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下黃氏淩虛步法一經展開,自是快如風,急如電,刹那間,離二修隻有數百丈之遙了。而原承天借助域字真言,也不用擔心被金仙境界以下修士瞧到。
正想祭出法寶,將前麵這二修壓製住了,斜刺裏掠來兩道長虹,分明又有修士來到了。原承天不知對手虛實,也不便輕舉妄動,隻好暫且忍耐,要瞧清來者是誰。
見那兩道長虹掠來,前麵白麵修士二人亦停了下來,兩道長虹刹時就到,兩身影閃現出來,乃是一男一女兩名修士。這兩名修士,皆是極道之修。
那男子就揖手笑道:“金兄,卓兄,事情辦得如何?”
白麵修士搖頭道:“雖然誅殺北原名士多人,可惜未曾一網打盡。”
男子奇道:“這等散修既無強力法寶傍身,修為又弱,金兄與卓兄卻請得了困龍刀與鳳凰剪在手,怎的卻會失手?”
那年輕修士道:“也不知哪來的一名修士,雖是其貌不揚,又隻是仙修大成,偏偏法寶修為皆是厲害之極,連那件鳳凰剪都被格壞了。幸好我與金兄走得快,否則差點就要落在此人手中了。”
男子露出深思的神情來,道:“這倒是奇了,從不曾聽說北原散修之中,有什麼厲害的人物。莫非是其中有清流暗藏,可北原散修雖與清流走得近,清流卻未必是肯管閑事的。”
白麵男子道:“便是清流之中,也不見得有這樣的高手。是了,鄭兄與秋仙子滿麵春風,想來事情辦得頗為順利了。”
男子笑道:“我與秋仙子所去的地方,乃是南土散仙會議事之地,就借著參選著領袖的名頭,斬了七八名修士,那些散修不知就理,還要我與秋仙子比個高低,於是我二人一路鬥到這裏。想那南土散修,定還眼巴巴的等在那裏。”
此言說罷,諸修皆笑,諸修笑罷,金卓二人想起自家辦事不利,不免有些鬱鬱不樂。
秋仙子道:“兩位兄台何必自責,我天一神宮初次參與此事,難免經驗不足,大不了日後找補便是。”
白麵男子道:“本神宮好不容易名列仙族,正該努力表現,免得讓那諸大仙族小瞧了。哪知我與卓兄卻遇到棘手人物,著實是運氣不佳。“
秋仙子與男子又勸了幾回,金卓二人這才神色稍緩。
就聽秋仙子道:“此次去誅殺散修大能,惹來煞氣不少。不如先去那洗煞池去走一遭再說,否則難免會對日後修行不利。“
諸修皆道:“秋仙子之言最善。“
四人就合在一起,迤邐向遠處遁去,那金卓二人本來擔心原承天追來,此刻既有同伴趕到,反倒盼著原承天出現了,也好立報此仇。隻是靈識探了無數回,哪裏有原承天的影子,看來對手遁速不及,也就知趣返回了。
原承天既見四人合在一處,又聽到洗煞池的名字,更不會露麵了,就以域字真言藏身,一路緊緊追來。
這一路上,又遇到兩批修士,共是六人,與那四人合在一處,從對方話中可知,這六名修士中,有一名是楊氏修士,一名元氏修士,其他四名修士,皆是天一神宮弟子。
原承天暗忖道:“天一神宮剛剛名列仙族,自然要盡力表現,而既有楊元二氏弟子在內,看來十大仙族個個脫不了幹係。是了,別瞧仙族為了仙會名次爭個不休,卻是休戚與共,皆視天下散修為大敵,遇此事怎能不盡力?“
雖然其中並無蘇氏修士,可蘇氏既為昊天仙修領袖,又是十大仙族之首,又怎能置身事外?
眼瞧十大仙族已然聯手,要誅盡天下散修中的大能之士,原承天心中怎能不急?表麵上瞧來,仙族誅殺散修大能之士,或可暫時消餌仙亂之危,可是卻與天下散修勢成水火了。雙方日後爭鬥隻會越來越激烈,又怎是昊天仙修界之福?
可是在此局麵上,又該如何能息爭止紛,免去無數殺伐,原承天心中哪有主意?
又行了三千餘裏,路上又遇到數名修士,大多數都是喜氣洋洋,亦有兩三人垂頭喪氣,看來是與金卓二人一樣,辦事不太順利了。
原承天屈指算來,這一行十餘名仙族弟子,就算每名修士隻殺了三名散修,那也是三十餘條性命來。
散修修行本就極其不易,如今一下就被誅殺三十餘名極道之士,可謂是元氣大傷,剩下的散修雖眾,卻是無人領頭,看來隻好作鳥獸散了。可這樁血仇,則是人人記在心中,怎能輕易抹殺。
這時諸修來到一座山前,那山峰甚是靈秀,景色極佳。山中隱隱可見一座莊院,雖是雲氣繚繞,倒也偶現真容。
諸修皆拍手笑道:“總算是趕到了。“齊齊住了腳,不敢輕易上前,亦不敢大聲喧嘩,人人靜立在山前等候。
過了片刻,從山中飛出兩名金袍修士,一見諸修就含笑揖手道:“洗煞池重地,不可擅入,諸位道友若有手牌,還請取來一觀。“
諸修急忙從懷中取出一塊竹牌來,兩名金袍修士一一驗過了,麵上笑意更濃,一名金袍修士笑道:“諸修道友皆是殺氣滿身,看來所立功勞不小,我昊天清平世界,全仗諸位道友維持。“
一邊說著話,一邊就引著諸修往山中遁去,原承天見兩名金袍修士服色,果然就是蘇氏弟子,心中不禁長長太息。他雖知這山中必有蘇氏大能之士鎮守,可一心想瞧瞧那洗煞池究竟為何物,又怎能臨陣而逃?隻是行動起來更加謹慎罷了。
他在空中一步步行來,身子已進入山中,忽見山峰西麵掠來兩道青虹,這兩道青虹徑直進入那山中的宅院,立時惹出四名金袍修士飛到空中。
兩道青虹停了下來,赫然是元華商與蘇師正二人,蘇師正哈哈大笑道:“諸位不要慌。“
四名金袍修士見是蘇元二人,便笑道:“兩位怎會來此?“
蘇師正道:“顧氏弟子去而複返,分路入城,想必是要去尋那原承天的麻煩。我等奉璿樞老祖之命,在此方向暗中阻截,恰好得遇,也算是我與華商二人的運氣。“
一名金袍修士笑道:“兩位既是來此,看來是得手了。隻是顧氏若尋原道友的麻煩,非得遣出金仙太虛修士不可,二位難不成竟有誅殺金仙的手段?“
元華商哈哈大笑道:“那金仙修士,自有璿璣,璿衡兩位長老出手,我等隻是在一旁搖旗呐喊罷了。不過等兩位長老逐退了顧氏金仙,難不成那些個弟子還需長老出手不成?“
諸修這才大笑,忙在前引路,將蘇元二人引進山中宅院裏。
原承天暗道:“既是師正,華商在此,我怎便入內。“
蘇師正和元華商皆是太虛之士,未必就瞧不破自己的域字真言,若是真被二人瞧穿了,隻怕麵上不好看。
而蘇師正與元華商既來洗煞池,自是說明二人剛剛殺了人,怕惹煞氣在身,而二修所殺之人,又正是原承天的大敵顧氏弟子。
先前蘇師正傳來信訣,要替原承天去攔阻顧氏弟子,這一重關愛之心,原承天怎不感動?
因此這私情公利糾纏在一處,原承天一時間哪裏能分解得開?自己若是裝聾作啞,隻當今日什麼事也沒發生,日後自己便是仙族弟子中的一員,與九瓏的雙修之盟,也就去了諸多阻礙。
可是仙族行事如此不堪,卻讓原承天各如何與他們相處?
這時又有幾位修士來到山邊,自然亦是來此洗煞的了,而原承天隨意瞧去,心中又是一驚,原來這幾名修士之中,赫然有兩名姬氏的輔族弟子。
雖然明知姬氏弟子身為仙族中的一員,又怎能置身事外,可猛的瞧見姬氏輔族弟子,原承天心中最後那堵高牆可就崩塌無疑了。原來自己視為家人的姬氏弟子,也是那蘇氏的幫凶。
原承天隻覺得胸口鬱悶之極,像了塞了團棉花一般,連呼吸都覺得不暢起來,恨不得長嘯一聲,以舒胸口悶氣。
這時那洗煞池去不去瞧,已沒有多大分別,以蘇氏的財力勢力,那洗煞一事耗費再劇,也定然是能承受得起的,就此建一座洗煞池替諸修洗去身上煞氣,又有何奇?
而諸修既有這洗煞池撐腰,就更是肆無忌憚,怎會將一眾散修放在眼中?那日慕行雲誅殺百多名散修,亦可尋常之事,這個謎團亦算是解開來了。
他一時心灰意懶,隻覺得這世間之事,皆是無趣之極,也不想回去蘇城,就隨意擇了個方向,信步遁去。
隻見那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想來今日仙會鬥法,也該分出勝負了。可是那仙會勝負,又與自己有多大關係?
正不知身在何處,忽聽耳邊傳來一聲冷笑。
原承天雖是神思恍惚,可他心境極其了得,便是顧氏魂術亦難損傷,自是永保一片清明在。聽到這冷笑之聲,不由得全身戰栗起來。
需知他一直不曾收回域字真言,又怎會被尋常修士瞧破?以他的境界神識,除非是金仙之士,才能瞧見域字真字中的自己。
他緩緩轉身,循聲而望,隻見左上方的高空處果然有一道靈息潛藏。而原承天辯音探息,已知此人身份了,若是他猜的不錯,此人就是在仙會之中,與姬春山針鋒相對的顧氏金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