,二人思之心寒,身軀已在微微顫抖起來。
就聽一名修士顫聲道:“聖師明見萬裏,我等這些小小的詭計,又哪裏能瞞得過你老人家,不錯,我二人的確是受人指使,隻可惜,隻可惜。”說到這裏,聲音漸漸低了下去,那腦袋亦是越垂越低。
寧思妙心知有異,急忙上前來,將手在那修士身上一拍,那修士“撲”的一聲,向前便倒,原來那修士心中插著一把短刀。那短刀直沒入柄,鮮血早就浸透了胸前衣衫,看來此修在說話之時,已暗將這短刀自刺,此刻全身氣息絕無,竟已是不活了。
寧思妙“哎呀”叫了一聲,轉向另一名修士喝道:“不要糊塗!”抬手就向這護法的雙臂拍來。
那護法慘然笑道:“仙子,一個人若是決心赴死,那是救不活了。隻因我若不肯說出真相來,那是對不起天靈宗,若是說將出來,卻是對不起,對不起……”
餘護法與寧慕原聽得心中亂跳,急聲叫道:“對不起誰?”
卻見那護法麵色青紫,麵部已是僵硬了,便是說話也是含糊不清,到最後唯有喉頭作響罷了。餘護法與寧慕原抱著那護法搖了又搖,卻覺得手中肉身越來越冷,那護法已是氣絕了。
餘護法道:“這二人可惡之極,寧肯死了,也不肯說出實情來。”
寧慕原悠悠的道:“這二人一死,豈不是就遂了你的心願。”
餘護法麵色一變,怒道:“寧道友,此言何意?”
寧慕原道:“你明明被關押了,又怎會來到此處?又怎知這二修要謀害聖師,卻又恰巧在行刺失利之後趕到。嘿嘿,就怕你與那二修是一夥的,那二修見你在場,又怎敢說出實情。”
餘護法喝道:“寧道友,莫要血口噴人。”轉首向原承天瞧去,神色中甚是無助,卻見原承天低首不語,心中更是淒然,原來原承天亦是這般想。
他雖號稱多智,可各今連原承天也開始懷疑自己,那怎有分辯的餘地,叫道:“罷了,我先前向宗主建言,故意以言語相激,要趕走聖師,保住天靈宗根基,那分明是得罪了你等,如今無論我說出怎樣的話來,你等又怎會相信,餘某唯有一死以表清白。”
他自家法劍已被原承天所奪,便上前一步,去那死屍上取那短刀,原承天神情雖是猶豫,又怎肯再見一人死在當場,袍袖一拂,一股清風托住了餘護法,哪容他去取短刀。
同時口中道:“餘護法,你若再尋短見,那便是畏罪自盡。實不相瞞,我先前對你亦有所懷疑,隻因那世人一旦對他人生出惡感,就極難消除,在下亦未能免俗,你既然堂堂正正,又何必擔心真相難明,你若是信我,就莫要再生這糊塗念頭。”
餘護法聽原承天說的坦白,不由雙目流淚,叫道:“聖師。”
原承天道:“剛才慕言問的有理,想來你既有冤屈,定能說服我,你隻管道來便是。便是去死,也該死個明白。”
餘護法點頭道:“不錯,正是這句話,便是去死,也該死個明明白白。”
他頓了頓,緩緩道:“兩護法雖將我領到關押之處,但那關押之處並不設守衛,隻因我天靈宗法度森嚴,唯圈地為牢罷了,但有犯錯弟子,誰敢私逃。因此餘某亦不敢擅離,唯在那圈地處麵壁自省罷了。”
寧慕原道:“既是如此,你又怎會來到這裏?”
餘護法道:“圈地為牢之處,恰被魔繭黑索纏住,半邊山峰都塌了下來,餘某亦是立身不得,隻好離了那山峰,不想卻被我窺見二位護法的勾當。”
寧慕原道:“怎樣的勾當?這裏可是說到關鍵處了,還望你說的明白,且二護法已死,那是死無對證了。若無證據,怕也是白饒。”
餘護法神情淡然,緩緩道:“那兩位護法在後山一處隱密所在默念口訣,那時前山正打得熱鬧,按理說我也難窺聽到二修私語,但我與這二修平時交情不俗,對二修聲音極是熟息,便是隻言片語,也知道是他二修所言,這才心中留意起來。”
寧慕原冷笑道:“那二修念的口訣,想來你定是記不住了。”
餘護法道:“餘某雖是庸庸碌碌,實無所長,但也過耳不忘。但你等既對我疑心了,我若是一字不漏說將出來,你等自會懷疑,這口訣我是早就記熟了的,更證明我與二護法一夥,若是記不牢,自是又說我故意隱瞞了。“
寧思妙笑道:“餘道友倒也多疑的很,你隻管說出當時的實情來,以聖師靈慧,自有判斷,難不成真的會冤枉了你?“
餘護法歎了口氣,就將所記得的口訣說將出來,那口訣甚是生澀古怪,修士固然有過耳不忘之能,卻因餘護法隻聽到後半部分,前部分的口訣一句不知。
原承天隻聽他說了幾句,就道:“此為禱天之術,實為昊天所學。“
餘護法道:“不錯,在下也懷疑,這二修所念,乃是三相點禱天之法,意在與仙庭昊天傳訊。以那二修福緣,想來與仙庭怎有瓜葛,那麼必是在用此法與昊天傳訊了。“
寧慕原道:“那禱天之術不過是求懇天地護佑,難不成亦可以用來傳訊不成?“
原承天道:“昊天與凡界有天羅界力阻隔,極難傳訊通連,但若有那大能修士,有潑天的手段,且與仙庭有淵源,便可借這禱天之術,借天地之力傳訊了。“
寧慕原驚道:“這二修竟有如此淵源?這麼說來,這二修竟是受昊天修士指使,來謀害聖師了。“
此言一出,餘護法亦是駭然。
原承天道:“以凡界修士手段,便有了這禱天之術,也無法真正借助天地與昊天修士溝通,看來那二修設禱之地,必有異物,或有祭台,或設有暗寶。隻需前去一探便知。“
寧慕原瞧著餘護法,笑吟吟道:“餘護法,你此刻心情是否緊張之極?“
餘護法愕然道:“我緊張什麼?“
寧慕原道:“你原想借幾句口訣蒙混過關,哪知聖師學究天下,玄承無雙,已推測出光有這禱天口訣仍是不足,那二修若是受昊天修士指使,必有祭台暗寶,若隻有口訣,卻無祭台暗寶,那餘護法可是載了。“
餘護法道:“我見了這二修念動口訣,生怕驚動了二修,怎便上前,又見二修急急向那衝玄洞趕來,便知此事與聖師有關,這才趕了過來,卻不曾去那設禱之處一探。“
寧慕原道:“任你說的天花亂墜,若那設禱之處並無祭台暗寶,便知你在說謊了。“
餘護法聽到此處,亦是惴惴不安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