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偶見那修士見那身子一動不動,實不知這具肉身還能否救得回來,那灰雲本應九淵法則而出,靈偶與原承天一般,皆知禦控之法,倒也出入自如。那修士已失神智,如何能在這灰雲中久持。
因此靈偶忙用域字真言罩住,諸修自然也瞧不出這修士是誰。而靈偶亦向原承天示意,要將這修士先送回來,原承天急忙允了,那靈偶便急急回程。
就見那水垣很快又在靈偶身後形成,不過此時靈偶已去了遠了,水垣於遁速上差靈偶太多,自是追趕不上。
數個時辰之後,靈偶自空中裂縫中一躍而出,原承天親自施法,祭起腦後紅光,逼開裂縫邊緣的諸多界力,讓靈偶安然遁出。
片刻後靈偶來到諸修身前,諸修心急,尤其是那位林氏弟子更為急切,忙道:“可是我林氏弟子?”
靈偶搖了搖頭,神色凝重,道:“乃是大仙子。”
九瓏又驚又喜,顫聲道:“如何是大仙子?”複又以手加額,道:“天幸是大仙子。”
這時原承天就祭出青龍塔來,那靈偶並不曾收回域字真言,徑直入了金塔,原承天與九瓏一道,閃身入了金塔,諸修圍著金塔,正想入內,卻被獵風橫刀立在塔前,諸修這才恍然,隻待在塔外靜候消息。那位林氏弟子見靈偶救的不是本門弟子,則是悵然若失。
原承天與九瓏入了金塔,便雙雙搶到靈偶身側,靈偶不消吩咐,已將域字真言收起,將真言中的元雪蝶緩緩停於空中。
隻見元雪蝶牙關緊咬,身子一動不動,雖瞧來肌膚如生,那也是因被水垣體內之故,至於是生是死,尚難預料。
九瓏不及細看,淚水就流將下來,泣聲道:“雪蝶,雪蝶,你隻管放心,我定能將你救轉了來。”便任淚水在麵上橫陳,上前便來探元雪蝶的靈脈。
既有九瓏在此,原承天實不必出手,隻管聽從九瓏吩咐便是。九瓏就出七枚金針,素手揮動,將七枚金針懸停在雪蝶上空。
原承天雖知九瓏所學,亦是包羅萬有,卻從不曾見過九瓏施針救人。不過他既擅丹道,更知醫理,將九瓏七枚金針略瞧了瞧,見知九瓏必定是此中方家了。
那七枚金針瞧來大致相同,可若是用神識辯去,見知七枚金針實是枚枚不同,或粗或細,或短或長,或圓或方,暗含五行之道,陰陽變化。
此刻九瓏心境已複,神色凝重,緩緩道:“若雪蝶隻是被水垣所困,倒也無妨,就算隔了十年,瓏兒也有辦法救她,就怕她另有傷損。”
說罷拈起一根粗短的金針,向元雪蝶的心中虛虛一刺。
原承天饒是玄承無雙,見九瓏上來就對元雪蝶心口用針,也是吃了一驚。不過九瓏怎是那莽撞的人,此刻對元雪蝶心口門針,必有玄機,便強忍著不發一辭。
九瓏也知原承天的心思,緩緩道:“我以七神陽針,借體內一點真火,先助其還陽,隻要她的肉身不曾有過大損,便可無礙,就算是魂體分離,也可慢慢的想辦法。”
原承天知道九瓏體內真火與眾不同,先前倒不曾問起,便道:“瓏兒體內真火,可是元極?”
九瓏微微一笑道:“元極已化紫微,青毫,金鋥,世間本再無元極,我體內之火,實不知是怎樣的屬性,便是朱雀也辯之不明。瓏兒細瞧其屬性,倒是與紫微神光性質略近些,卻有所不同。”
原承天道:“紫微神光對仙修之士有百利而無一弊,欲救雪蝶,果然非瓏兒不可。”
就見那金針紫光流動,將一縷細不可辯的真火緩緩注進元雪蝶的胸口,那元雪蝶的麵色本是蒼白如紙,被這真火灌入之後,也就片刻工夫,那麵上已現春色。
九瓏此時已是麵上含笑,口中喃喃道:“雪蝶,我不是我說你,你說好的十年之期一到,就算是粉身碎骨,也要前來,又怎的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若非天地垂青,怎還有相見之日。”說罷淚水又滴將下來。
那元雪蝶初時因性情高傲,對九瓏諸般不服,可二女一旦見了麵,方知性情相投,又皆是那風光霽月,世間難得的奇女子,自是情誼日篤,因此反倒最為情厚了。
原承天見九瓏嗔怪元雪蝶,也不知如何勸起。那元雪蝶若非心懷天下之人,怎會與九瓏交厚?可身為知已,見到好友遇險,自是情急,口中嗔怪幾句也是常情。
九瓏又道:“雪蝶,你若是不曾受過重創,此刻定然已恢複了神智了,隻是你不要忙,你在這水垣中待得久了,功力消耗不少。我用這七神針助你恢複功力,方才是萬無一失。”
原承天聽九瓏說出這般話來,知道元雪蝶已然有救了,心中喜極,忙向元雪蝶麵上瞧去,那元雪蝶長長的睫毛果然微微一動。
九瓏雙手連施,將其餘六枚金針分刺元雪蝶周身諸脈,也隻是稍稍一刺,複又取出針來,再換靈脈輕刺。也就是數十息之間,已刺遍元雪蝶周身諸多靈脈了,若論手法之快捷,便是原承天也來略遜一籌。
堪堪刺盡元雪蝶周身三百六十餘處靈脈,那元雪蝶忽的“啊”的叫了一聲,緩緩睜開眼來。
九瓏這時也停下金針,偏頭瞧向元雪蝶,麵上又嗔又笑。
元雪蝶喉口格格作響片刻,忽的道:“好痛,好痛。”
九瓏道:“便是痛才好,方才讓你知道教訓。”
元雪蝶麵上浮出笑意來,道:“那痛倒也不怕,就是麵前多了一對佳偶,在那裏卿卿我我,讓人瞧了好不肉麻,這次第,又讓人情何以堪。”
九瓏俏臉生暈,叱道:“才好了片刻,就來胡鬧。”就連原承天也是麵上發燒。
元雪蝶笑了笑,正色道:“莫非此刻已是十年之後?”
九瓏道:“可不是?你離了小冥界,就不知去向,連我與承天雙修定盟也不見前來,屈指算來,怕也有小十年了。”
元雪蝶道:“不想竟是這麼久了,在我看來,也就是數個時辰罷了,果然是斷界方一日,世間已十年,那斷界之中,好不怕人。”
原承天道:“雪蝶,此刻你不必急於說話,還是好生將養才是。”
元雪蝶搖了搖頭道:“風宗遜可曾救了下來?”
九瓏愕然道:“風宗遜?原來那團紫光之中,竟是風宗遜?我等隻見到你從那紫光中掙紮而出,但那團紫光,卻切過灰雲,呼嘯而去了。”
元雪蝶歎道:“此番若不是遇著風宗遜,怎能與你等相見。”就掙紮著坐起身來。
原承天與九瓏知道元雪蝶生性要強,既知風宗遜沒被救下,怎肯安心?隻能好說歹說,先勸元雪蝶將養身子。
那元雪蝶卻搖了搖頭,道:“風宗遜為了救我,卻被困在這斷界之中,我若不能將他救出,有何顏麵存世。是了,獵風何在?“
九瓏知道風宗遜既入斷界,必定知道九死一生,又怎會無話留給獵風,那千年的情誼,任誰也是銘刻於心,忙走出青龍塔,將獵風喚將進來。
片刻後獵風便隨著九瓏走進靜室,原承天瞧獵風神色,便知道九瓏已對她說起了。就見獵風銀牙緊咬,雙目泫然欲泣,也虧她性情剛毅,又知元雪蝶剛剛醒轉,不可驚擾,那淚水終究沒有留下來。
元雪蝶道:“獵風,你隻管放心,放著承天與瓏兒在此,天下間何處去不得?便是千難萬難,好歹也能將風宗遜救出來。“
獵風緩緩點頭,卻問道:“那斷界之中,除了風宗遜之外,雪蝶可曾見過任太真與素古二位?“
原承天見獵風於情亂之下,仍能記起任太真與素古兩位長老,心中讚歎不已,今日之獵風,果然非昔日那般,隻知任性衝殺了,已然頗知大局。
元雪蝶搖了搖頭,道:“我離開飛龍穀不久,就瞧見斷界裂縫現在途中,與我隨行的修士,便有幾人被那裂縫上的異物攫了去。我那時不知厲害,又隻想著救人,便一古腦兒撞了進去,哪知卻連遭險情,幾次都被其中的古怪界力所侵,差點兒身首異處。
“幸好就在這時,有兩修來救,其中一人就是風宗遜了,另一名修士,則是葉氏一名金仙之士。原來那位葉氏金仙,本是來尋飛龍穀生事,後被風遜遜勸住了,途中亦遇這斷界變故,二修技高膽大,便來這斷界瞧個究竟。“
原承天這才明白,原來那風宗遜竟在暗中相助自己。自己與風宗遜雖有一麵之緣,自有交情?那風宗遜來助自己,分明是瞧在獵風的麵子上,如此瞧來,那風宗遜果然多情,時刻也不曾忘記獵風。
卻不知為何遲遲不來與獵風見麵。想到此處,忍不住就瞧了獵風一眼。
獵風雙掌緊握,神色關切之急,隻是又不肯在外人麵前泄露情意,因此也隻是瞧著元雪蝶罷了,並不曾說話。
九瓏道:“卻不知後事如何?“
元雪蝶道:“那斷界之中的古怪界力極是厲害,葉氏金仙一時不察,竟也被那界力弄得身首分離。虧得風宗遜瞧出那冰雪異物可克斷界之力,就讓我藏身於那異物之中。等我睜開堵眼睛來,便瞧見了你們。“
獵風緩緩的道:“這麼說來,雪蝶也不知道風宗遜的下落了。“
元雪蝶道:“風宗遜神通廣大,臨機變化更是超出常人,想來定是無恙。“
話說如此,那獵風關心情急,怎能禁得住,雙目已是清淚橫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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