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承天聽到魔晉南這話,心中之痛無以複加,更心痛的是,剛才二女刀體相撞之時,激起的殺氣已將琉璃盞震裂,因此刀君的刀魂就此遁了出去,那刀魂一旦散之四方,若想重新凝聚可就千難萬難了。
原承天強忍心中劇痛,腳步黃氏淩虛步法展開,就來到琉璃盞邊緣,同時將一縷神識鎖定了刀君的刀魂。卻探出那刀魂共分七縷,這是要重返七界了。
魔晉南大叫道:“姐姐!”早就遁出鬥場,去追刀魂去了。
原承天正想一步透出琉璃盞,哪知楊步鸞亦已搶到,手中半截法劍仍是不依不饒,再向原承天點來。
原承天自轉世重修以來,從不曾像今日這般怒火中燒,他冷冷的道:“今日若要饒你,天地如何能饒得了我。”
心神動處,無界之劍立時激發出一道青光,正是那昊天三大神光之一,青毫神光。
原承天一直不肯動用青毫神光,便是擔心此光實在厲害,自己也尚未修成收發自如之境,生怕此光一出,就將對手打了個身碎魂滅。可此刻心如刀絞,殺氣盈胸,哪裏還識得“慈悲”二字。
那青光轟的一聲,就將楊步鸞完全罩住了,此刻楊步鸞法像,法身之寶皆失,又怎能擋得住這道神光。
然而就在這時,空中探來一隻大手,平空將楊步鸞攝了去。諸修抬頭去瞧,那出手的赫然是楊氏老祖。
那道青毫神光仍是直直落下,將四神旗凝成的金光也打穿了一個大洞,仍是向蘇城數百萬仙凡之眾垂降。
蓬廬上的老祖皆是大驚,這其中以令清禪,蘇璿樞和元老祖反應最快,三位老祖同時各出一寶,來擋這道神光。
其他幾位老祖的反應略慢了半拍,等瞧見是蘇元令三位老祖同時出手,想來定能擋住原承天的青毫神光了,因此便停下手來。
那令清禪所用之寶,乃是一頂金冠,這金冠後發先至,已擋住了青毫神光垂落之勢。
元老祖所用的,則是一柄白紙傘,此傘大放白光,將蘇城完全籠罩其中,以保城中諸多仙凡性命。
不過不等那青毫神光照到金冠和白紙傘上,已被蘇璿樞的一道法訣消散的幹幹淨淨。這法訣原承天瞧得分明,乃是劍文之用,卻比原承天高明許多了。
就因為這麼阻了一祖,刀君的七道碎魂已遁出數千裏了,琉璃盞外幾名楊氏修士本來攔下刀魂,卻因那刀魂去的太快,雖是追出了千裏開外,卻離那刀魂越來越遠,隻好悵然而歸返。
楊老祖眉頭一皺,正想離座而起,去追刀君刀魂,那刀魂去的再快,又怎能快得過楊老祖的神通。刀君此戰雖是碎了刀體,可隻需刀魂在手,慢慢培養,仍是可以重複舊觀。
哪知楊老祖身子剛動,姬老祖搶先一步,攔在他的麵前,淡淡的道:“楊道友,弟子鬥法,我等豈可相助,楊道友今日可是壞了規矩。”
楊老祖冷冷的道:“此戰自然算我楊氏輸了,在下怎會抵賴。”
姬老祖笑道:“此戰步鸞本就是輸了,怕也抵賴不得,但楊道友違逆仙會法條,隻怕並非‘認輸’二字可以搪塞的。”說到這裏,就向蘇璿樞瞧來。
蘇璿樞點頭道:“楊道友既犯仙會法條,責其不可再上蓬廬觀戰,以儆效尤。另請楊道友隨執事弟子,入蘇城禁製之地閉關,仙會結束之後,方可放出。”
幹擾仙會鬥法,自然要被罰出鬥場,關進禁製之地,此亦是仙會法條,楊老祖自然無可辯駁。但向來仙會法則,刑不上諸位老祖,蘇璿樞要楊老祖關進禁製之地,亦令諸修吃驚不小。
就見那楊老祖眉峰緊鎖,似欲發作,卻終究忍了下來,長歎一聲道:“我既違仙會法則,被罰也是應該。”
他心中明白,本次仙會,楊氏鋒芒畢露,已令諸大仙族側目,且昊天傳言紛紛,皆說此次楊氏要取代蘇氏,執掌昊天權柄。蘇璿樞此舉實有假公濟私之嫌。
但蘇璿樞此懲,畢竟是事出有因,自己若是因此反作,又該如何服眾。但不如趁此隱忍,也好打消蘇氏對楊氏的忌憚之心。
楊氏在本次仙會上雖極可能獨占鼇頭,但也隻可能對蘇氏地位稍具威脅罷了,若想完全取代蘇氏,斷乎不可。因此楊老祖思之再三,也隻好忍了下來。唯一可惜的,就是刀君刀魂散入七界,隻怕再難凝聚,刀君之名,就此泯然於眾人矣。
姬老祖見蘇璿樞已然主持了公道,再無異議,默然回歸本座。而場中的騷動也因楊老祖接受了仙會的懲處,再漸漸安靜下來。
原承天回歸姬氏陣營後,姬春山見他麵色蒼白之極,身上靈壓甚弱,心中大為驚疑。他知道原承天是為刀君一事心中痛楚,可見原承天的情景,似乎連修為也是大損了,可剛才原承天與楊步鸞之戰,原承天並不曾受到打擊,又怎來的修為受損?
見原承天這般情形,姬氏上下誰不擔心,姬春水道:“承天,不如先回姬驛靜修可好。”
原承天點頭道:“好。”竟似連聲音卻有些變化了,顯然極是微弱。
姬春水道:“既是如此,春水就親自護送承天回府。”
原承天也不推辭,二修就辭了諸修,回到姬府之中,原承天自回靜室休息,姬春水再返仙會鬥法,並下了法旨,令姬府留守諸修好生看護原承天。
那原承天回到靜室之後,本想盤膝而坐,卻是撲地而倒,慌得玉猴和玄焰急忙從塔中遁出。玉猴忙將原承天扶得端正,口中叫道:“主人,你莫要嚇我,怎的就傷損的如此之重?”
細思剛才仙會鬥法情形,楊步鸞也就是一開始略占上風罷了,且那致命一擊也被玄武法像擋住了,除此之外,楊步鸞不曾占到絲毫便宜,怎的原承天就傷損到這種程度?
二靈戰戰兢兢,卻又不知如何是好,忽聽原承天道:“不用替我擔心,你二人就在我旁邊坐了,替我護法便是。”
二靈急忙應了,見原承天雖是聲音虛弱,好在神智不失,想來以原承天的玄承,縱有再大損傷,亦有回天之術。隻是心中雖是如此想,仍是忐忑不安。
過了片刻之後,原承天忽的笑了笑道:“總算尋回來一個。”
玉猴細辯原承天的聲音,卻比剛才洪亮了一些,且轉頭去瞧,那原承天的精神比剛才明顯的健旺了不少。
其後原承天或露微笑,或是皺眉,不過卻是笑的多,愁苦的少,而其精神氣色,也是恢複極快,二靈皆是原承天的侍將,就算不敢妄探其心,也能感受到原承天心中歡喜。
約過了半個時辰,原承天終於舒了一口氣,展顏笑道:“刀君啊,刀君,你不負我,我終不負你。”
玉猴也就罷了,與刀君並不相熟,自然也不知刀君與原承天的情誼,玄焰聽到這話,則是心中慘然,饒他沒心沒肺,此刻也忍不住道:“主人,刀君已去了,且刀魂散盡,若想再重新凝聚,可不能登天還難,主人莫因思念刀君損了身體。”
原承天笑道:“玄焰,你當我癡了嗎?”
玄焰道:“主人,我知你對刀君情重,好似父女一般,今日刀君去了,那也是無之奈何,主人若不是癡了,怎說出那樣話來,便是你不肯負刀君,那刀君畢竟是不在了。”
原承天笑了一笑,也不說話,就盤膝坐在那裏調息起來,約過了兩個時辰,靜室外彩聲中雷,皆是一片叫好之聲,細細聽來,叫的皆是慕行雲的名字。看來今日第二場仙會鬥法,慕行雲不出意料,又勝了一場。
原承天這時也是調息完畢,重又精神完足,就對玉猴道:“你去靜室告訴那守護的姬氏弟子,我因神思困頓,不便會客,因此若有來訪者,一律替我婉拒了。”
玉猴急忙出了靜室,傳了原承天的法旨。片刻後回轉來,對原承天道:“好教主人安心,室外的姬氏弟子回答,已得了姬春水的法旨,便是姬氏弟子,亦不可前來打擾主人調息,族外修士,更不會擅自放入了。”
原承天道:“既是如此,也該出城瞧瞧去了。”瞧其神情,雖是大好了,卻仍有一絲擔心。
就令二靈返回青龍塔中,身子一閃,已到了城外數千裏處,金偶早在那裏候著了,見到原承天便道:“總算不辱使命。”
原承天道:“那楊老祖雖被關進禁製之中,但楊氏大修如雲,此處離城隻有數千裏,未必安全,不如行到萬裏之外再說。“
金偶道:“既是如此,仍需動用傳字訣最用穩妥。“
原承天點頭應允,就與金偶接連動用傳字訣,片刻之後,便是離城萬裏了。
原承天四下望去,隻見荒山寂寂,絕無人跡,這才將青輪塔祭了出來。與金偶雙雙入塔。
在塔中坐定之後,原承天急急便道:“金偶,速將刀君刀魂取來,容我瞧上一瞧。“
玄焰大驚道:“刀君刀魂已散,怎的會在此處?“
原承天慘然一笑,道:“天可憐見,原某費盡千辛萬苦,總算追回七道刀魂,隻是就算刀君七魂已聚,卻不知何時才能得見刀君之麵。“言罷淚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