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承天先前在昊天或在九淵之時,哪怕麵臨極危之境,也不曾真正動過殺機,如今修為受損,反倒殺機無限。或許唯有此刻,原承天才真正感受到絕大危機,因而激發出強烈的求生之念來。
若想已存,必求敵亡,所謂殺心原來便是求生。
原承天左手無鋒先向魔九虛虛一刺,等那魔九以青木杖來迎,右手斷字訣猝然擊發,向那青木杖擊來。
青木杖既然已經探出,杖上法術已定,再想變換法術已是不及,就聽“喀嚓”一聲,此杖已被斷為兩截,斷字訣果然威能強大。
魔九女相麵上閃過驚惶之色,顯然原承天此刻表現與他所知有誤,那原承天明明已失去大半修為,怎的仍是強悍若此?
手中青木杖不肯輕棄,迎風便是一抖,那青木杖就發出龍吟之聲,兩截斷杖立時合到一處,怎會絲毫裂縫,此杖害二為一之後,就向原承天當頭擊下。此番擊下,恰有一龍之力。
一龍者,千嶽是也。原來這青木杖亦是真龍所化。
原承天冷笑道:“就算是真龍化寶,今日也要斷你個七八回,我倒要看看,你能支撐到何時。”
右手斷字訣再施,左手無鋒遙遙一指,則是劃出一個玄字。若是寧思妙等修在側,瞧見原承天的玄斷同施,必然是俯首稱臣,自歎不如。同樣是玄斷二訣,在原承天手中用出,自是大不相同。
那青木杖雖是來勢洶洶,仍是敵不過這玄斷二訣之力,青木杖再次自中而斷,那原承天伸手一探,就將青木杖的前端牢牢握在手中。
魔九急施法訣來奪,但這斷杖被原承天持字訣握住,又怎能撼動分毫,魔七手中的斷杖再發龍吟之聲,隻可惜兩截斷杖始終不能合體。
魔九又急又惱,腕上金鈴晃動,便發懾魂之聲。
原承天道:“區區小術,豈奈我何。”
不是原承天自誇,若論抵禦這懾魂之術,昊天凡界之中,大羅境界之下,原承天若稱第二,無人敢稱第一,隻因他神識強大無匹,且體內仙枝又生白蓮,那白蓮不死,神識不失,神識既在,心境怎能動搖。
因此原承天巋然不動,身子欺將過去,無鋒淩空便落,無鋒劍上器靈已顯,兩道白光緊緊盯住魔九,此為心之訣之用,那魔龍立生恐懼之心,心中隻想著逃之夭夭,又哪敢再與原承天僵持。
其實也不怪魔九不敵,一來是錯判了原承天的修為,二來前者有聚靈幡動用,這四周靈氣強大,蟲繭中雖有濁氣護體,但被這靈氣吹來拂去,又能剩下多少,魔九在這靈氣中作法,自是如入油鍋一般,本來已是難敵原承天神通,稍有變故,自是心境大動。
不過魔九怎肯輕易服輸,心中龍訣一去,已定往心神,先將剩一避,躲開了無鋒淩空之斬,再將縛龍索攔腰掃來。
就見那縛龍索之上,亦有斷字訣附著其上了。
原承天知道這斷字訣厲害,再次動用“避”字訣閃開,剩形落處,恰在魔九身後,手中便施紫羅天地訣,此訣一出,天地乾坤倒轉,濁氣全消,法訣威能籠罩足有百裏。
而這百裏的物事,被這法訣一施,立時變得粉碎。這也就是原承天離地尚遠,又是強自收斂了,否則那法訣一施,地麵山川可就要改了模樣,若有凡俗修士身在其中,亦是必死無疑。
原承天要遠離天南城,正是為了施展這等強大法訣時,可以沒有後顧之憂。
魔九身在法訣籠罩之下,全身皆在震動,全身骨骼就似乎要離散了一般,她口中叫道:“好厲害。”身上黑氣大現,牢牢護住身軀。
但原承天的天地訣雖奈何不得魔九身軀,卻將空中的蟲繭震得粉碎了,那蟲繭本是魔九的寄身之所,失了蟲繭,若想再回九淵,怕是極不容易。
魔九見原承天斷了自己的退路,心中怒不可遏,手中青木斷杖隱現一隻龍首,那龍首口中吐出一道青光,便化成一截三尺青鋒。此劍直直一斬,用的卻是魔七的劍法。
那魔三劍法無雙,便是原承天也不是對手,魔九與魔三相處千萬年,雖修不成魔三劍訣絕訣,也能學個七成。
不過魔九學得再像,也隻是一種高明的劍訣罷了,又怎有魔七天生的殺伐之能,原承天亦施仙兵妙式,與那魔九的法劍鬥在一處,兩柄法劍是為龍虎之爭,恰好鬥了個平手。
二修大鬥劍訣,鬥到艱深處,原承天劍上劍器現身,那胡不歸今日遇著強敵,終於忍不住要一試身手。此器靈將身並成一張紙一般,就向魔九身上撞來。
在原承天瞧來,那是胡不歸將身化成紙片般薄,向魔九撞過去,在魔九瞧來,則是一道白光,內蘊無盡劍氣滾滾而來。
魔九心中著慌,忙將縛龍索橫直一抖,向那胡不歸掃去,雖是掃了個正著,卻怎能打落這無形器靈,胡不歸身形如電,就將魔九穿胸而過了。
魔九饒是修成金身,也禁不住胡不歸透體而過,那器靈透體處,身上已帶走三滴魔龍真血,痛得魔九慘叫三聲。
原承天趁著魔九心神不定之時,無鋒覷了一個空當,將青木杖再斷一截,那青木杖上的龍首便被斬落,此杖接連被斬兩次,已是法力全無。
魔龍既被胡不歸破了金身,哪敢再與原承天僵持,身形一退,就要逃之夭夭,原承天道:“今日若容你逃竄,我原承天誓不為人。”
足下施展開淩虛步法,就向魔九追去,那魔九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絕計難逃一死了。
便在這時,神識中探到一點微光在身後閃爍,不等原承天反應過來,體內六寶齊出。但那六寶卻仍是慢了半拍,等六寶擋住微光時,仍有一縷法訣透進體內,背後先是一熱,隨之一冷,這道極厲害的法訣侵入體內,體內虛脈支撐不得,刹那間就斷了七八根。
原承天大吃一驚,手中忙施劍訣,卻被身後那人閃開,原承天急忙轉身來瞧,隻見青蓮冰焰浮在空中,麵上極是得意,哈哈大笑道:“原承天,你中了我冰焰訣,看你能撐到幾時。”
原承天又驚又怒,青蓮冰焰明明被自己收在域中,又怎能逃得出來,忙用神識一探,發現域中青蓮仍在那裏好端端的,可麵前的青蓮又是誰?
青蓮一擊得手,又見原承天百思不得其解,自是更加得意,口中道:“你既中了我冰焰訣,早晚必死,我又何必與你糾纏。”身子向後一閃,已去了數百裏。
原承天雖驚不亂,他見青蓮冰焰不肯久留,又見青蓮遁行之時,其遁速比先前速了不少,亦是修為大損之像,因此心中亦是恍然。
看來是青蓮動用分身之術,讓自己困住了小半個分身,卻讓這大半個分身藏在空中,自己麵臨魔九這個強敵,又怎能分辯出被困住的青蓮修為已弱?
那青蓮本是一團靈焰,便是一分為二,本體隻是修為大減罷了,又怎有性命之憂,原承天未能慮及青蓮冰焰置之死地而後死的手段,亦算一失。
原承天知道無論是魔九還是青蓮冰焰,其實都已是修為大損,自己隻要再加緊出手,定能將魔九與冰焰收服,隻可惜他稍稍一動,體內寒冷兩氣襲來,立時體如刀割,而真玄不去運轉便罷,那真玄一動,靈脈又斷了斷根。
原承天忖道:“我體內畢竟隻是虛脈罷了,又怎敵這冰焰訣的威能,可今日若是縱敵去了,到了明日,我必是靈脈皆斷,那時魔九與青蓮再度尋來,我便隻有閉目待死了。”
此念一生,決心已下,那就是不管今日被傷損到何種程度,也要將魔九與青蓮拿下,否則這兩大後患不除,反倒是自取死路。
足下步法不停,隻一步就掠到了魔九身側,平時這一步跨的自是輕鬆,可今日有冰焰訣在體,每動一步,就會斷去一根靈脈。那靈脈若是齊齊斷了,大不了一痛,偏偏卻是依次斷來,便是鐵打的軀體也難承受了。
仗著五重風月之體,原承天強撐不倒,心念中喝令器靈再度出手,同時玄斷二訣亦自手中發出,魔九的軀體被器靈一透而過,隻有比原承天傷勢更重,如今原承天雙管齊下,自是顧此失彼,那手中縛龍索雖是敵住了胡不歸,身軀則是橫遭玄斷二訣之斬,遂被一斬兩半。一道龍魂急急的去了。
原承天手中取出一寶,正是姬老祖所贈的翻天鼎,那鼎上法訣,原承天早就學了個精熟,此刻將這神鼎祭起,鼎中亦現赤子,與當初的定天鼎的鼎中赤子實有七八分相似。
那鼎中赤子笑嘻嘻伸出手來,就將魔九的龍魂綽住,小口一張,就將這龍魂吞了下去。原承天見魔九龍魂被收服,總算大鬆了一口氣。
但那青蓮已是逃得遠了,今日若不能趁著體內虛脈未能盡斷時將其收回,明日青蓮卷土重來之時,自己隻能束手。
便忍著斷脈之痛,又一步向青蓮冰焰追去。
但這時隨著修為漸弱,原承天又來不及施法壓製冰焰訣,那法訣在體內侵襲不定,數息間又斷了十餘根靈脈,屈指數來,自己此刻隻剩下三成修為了。
若論局勢之險之急,自得道以來,實以今日為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