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承天等人按兵不動,隻在遠處暗暗瞧著。見那三名修士很快就將整座山峰雕出一具龍身來。那龍首俯視大地,似在俯看眾生,龍身盤踞,栩栩如生。
這工程甚是浩大,若是由凡俗百姓修來,怕沒個三五年的光景?而在仙修之士手中,也就是片刻工夫罷了。
獵風等人不曾見過禱天之術,見到這石龍逼真龐大,皆是暗暗稱奇。
三修雕出這石龍之後,又到另一座山峰去,手中法寶高懸,又在那裏開山鑿石,半個時辰後,又一座石龍現身,此龍側首西向,雙爪虛按,與剛才的石龍又是不同。
獵風對原承天傳音道:“不知他三人要雕出幾個石龍來。”
原承天道:“莫非是五龍禱天之術?若是如此,落伽無那此番倒是大手筆了。”
獵風道:“什麼叫五龍禱天之術?”
原承天道:“天下界力雖由青龍所控,青龍隻得一人,怎能管得過來?因此便有四龍相助,這世間界力,其實共有五條真龍掌管。設禁之法其實便是借天地法則,在某處形成強大界力罷了。通常情況下隻向青龍禱求,但砸禁製未免不夠強大,若向五龍設祭,則是天衣無縫。”
獵風道:“如此看來,這五龍禱天之術也不過如此。石龍雖是雕的龐大,對修士而言,也隻是略花費一些工夫罷了。”
原承天笑而不言。仍令二侍不可輕動,端看三修如何施為。
半日之後,那三修果然又將另外三座山峰雕出龍形。見五龍皆出,三修中一名紫衣修士道:“五龍即出,正好作法。”
另一名黃衫修士道:“化龍珠隻備了四顆,奈何?”
紫衫修士與另一名黑衫修士相視一笑,道:“老兄,你隻管施法便是,剩下的那顆我等自有辦法。”
黃衫修士點了點頭,果然取出四粒明珠來,這四珠皆有拳頭般大小,分為青黃金紫四色。
黃衫修士先將一顆青珠拈起,口中念念有詞,原承天此刻神識強大之極,便是遠隔數千裏也能聽得真切,聽出那修士所念真言正是龍言,其真言大意,是要請青龍護佑,保此次化龍禱天成功。
龍言念畢,黃衫修士就將這青珠祭起,此珠大放光華,緩緩落進一座石龍的口中。
那石龍得了青珠,整個身子就是微微一動,身上沙砂撲簌簌落將下來。
也就盞茶工夫,此石龍便成活物,宛若青龍真個了降臨,哪裏還有石龍的半點影子。
就見這石龍所化青龍高昂龍首,將龍尾一卷,刹時飛沙起石,狂風大作。
那狂風向三修卷來,三卷竟有些立不住腳,紫衫修士忙道:“夠了,夠了,龍君,我知你威風,隻是此刻顯露不得,還請速速藏進沙中。”口中亦發出龍言了。
青龍聽了,隻好勉強將頭一點,向沙中一撲,頓時黃沙被撲到天空上去,足有千丈之高,等到那黃沙大半落下,青龍早就不見了身影,想來是藏進了黃沙之中。
黃衫修士這才依法泡製,將其他三條石龍化成黃龍,金龍,紫龍,亦分別藏於沙下。
此四座石龍雖化龍形,但若以神識探來,亦隻是石龍罷了,便有修士路過此處,隻當沙下是堅石罷了,怎知卻是四座被化龍珠化成龍形的活物。
獵風見三修手段不俗,亦在讚歎,道:“將石龍化成活物,這法術不小。”
原承天道:“最難得的便是四顆化龍珠,這化龍珠需按方位時辰,取億萬年石玉煉成,此其一,煉這化龍珠,非太虛境界修士不可,且隻能以真玄煉化,不可擅用凡火,靈火,每日一煉,共需百年,此其二。此珠煉成之前,需每日向仙庭禱告,此其三。那珠子又需養珠,乃供奉於五金池之中。五金池者,是取五金之精華,以丹爐煉化為五金水。一刻也不得斷了煉製,否則五金凝化成形,就不可再用了。”
獵風聽了咋舌,道:“便是這五金池,又要多少火來煉他?可不是耗費無數靈石?”
原承天道:“仙修之士動用之物,哪樣是輕易得來?化龍珠的製法倒也沒甚奇處,難的是需百年之功,耗費資材無數,唯百族仙族這樣的勢力,方有財力煉製。”
獵風道:“既然耗盡心血財力,想來必定是威能強大。”
原承天道:“若想令大羅金仙亦受禁製所限,非得如此施為不可。”
這時四座石龍皆化龍形,藏於沙下,剩下的那座石龍便無寶可化了,黃衫修士就向紫衫修士瞧去。
紫衫修士道:“有四龍護持,本來亦是足夠了,但若五龍禱天之術無法齊全,又怎能困得住大羅金仙?說不得,隻好如此。”
說到這裏,就取出一柄短刀來,在腕上一刺,其腕上就滴出數滴鮮血來,紫衫修士手中早就備有靈符一道,將那靈符一拍,符中竄出一條小龍,將那空中的鮮血吃了個幹淨,此龍既食了人血,便變成赤紅一條,仍隻是三四寸大小。
黃衫修士搖了搖頭道:“雖以精血為祭,隻怕仍顯不足。”
紫衫修士笑道:“何消吩咐。”
左手提起刀來,就向腕上一抹,那短刀乃修士法寶,何其鋒利,隻一削,腕上鮮血就噴湧出來。紫衫修士雖是手腕被割,仍是神色從容。
那赤龍見到鮮血,立時撲上來吞食,任手腕處血如泉湧,卻一滴也沒剩下,刹時吃了個幹淨。
但見那赤龍身子又長,已是三尺大小了。
黃衫修士仍是搖頭道:“雖有三尺了,可若替化石珠隻怕仍是不足。”
紫衫修士又點了點頭,麵色已是蒼白如紙,卻不知是因鮮血流失過多,還是另有心事。
獵風瞧見此景,已八九猜著了,她黯然道:“為設此術,難不成要犧牲一條性命?”
原承天道:“雖不至於死,但代價絕不會低了。”
這時黑衫修士默默上前,從紫衫修士手中接過刀來,紫衫修士道:“先莫急著割腕取血,我瞧這赤龍噬血已有七八成了,若是你誠意十足,也許隻需數滴罷了。”
黑衫修士肅容道:“此心之誠,可昭日月。”取刀就是一揮,便將尾指割了下來,正所謂十指連心,獵風瞧見這修士斷指,心中就是一緊。
那斷指處鮮血激射,瞧來好不驚人,赤龍果然又撲上來噬血,隻是神情卻有幾分懶散,不像剛才那般情急了。
紫衫修士麵色一喜,道:“果然是吃得夠了。”
此時再去瞧那赤龍,也隻是四尺長短罷了,但赤龍身上顏色卻已是鮮亮之極,與鮮血何異?獵風雖不知這滴血化龍術的玄妙,也知道此術將成。
黑衫修士道:“此事非得萬無一失不可。”將刀換了手,又將一截尾指斬下。
這次赤血隻噬了兩口,便不肯再噬。忽的飛到空中,露出猙獰麵目,龍目隻一掃,就掃到黃衫修士身上,作勢欲撲。
黃衫修士見這赤龍凶狠,亦是麵露懼色,卻勉強笑道:“你二人果然殷勤,隻要這赤龍能化得成,你二人以往之罪可饒,山主麵前,定替你等美言。”
紫衫修士與黑衫修士大喜道:“多謝執事。”
就見二人幾乎同時念動龍言,那赤龍就棄了黃衫修士,向那座石龍撲去,龍身猛的一沉,就沒入石龍體內,便聽到石龍身上一陣格格亂響,石塊紛紛落下,而在石塊紛落之時,已能瞧見那龍身殷紅如血,果然是化龍成功了。
黃衫修士笑道:“這五龍禱天之術總算功成,二位所立功勞不小。”
紫衫修士忙道:“我等本是待罪之身,略效微勞,本是份內之事。”
黃衫修士道:“此術雖成,但剛才動靜過大,若有修士從此處路過,就怕瞞不過他人耳目,不如先將五龍收起,另尋一個所在掩藏才是。”
紫衫修士道:“正該如此。隻是我二人修為已損,三年難複,還待請執事施法才是。”
那黃衫修士為難道:“以我一人之力,恐怕難禦五龍,這可如何是好?”
便在這時,自雲端中落下三道人影來,其中一名修士卻是原承天熟識,乃是百族太虛之士莫邪王。
黃衫修士見到莫邪王不由大喜,忙上前揖手道:“怎敢勞動莫邪王前來。”
莫邪王雙目轉動,嘿嘿笑道:“我若不來,此術如何能夠成功?你等先將這五龍收起,在下去去就來。”
那莫邪王遁到空中,忽的身子一動,就向原承天這個方向撲了過來。
原承天見莫邪王現身,已是一驚,又見到莫邪王撲過來,不由暗暗歎息。
此刻莫邪王雖非自己對手,但自己怎能真個兒殺了他,而莫邪王之意,顯然是想阻上自己一阻,好讓其他修士攜了五龍遠遁。
若是被諸修攜了五龍遠遁,卻又怎知這五龍會被設在何處?
沉吟之際,莫邪王已然撲至,此修在空中便笑道:“原道友,你我之間的緣份倒也不淺。”
原承天此刻與百族算得上非敵非友,又怎好上來便動刀兵,見莫邪王問訊,隻好揖手道:“莫邪兄與我的確是機緣深厚。”
莫邪王道:“原以為與原兄或可化敵為友,隻可惜山主行事卻與原兄不同,我與原兄終是無緣。”掌中現出一把刀來,那刀在空中一祭,就向原承天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