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旁觀閑看的,哪有怕事大的,聽到千衣雪提出這條件來,皆是哄然叫好。中年修士也不在意,道:“既是如此,我也不欺你,你是個女流,我讓你一先。“
千衣雪冷笑道:“小女人奉饒天下一先,怎好占你的便宜。當著諸位鄉親道友的麵,你我可說定了,我若輸了,不管水裏火裏都隨你去,你若輸了,就在那青石上一頭碰死。”
中年修士也被激起火性來,叫道:“就是如此。”
那邊人群中又起出幾名好事之徒來,紛紛叫道:“空口無憑,最好立了楔約才好說話。”
千衣雪道:“全仗諸位做主。”
就有人去鄰近店鋪借以筆墨紙硯,當即揮毫立了一約,請二人看過了,分明按上手印。此約雖非符誓,難受天地約束,可既然是眾人瞧著,哪容二人耍賴。
原承天並不是個愛瞧熱鬧的,可見這事件鬧得越發大了,且雙方更立了生死文書,也不由的駐足觀看。倒想瞧瞧這事如何了局?難不成那女子勝了後,真的要取這中年修士的性命?
蘇城之中雖禁互相攻伐,可若是有人自去尋死,蘇氏弟子也是管不著的。
那中年修士見生死文書已立,便持了黑子在手,道:“此局事關生死,馬虎不得,我這個下棋極慢,此局不可定時。”
千衣雪道:“那也依得。”
當下雙方就當眾弈起棋來,那中年修士果然下的極慢,半個時辰方下得一子,直到紅日西沉,局上也不過是廖廖數子而已。
那旁邊瞧熱鬧的本來興趣十足,哪知這修士下棋卻是這般慢的,仙修之士倒也罷了,自是有十足的耐心,那虛個凡夫俗子,個個瞧得哈欠連天,漸漸就散了。
原承天前世不擅棋道,今世因有緣得遇幾樁大事,皆要考較棋道,因此也下過一番功夫。
那棋道雖是小術,卻是暗合天機,縱橫十九道,千古無重局,且仙家之棋更有無限奧妙於其中,與凡人之棋大不相同。
如今棋盤上雖隻有數子,卻可瞧出那千衣雪極擅殺伐,步步緊逼,寸步不讓。而那中年修士,則是處處避讓,不敢與千衣雪一爭,若是這般弈下來,一旦局過中盤,這中年修士隻怕就招架不住了。
於弈棋之中,實可瞧出一個人的性情來,原承天正瞧得有趣,就見那日光漸漸暗了下來。中年修士就道:“今日天色已晚,不如封了此局,明日再戰如何?”
千衣雪道:“好。便是下個百日,我也奉陪到底。”
當下就請旁觀者共同記了棋局,千衣雪這才收拾起來,攜琴棋而去。
原承天見沒了熱鬧好瞧,也隨同姬秋遠二人來到姬氏所住的仙驛,早有姬氏弟子迎了過來,將三修引了進去。
說來這座仙驛其實是由姬氏出資建造,自是恢宏廣闊。姬氏與蘇氏交好,平日往來不斷,逢著蘇氏大修生辰諸事,更是禮數甚周,因此幹脆建了這個仙驛,常年派弟子駐紮於此,於公私皆是兩便。
原承天與姬秋遠二人來到大廳之中,隻見廳中早就濟濟一堂,姬春山當中安坐,左側是三名太虛之士,以曾與原承天交過手的姬秋池為首。隻是等到姬秋遠入座後,姬秋池則自動退到次位去了。
姬秋遠於姬氏太虛之士中出類拔萃,是為太虛正選,兩大備選則是姬秋遐與姬秋池。這三修皆是神通廣大,於仙會太虛之爭,實有六七成把握。
右側則立著四名極道之修,隻是那先前被選中去服極道丹的姬秋葉與姬秋鈴卻不在其中。
原承天上前見過姬春山,姬春山當著族中弟子之麵,也不便過於親熱,便點了點頭,道:“承天此行收獲不小,竟已是仙修大成了,且於那邊坐了,等春水來了再說話。”
原承天依言落座,卻是排在座未,隻因他雖有資格竟爭極道之選,畢竟年資最淺,境界最低,隻能敬陪未座了。
片刻之後,姬春水領著姬秋葉與姬秋鈴匆匆走了進來,諸修急忙站起恭迎,那姬春水是滿麵春風,秋葉秋玲二人亦是笑容滿麵,自信滿滿。
等那姬春水落座之後,姬春山就笑道:“瞧春水這般情景,此次二位弟子吞化極道丹,應該是頗為順利了。”
姬春水笑道:“天地護佑,秋葉秋鈴二人此次修行,的確進益甚佳,尤其是秋葉,不但將極道丹完全化去,順利晉得一級,更於近日將我姬氏絕學劈天斧訣修成,那劈天斧旗便可動用了,如此成算又增加不少。”
姬春山道:“本次姬氏極道之爭,最先遭遇的乃是葉氏驚乾與顧氏元真,葉氏鎮族之寶,乃是仙庭神將,顧氏鎮族之寶,則是五元散花劍,皆是大能之寶,若無劈天斧旗,實難頡抗。”
姬春水又道:“秋玲此次亦晉得一級,奈何她與本身屬性與劈天斧旗不合,劈天斧訣無法修得,我便將姬氏另一件法寶,七寶玉如意授給她,有此寶在手,其真玄不散,正好可敵顧氏五元散花劍。”
姬春山將眼睛眨了眨道:“如此安排,倒也妥當,隻是春水兄,我有一事不明,莫非你心中已定了秋葉秋池,那將承天置於何地?”
姬春水便將原承天瞧了一眼,道:“承天畢竟是仙修之士,如何與極道之士相爭,不過承天鬥法經驗極豐,可做備選,如此一來,則是萬無一失了。我便想著,承天擅長仙兵妙式,可將本族那件斬龍劍授他,如此就是萬無一失。”
姬春山連連搖頭道:“不妥,不妥,大為不妥。”
姬春水道:“如何不妥,春山你隻管道來,老祖令我二人選拔弟子,誰敢不用心,春水自然也是不敢自專的,隻是你既問起,我自然要將我的安排告訴你罷了。”
姬春山嘿嘿笑道:“且不談本族那件斬龍劍,未必就抵得過承天自有的無鋒和無界兩劍,便是抵得過,這寶物又如何與葉氏的神將,顧氏的五元散花劍相提並論?更有一樁要緊處,這幾日春水兄一直陪著秋葉秋玲修行,自不知前日剛剛發生了一件大事。”
姬春水道:“莫不是指林風慕三家極道修士被襲一事,我雖身在靜室,又怎能不知?”
姬春山哈哈大笑道:“別家的事情,你倒一件不落,怎的自家的大事卻沒放眼中?”
姬春水道:“春山,你莫要這般故弄玄虛,這幾日我忙的升煙起火,縱有不察之處,也是難免,究竟是何事,你隻管說來,若是再戲弄於我,老祖麵前,別指望我說出好話來。”
姬春山更是大笑不止,忽的向原承天一指,道:“便是此人,前日以手持蘇氏黃旗,與百族三名太虛之士爭持,竟爾不死,那族三修之中,有一個人大大有名,莫邪王便是。”
姬春水忍不住“哎呀“叫了一聲,道:“莫邪王!嘿嘿,此子作惡多端,至今不死,也算是罕聞了。”
姬春山見姬春水不為原承天獨鬥百族三名太虛而驚訝,隻管扯到莫邪王身上去,便叫道:“春水,你可不是糊塗了,試問天下修士,又有幾人能獨鬥百族三名太虛之士?這樣的人物若不是仙會正選,還有天理嗎?”
姬春水淡淡的道:“承天福緣不淺,竟得蘇氏黃旗加持,此旗乃是昊天防禦之寶,可與秋遠的玄武甲相提並論,今日瞧來果然不俗。”
姬春山驚道:“莫非在春水兄瞧來,承天獨鬥百族三修不死,靠的全是這黃旗之力。”
姬春水抬頭瞧著姬春山,道:“若非如此,還有何因?”
姬春山被他氣得眼珠子亂轉,他與姬春水共事多年,怎不知姬春水極重姬氏名譽,向來認為此次仙會,自該由姬氏弟子出戰,若邀旁人相助,無論是勝是負,都算是辱沒了姬氏名聲,因此這才對原承天諸多刁難,但觀其本心,則是對姬氏赤膽忠心。
既然瞧出姬春水的本心來,那麼就算將原承天獨鬥林氏太虛,且將這太虛之士打得落荒而逃一事和盤托出,隻怕姬春水仍會扯到蘇氏黃旗上去,仍會忽略原承天的玄承神通了。
隻因在姬春水看來,若是隻靠姬氏弟子就可穩操勝券,又何必邀請外姓弟子?
姬春山沉默半晌,道:“春水,你的心思,我如何不知,隻是這次仙會,著實馬虎不得,一戰而關乎姬氏數百年氣運。因此弟子選拔,你我皆是做不得主,便是老祖,也不得專權,誰正誰副,場上見輸贏才是。”
姬春水暗道:“那承天雖是能幹,畢竟是外姓弟子,就算是勝了,姬氏麵上也無光彩,可是春山此議,卻駁他不得。看來非得讓他心服口服不可,這世間除了承天之外,別人難不成就無法跨境誅敵?”
在他瞧來,原承天隻是仗著蘇氏黃旗,才能與太虛之士周旋罷了,若沒了這黃旗,也隻能敵得尋常極道之修,此次他苦心載培秋葉秋池,尤其是秋葉更修成劈天斧旗,秋葉持此法寶,足可與太虛之士爭鋒的。
而劈天斧旗是自家的法寶,蘇氏黃旗卻是要還的,怎的算得了數?
於是便道:“春山,既然你提出場上見輸贏,我如何不依,也罷,就讓秋葉秋池與承天後院鬥法,誰正誰副,一戰而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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