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犰點頭讚道:“道友慧心一動,已略窺天機。也不枉老雕老猿對你期望甚殷。這件碎魂燈一事著實蹊蹺,倒也說來話長。”
原承天肅容而坐,側耳傾聽,赤犰接著道:“當初顧玉瑾與黃禦京同歸於盡,其主魂又被擒住,雷源石也被取回,我等隻當此事了結,哪知這女子的機心著實陰沉,便是老雕也被她瞞過了。”
原承天道:“莫非那顧玉瑾練就兩道分魂?”
赤犰笑道:“你隻當人人像你這般,能煉就兩道分魂?當初世尊自殞,其分魂化為千萬,朱雀意圖重建天外靈域,其主魂卻不過化為數千罷了,便是以朱雀之能,也不抵世尊萬一。等閑修士,能夠化出一道分魂來,已屬不易了。那顧氏弟子雖眾,能修出一道分魂者也不過是百分之一罷了,能修出兩道分魂者可謂是鳳毛麟角。“
原承天這才明白,為何以分魂練體術之強,顧氏卻一直居於仙族下遊,原來這分魂練體之術,修起來竟是這般艱難,自己若非是大修分魂,得天獨厚,又怎能化出兩具分魂來。
原承天道:“顧玉瑾既然主次二魂皆滅,又能玩出什麼花樣來?”
赤犰歎道:“這世人的機心,果然是深不可測。顧玉瑾雖是二魂皆滅,卻將所得的雷源石盡數藏於碎魂燈之中,隻因此女算定,那碎魂燈必為你所得,而以你的性情,又怎會貪圖此燈,隻怕連多瞧一眼也不會了。”
原承天聳然道:“好個顧玉瑾。”
他當初得了這碎魂燈之後,因其為黃氏鎮族之寶,又怎敢生出窺探之心?君子處世,唯慎獨而已,因此得了碎魂燈後,他瞧也不瞧,就放在物藏之中,哪知那顧玉瑾兵行險招,竟將碎魂石藏於此寶之中,這樣的心機,除非是老雕刻意來算,否則怎能知曉?這便是天算不如人算了。
這就難怪顧玉瑾被擒之後,其身上隻有三塊雷源石了,而此女既殞,就算是老雕,也隻能去推算此女是否別修第二道分魂罷了,哪知此女的最終目的,是借原承天之手,將雷源石帶出混沌秘境,這樣的心機,實令人毛骨悚然。
原承天歎道:“若是此女修出第二道分魂,且以分魂寄於碎魂燈之上,老雕定能算出;若是此寶不曾被我所得,老雕亦能算出雷源石藏在此燈之中。不想此女甘願犧牲這條性命,也要將這雷源石帶將出來,這樣的心思,思來好不怕人。”
赤犰道:“若非這碎魂燈又生波折,老雕心中起疑,哪裏能算得出這雷源石已被帶出混沌秘境,天一神宮諸修雖修成滅界奇術,若無這雷源石也是無用,如今這雷源石極可能已落入天一神宮之手,天一神宮定會蠢蠢欲動,那仙會隻怕要生出波折來了。”
原承天道:“天一神宮仗這滅界奇術,便是諸位仙族老祖亦是難當,如此看來,璿機殘陣因我補完,亦算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在下對此事唯一不解之處,便在於顧玉瑾甘舍性命,卻是為何?”
赤犰歎道:“此事老雕痛定思痛,怎敢有一絲錯漏,是以早就算出,那顧玉瑾因與一名天一神宮修士結下孽緣,竟不惜為此人舍去性命,也不知那人怎樣的心機,竟騙得顧玉瑾如此。”
原承天道:“原來亦是一個癡心糊塗人。顧玉瑾已死,又怎和他計較,但碎魂燈的去向,總要尋他出來,雷源石更不能落入天一神宮之手。”
赤犰道:“那碎魂燈便在顧玉瑾的情郎手中了,此人目前剛出了東土,正朝那北土天一神宮去向疾行,還請承天傳訊天下,速速截住此人才是。”說罷將手一拍,那空中就現出一道人影來。
此修身材修長,相貌俊美之極,便是當初的林鶴真也被此人比下去了,也難怪顧玉瑾為此人死心塌地。
原承天道:“承天接此法旨,定當竭盡全力,截獲此修。”
赤犰道:“我在這紅塵之中,亦不能多留。請老雕老猿暫代四神一事,此去定有回音,承天若遇那狠心情郎,隻管用璿樞陣法,老雕老猿定不誤人。隻是那狠心情郎,是為太虛中乘之修,承天需要多邀大能同行才是。”
原承天道:“自當一一奉行。“
他一邊說話,一邊已動用周氏空字訣,將此訊傳於姬春山,又將那顧玉瑾情郎的相貌印於符中,亦同時傳去。那仙族的太虛之士,自己又能認得幾人,若想調動這些仙族大能之修,唯姬春山不可。
赤犰亦不停留,就匆匆告辭而去,目前這世間能壓製得住滅界奇術者,唯原承天這座璿樞殘陣,而此陣若想運轉,就非得老雕老猿首肯不可,因此兩方需得同時行動起來,以免貽誤戰機。
這邊送走赤犰,那邊姬春山傳訊已到,原承天在傳去的訊息之中,已言明此事利害,因此姬春風果然是雷厲風行,已動用全族之力,將此訊息遍傳天下,就讓原承天速速起身,沿途自然有人接應。
原承天深知此事非同小可,怎敢有片刻耽誤,刹時將玉猴玄焰收進青龍塔中,令金雕代步,急急向北追趕。同時向兩位元氏執事,亦留言略述此事。
金雕被原承天下了急旨,亦不敢怠慢,雙翼緊緊扇動,片刻便是萬裏,奈何這東土著實廣闊,那顧氏情郎遁速亦是不慢,若想追上此修,怎樣也需數日不可。
半日之後,原承天已來至一山,就見那山上有修士舉手召喚,神情頗為著急,卻隻是仙修之士。原承天隻得停下金雕,上前問道:“道友喚我何事?“
此修道:“莫不是原大修?我等乃是元氏輔族趙氏弟子趙天雀,接到元氏本族急檄,特意來此侯命,敝族有窺天雀一隻,已盯牢那位天一修士,還請原大修帶上在下,也好為諸修引路。“說罷取出腰間玉牌來,以證明身份。
這玉牌上有元氏標記,再用神識一探,就可探到元氏族中封納的真言一道,自是如假包換的。
原承天大喜道:“道友有此奇雀,何愁大事不成。“
就讓趙天雀亦入青龍塔中,若那顧氏情郎方向有變,就可及時告知了。
又行了數萬裏,前方有黃旗招展,原承天認出是蘇氏族旗,急忙停了下來,上前問訊。
那黃旗下立著一名白衣修士,上前便揖手道:“莫非是原大修?“
原承天忙道:“正是在下,不知蘇道友有何請教?“
那修士道:“本族已得姬氏傳訊,本該鼎力相助,奈何本族大修或在遠方,或閉關苦修,竟是無法及時趕到,奈何,奈何。“
原承天知道值此仙會將臨之時,諸大仙族的大能之修,定是在勤加修行,以備大戰,怎有空閑?心中不由黯然。
那修士瞧見原承天神情沮喪,不由笑道:“原大修盡管放心,就算抽身不得,也需絡繹趕來,原大修若是尋到那賊子,千萬不要貿然交鋒,需得等我族大能之修前來會合才是。“
原承天亦知此事若無太虛境界高士,實難截獲對手,便點頭道:“在下謹聽法旨便是。“
那修士轉身欲行,忽的一笑道:“好了,好了,不想竟有一位大能之修,竟趕到了前麵去,原大修大可放心了。“想來是剛剛得到訊息。
原承天亦喜道:“蘇氏高手如雲,隨便派來一名,自當一舉奏功。“
修士笑道:“此人卻非本族弟子。好教原大修得知,那紫原上一眾仙族大能,皆已得到本族傳訊,自會派人出來攔截。“
原承天知道紫原上的仙族勢力,乃是楊黃二氏,那黃氏自不必論,得知此訊,定然傾力來援。如此前堵後截,不怕那天一修士逃到天邊去。
那修士說罷,就將手中黃旗交給原承天道:“此旗為本族九寶之一,非同小可,你執此旗去,萬寶不得沾身,隻需不去與那人拚命,定可無事。不過此事之後,還望將此寶奉還。”
原承天也知道那顧氏情郎為大能之修,又有滅界奇術在身,著實非同小可,也不謙遜,就領了蘇氏黃旗,速辭了那修士,急急向北方遁去。
那知沒行到半日,趙天雀就叫道:“原大修,那修士知道前途有人攔截,不敢穿過紫原,如今冒險取道中土去了,大修需得立時轉向才行。”
說罷縱出青龍塔來,將一道法訣在空中現出一道影子來,正是借那窺天雀的一雙利目,早定了顧氏情郎。
原承天一看那修士的周遭景致,果然是取道中土了,便令金雕急急轉向,也向中土趕去,窮追不舍。
到了第二日,原承天也趕到了中土,就見前方有數道人影,急急縱了過來,其中有一名修士喝道:“來者莫非是天一修士,看吾法寶?”就見一粒紅珠急急打將過來。
原承天忖道:“不想世間竟有如此性急之人。”忙將蘇氏黃旗取在手中,黃旗立時大發光華,那紅珠被黃旗光華抵住,好似身陷泥淖之中,怎能打得下來。
便在這時,有一個女子聲音叫道:“莫要動手,那是原大修。”此聲再熟悉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