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原承天此刻修為,怎能承受萬嶽之力,那碎片若是再沉數寸,原承天便真個兒是粉身碎骨了。
好在九淵大帝早有所防,伸手在那金旗上一拍,此旗折而複立,原承天身上壓力便消失無蹤。
四象旗為青龍所贈,常立於四大神君宮殿前,為仙庭至寶,哪怕四大神君不在其殿,不正其位,有這四旗,亦可保天地法則。
但如此強大法寶卻被碎片壓折,此中緣故,令人深思。
九淵大帝眉頭緊鎖,心中忖道:“四象旗無故而折,定是仙庭有人搗鬼,若是兩位世尊分魂所為,則未免胸狹,以世尊之仁德,想來不至如此,看來是若是他人妄測尊意,借此除去承天罷了。”饒他心胸之闊如天下之大,此刻也是拂然不悅。
但心中推測實無證據,又何必對原承天提起,若使原承天對仙庭諸人心生芥蒂,反為不美。
細瞧原承天神色,倒是從容依舊,口道:“大帝,既是四神柱遲遲不至,冥界自是難以支撐,還需另想一策,以應此急。”
大帝微微一笑道:“我知你已修成化字真言,不如姑且一試,你可隨你心意,解此急難,我便在你身側加持便是。”
原承天心中一動,暗道:“那冥界碎片沉落,豈不是比昊天印更強十分,大帝此舉,分明是想助我修行,以避昊天之印。”
當下不假思索,就將化字真言用出,此字是他急智所創,但所悟者不過萬一,大帝借此機會,讓自己動用這化字真言支撐冥界碎域,一來是借此修行,二來亦是考較自己的靈慧了。
就見那化字真言動用之後,數道符文就在黑雲之中亂舞,那黑雲被這真言所化,就化成一團團青雲,由青雲而化白氣,而於白氣之中,赫然出現一根冰柱。
那冰柱既立,初時隻有三十丈長,寬約十丈,但隨著黑雲不斷的被化成白氣,冰柱愈長愈高,刹那間就有數百丈高。忽聽得轟隆一聲,冰柱為之一搖,隨即又穩穩立住,原來是冰柱的未端已然觸到碎域底部了。
九瓏在旁邊瞧見了,心中甚是歡喜,那冰柱是從黑雲中化來,實非人萬可為,而是善用天地法則罷了。承天修成如此神通,自是可喜可賀。
隻是那冰柱畢竟立基不料,搖了兩搖之後,就有崩塌之勢了。
大帝微笑道:“世尊修的好神通。”袖中一道仙風拂去,那冰柱立時止了搖晃,有這道仙風加持,便是半個冥界壓下來,也斷然不會壓碎冰柱了。
原承天雖這冰柱撐住了碎域,但九成是大帝加持之功,大帝所言,未免過譽,不過是一番鼓勵罷了,若是就此自得,那才是貽笑大方。
於是低頭苦思片刻,手中法訣再次抹出,雖然同樣還是化字真言,卻與剛才不同。
剛才那道真言,不過隻有數道符文暗蘊其中,如今這道真言,卻有十餘道符文,其威能與剛才相比,自是增加不少。
於是原承天再次故技重施,借空中黑雲化出一根赤色的巨柱來。
那黑雲本是九淵至強濁氣,既是濁氣,自是無所不包,原承天借化字真言,既能從黑雲之中化出冰柱,自然亦可化成一根火柱。
他本是火屬,身邊靈侍,所遇火屬大能修士更是在所多有,因此於這個“火“字,著實領悟最多。此次借化字而將黑雲化為火柱,反倒比化冰柱更為容易些。
九淵大帝撫掌笑道:“妙哉,那個無界真言的‘火’字,竟被你觸類旁通,借化字真言而領悟出來,宗遜便是見到,亦要歎服。“再以仙風一道加持。
九瓏聽到此言,心中忍笑不語,當初風宗遜既在天地殘卷出施展出“水,火“二字無界真言,原承天既然卷外瞧見了,以他靈慧,又怎能領悟不得?
是以這個火字真言,以及先前的冰柱所用的水字真言,乃是原承天從風宗遜那裏學得,卻和這個化字並無多大關係。
不過既見大帝讚承天靈慧,豈不是正合己意,又何必說破?
水火二柱既成,那碎域便可支撐片刻了。大帝稍覺放心,就讓原承天從容思忖領悟。
片刻之後,原承天緩緩出手,再抹法訣一道,此次化字真言之中,又多了十餘道符文,與剛才十餘道符文彙在一處,立成強大威能,就從黑雲之中,化出金光數道。
原來原承天這次要借化字真言化出一根金柱來。
隻可惜那金光雖是光芒萬丈,卻難以形成實質,這個“金“字真言,終究未能悟出。
大帝道:“火為至虛之物,水為半虛半實,金則為至實,由至虛而化至實,自是極難,世尊不必灰心,還需緩緩悟來。“
原承天點了點頭,他心中明白,由至虛而化至實,便是造化之功了,又怎能一蹴而就?當下靜心苦思,不知過了多久,心中忽然一動。
原來他苦思良久,終於觸動往日玄承,於片刻之間,將金字真言領悟無缺,再借助化字真言之能,化黑雲而為金柱。
隻不過畢竟是以虛而化實,雖知金柱化育之法,亦是耗費頗多時光,方才化成參天一柱。
既化此柱,原承天對九淵大帝自是感激之極,此番若無九淵大帝在身邊加持,又怎能從容施展真言,九淵大帝載培之功,實不知如何報答了。
九瓏瞧那金柱,光燦燦奪人二目,頂天立地,穩若泰山。此柱一成,便是撤去水火二柱,亦可獨力支撐冥界碎域了。
不過因原承天修為所限,那金珠雖好,也隻能維持片刻罷了,因此九淵大帝再加一道仙風,助原承天立定此柱。
金柱化成之後,原承天自然要再接再厲,去領悟那個木字,難然這個木字瞧來容易,哪知稍稍思及,便是千頭萬緒,竟不知從何參悟起來。
九淵大帝緩緩道:“世尊,今日已領悟水火金三字,那是極不容易了,那個木字,若想參悟,的確有些煩難。”
原承天道:“感聞其詳。”
九淵大帝道:“那水火金三物,雖是天地所化,卻不具性靈,然而這個木字,卻是萬物靈氣之源,天地生花草樹木,遂有靈氣充盈,凡俗者借草木瓜果而生,仙修者借靈氣而修,是以若能參悟這個木字,天地玄機便知曉大半了。”
原承天道:“這麼說來,那便是急不得了。”
九淵大帝笑道:“的確是急不得。”
九瓏道:“既有這個木字,則無界之言之中,必有一個土字,卻不知此字有何講究。”
九淵大帝笑道:“這個土字更是厲害,你想來,那花草樹木,從何處生來?因此若無這個土字,天地不存五界不立。而我九淵也因沒了這個土字,方才成為天下濁氣沉落之處,仙修之士避之不迭。你說土字厲不厲害。”
這些個道理,便是靈修之士也是明白無誤,九瓏以此探問,本想大帝隨口就說將出來,哪知大帝卻也隻是泛泛而言,於土木二字的玄機一字不提,便知此二字因涉天機,便是大帝亦是不肯吐露了。
好在冥界碎域有水火金三柱支撐,已不複搖動,就連不斷沉落下來的碎片也少了許多。而因黑雲被化來形成三大巨柱,就覺得黑雲離頭頂比剛才高出數百丈去,天地為之一闊,身在其中,也覺得心闊起來。
原來天下五界大陸皆有自愈之能,冥界既然被撐住了,那大陸就會將碎片重新吸納合一。等到大陸完全合為一處,就可撤去神柱了。
這時大帝道:“不知冥界此刻詳情如何,待我請冥王前來問個明白。”
說罷伸手在空中一抹,那黑雲中自然現出一道裂縫,大帝也不需開口,心中動念處,冥界二王已知。
片刻後,就從黑雲之中探出一道身影來,原承天與九瓏抬頭瞧去,見那身影正是焰王。
冥界三王中,風王留在小冥界處隨靈幽禪師修行,隻有焰王與魂王坐這冥界,如今冥界既裂,魂王要收攬冥界諸魂,自然是抽不開身來。
按理說冥界三王雖執掌一界,瞧來與九淵大帝平級,但九淵承托五界,其地位實比冥界重要得多了,九淵大帝更是僅次於創世世尊之世間大能,因此焰王聽到召喚,片刻也不敢停留,急急前來聆訊。
焰王出了黑雲,來到九淵大帝麵前,行禮畢,忙道:“不知大帝所喚何事。”
九淵大帝道:“瞧你神色,便知冥界危急,如今卻是怎樣了?”
焰王歎道:“冥界已碎為四大塊了,界中亡魂散失了無數,想來有大半散進九淵,亦有一小半回返凡界,想來明後兩年,凡界定增無數人口,好不令人擔憂。”
九瓏道:“凡界多出人口來,豈不是好事?怎的反倒擔憂?”
焰王道:“九瓏仙子,你有所不知,那天生萬物,著實是有限的,若是人口多了,必然使得五穀不繼,到時免不得你爭我奪,更可能兵連禍結,到時一場大殺,那損去的人口,隻怕反倒多出這增出的人口來,平白添了許多冤魂殺氣。”
九瓏歎息著道:“原來如此。看來這世間之事,並非多多益善,乃在於‘平衡’二字,你等執掌冥界事務,分寸把握不易。”
焰王道:“九瓏仙子這話,可說到我等的心坎裏去了。”
這時諸修不免發愁,原承天所立三柱隻是應急罷了,若無神柱,冥界仍將碎裂下去,那冥界亡魂四散,實不知會惹下多大的禍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