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被兩大金仙同時來攻,寧中玄如何抵敵?他心中忖道:“今日有死而已,但若護不住半城百姓,便是萬死又有何用?”
果然見到李金仙衝著玄武而去,其目的亦在毀去這半座城池,誅殺城中百姓。
寧中玄隻得手中再起一道寒光,要來個以一敵二,而他手中寒光一動,空中仙宮也隨之響應,將一道天地至清至純之氣籠罩四野,以增寧中玄法術的威能。
但凡金仙法術,必定是暗合天地法則,動輒禱天以成其術,故而實具毀天滅地之能。因此金仙之間鬥法,那情形又是大不相同,等閑的法身之寶以及元魂化物,是無法抵禦金仙級大法的,因此金仙對敵之時,稍有不慎,必遭沉重打擊。
因此寧中玄雖是以一敵二,可若是氣運極佳,修是所修神通恰好克製對手,也未必就不能取勝。
李金仙見寒光襲來,也不敢大意。忙將手中一柄法劍祭起,那法劍祭在空中時,就引來雷聲四起,從四麵八方彙來無數金線,急急聚在法劍之上,令那法劍光芒大盛,迅速變成一團巨大的光球。
那法術異兆變化說來繁複,變化之速卻是極快,光球於瞬間形成,就與寒光撞到了一處。
兩位金仙的大能法術於空中接觸,自然是天地響震失色,兩道大能法術無法向前,就隻好急速向四周擴散開來,遂使得天上地上暗流洶湧,那廢城若被極強的暗流觸及,必定是碎裂無疑了。
幸好廢城之上有寧中玄事先布下的一道黃幡,這黃幡牢牢護住城池,擋住空中襲來的強大潛流。隻是廢城仍是受到潛流的影響,下墜的速度更加快了些。
好在玄武,就算是廢城的重量陡然增加數成,其身子仍是不動如山,廢城急速沉降數丈之後,其速就慢了下來,仍是緩緩向地麵沉降而去。
隻是這玄武的辛苦,原承天心中知肚明,那城中的凡俗百姓何等脆弱,那城池隻需輕輕一晃,就不知要損傷多少凡俗,也虧得玄武艱忍無比,雖受百般激蕩,仍是記掛城中百姓安危,不肯讓城池稍作動搖。
但以寧中玄一人之力,如何能應付得了兩大金仙。原承天不假思索,就向那鬥場掠來。元雪蝶與九瓏相視一眼,也是微微將頭一點,緊跟原承天而來。
其實以三修的境界,又如何能近金仙之身,那金仙也不需動手,隻需將靈壓施來,就可讓三人於瞬間死於非命來。
但放著半城百姓在此,又怎能不救,這世間之事,實有不得不為之時,縱是明知身死就在即刻之間,也不能皺一皺眉頭。
雖千萬人,吾往矣。
不過三人心中明白,若是貿然上前,那是求死之道,莽夫的行徑,以三修目前之能,隻能與寧中玄遙相呼應,略作牽製罷了。
因此離城尚有百裏,原承天就將無界之劍祭到空中,將一道青毫神光引出,遙遙擊向莫神機。
於百裏之外祭施法術,以仙修境界本來絕計無法傷敵,好在那青毫神光乃是凝天地之力而發,而非原承天本體之術。說到底,青毫神光乃是天地之物,不過是被原承天洞悉了天地法則,故而可以借而一用罷了。
因而此光就在莫神機頭頂形成,直直垂落下來。
莫神機口中“咦”了一聲,靈識再往原承天方向一探,更是驚訝,一名仙修之士,怎的就有百裏傷敵之能?
但不管對手是怎樣的境界,那青毫神光畢竟是仙修之士的克星,若被此光罩到,哪有命在?
好在那神光的威能在金仙瞧來也隻是平平,因此莫神機將手中法劍祭起,那法劍抵在空中,青毫神光如何能落得下來。
雖見青毫神光被擋住,可原承天能令金仙皺一皺眉頭也是極其難能可貴了。
這時元雪蝶亦將一道青毫神光祭出,此道神光與原承天祭施的神光相比,自然又是略弱了一些。那邊的李金仙袖中飛出一件法寶,也將這道青毫抵住,自然是毫不費力。
就在原承天與元雪蝶祭施青毫神光之時,九瓏已將瑤琴取出,就在空中盤膝而坐,雙手撫琴不絕。那琴聲入耳,原承天已聽出是一曲《落花》。
那琴聲初發之地離城雖有百裏,可九瓏所撫之琴,實有穿石之能,便是隔著百裏之遙,亦是聲聲入耳,莫神機與李金仙聽到這裏琴聲,忽的微微一怔,心道:“這琴聲倒也好聽。”
細品琴中之韻,麵前好似落紅陣陣,恰是暮春之景,那空山寂寂,唯我一獨立於天地之間,心中自然而然,就生出無限蕭瑟之意來。偏偏那空中微雨悄然而落,自是更增愁緒。
不過那九瓏的琴技,卻是因人而施,此琴聲隻擇準了莫神機與李金仙,因此二人聽到琴聲,心境皆是大動,就覺得人生百無聊奈,不如意者實為八九,任你如何掙紮,也瞧不出絲毫希望,倒不如就此袖手罷了。
可在原承天等人聽來,也隻是覺得那琴音動人罷了,怎有亂心惑意之事。
本來這場中諸修鬥法,殺伐之氣充塞天地之間,卻被九瓏以一曲《落花》,惹得莫神機與李金仙二人毫無情緒,那場中的殺機,也就無形中消散了不妙。
以莫神機與李金仙的境界,本不該為九瓏的琴聲所動,可那九瓏琴技,著實是天下無雙,二修心中幾乎同時生出一個念頭來:“若是阻了此女撫琴,日後如何能得聆妙韻?”
明知那九瓏撫琴,意在亂了自己二人的心境,其目的仍是那半城百姓的性命。可二修卻大有心甘情願之意,便覺得若能聞此琴聲片刻,就算放過滿城百姓又有何妨?
更何況就算玄武將那座廢城安然置於地上,以二修之能,那是隨時可將這廢城毀於一旦。至於三名仙修之士,在這二人瞧來,實與螻蟻無異。
寧中玄見二修停了手,自然也不便動手了,若是將二修從這琴聲中驚醒了,實不知該如何了局,隻盼那廢城能安然落地,城中百姓盡數逃出才好。
眼瞧著玄武離地還有百丈了,莫神機忽的笑道:“今日得聆妙韻,也算不枉此行,九瓏仙子,我等自不敢得罪你,隻可惜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亦盼仙子體諒我等的苦衷。”
手指向那玄武一點,空中法劍就急急轉向,向玄武激射而去。
那金仙的一擊,又是何等厲害,何等快捷,諸修皆是措手不及。玄武急忙擺起蛇尾,要擋這口法劍,隻可惜玄武法像隻不過是借了玄武本體的一點法則之力罷了,怎有玄武本體的千分之一的威能?
就法劍一到,蛇尾就被絞個粉碎,其後整個玄武龐大的身軀,也被這口法劍擊成了萬道光芒,那光芒在空中四散,卻又迅速凝成一束,遁入原承天的身體之中。
而玄武法像經此一挫,則需原承天花費極大力氣,才能重新祭施出來,對原承天自然算是莫大的挫折了。
玄武法像既被毀去,廢城無人承托,自然急速落將下去,原承天隻瞧得雙目通紅,卻是無計可施,自己雖然還能再祭青龍,朱雀法像,可承擔重物,卻非二大法像之能,勉強祭出,也隻是徒然無功。
元雪蝶和九瓏瞧見廢城急墮,更是淚水如注,此城若是落實地麵,城中千萬條性命,那是一個也別想留了。
寧中玄亦是悲憤莫名,奈何自己的係天索已被打斷,手中再無法寶能救得了此城了。但當此之境,若是自己不救,又能指望誰?
沒奈何,隻得大喝一聲,那身子隻一閃,就到了廢城之下。先將一道法訣往足下的白雲一指,那白雲立成堅鐵一般,寧中玄就此在空中立得穩了。
這時廢城已然落到,寧中玄將頭一偏,讓過腦墮,以左肩聳將出來,那肩頭生出青雲數朵,就聽得“轟”的一聲,此座廢城就被寧中玄托在了肩頭。
莫神機與李金仙卻不來動手,隻是負手冷笑道:“寧中玄,你便是大羅金仙不壞之身,又能承托到幾時?”
話音剛落,寧中玄身子便是一頓,腰身已彎將下來。饒他是金仙之軀,隻憑肉身之力,畢竟承受不住這半城的重量。眼瞧著他的身子越來越彎,偏偏腳下白雲又被法術變得堅硬無比,隻怕下一刻,寧中玄便要肉碎身殞了。
寧中玄隻恨手中無寶,所修法術之中,又實無大能神通能承托這般的重物,口中叫道:“楊老祖,中玄無能,今日終究救城中百姓不得,中玄這就去了。”
一口真玄無法接續,那廢城忽的又降下一尺。九瓏與元雪蝶怎忍去瞧這慘烈的情景,早將身子扭了過去。
莫李二人哈哈大笑道:“寧中玄,你可記得,這半城百姓,皆喪在你寧中玄之手。”
原承天恨得咬碎了銀牙,心中暗暗發誓道:“承天無能,今日難救半城百姓,但有一日修得絕大神通,必將這二人之首祭城。”
便在這時,空中傳來一道聲音:“仙族弟子相殘,奈何殃及無辜?”一道紫光忽的從空中落下,將整座廢城完全罩住了。
原承天一探那紫光中的修士,原來亦是一位金仙大士,等他探到此修的相貌時,則是身心劇震,暗道:“不想卻在此處遇見了他。”
(感謝原來有個名,十四少,怒發衝冠等諸位道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