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明知對方有大能之修在暗中窺伺,原承天仍是心境不亂,無論如何,都得先將當今的事情解決了再說。
若論此刻,原承天其實已動殺心,那宗氏三修是被慕元青所逼,倒也說得過去,唯這李神通卻因自身貪欲,捕麒麟於前,設謀伏擊於後,這樣的卑鄙小人,怎容他留在世上?
天地雖慈,也是容不得卑鄙小人的,若行大慈悲,就需用雷霆手段。
在陣法變成八曜天庚陣法之後,李神通其實已是大敗虧輸了,那五行陣法早就支離破碎,五名修士皆被在這八曜天庚大陣之中,哪裏能衝突得出。
李神通饒是多謀,此刻也是驚惶之極,他大叫道:“趁著原承天真玄未複,大家齊齊努力,衝出此陣。”
諸修也是著急大叫道:“衝出去,衝出去。”
這形勢變化,著實太快,剛才諸修還想著怎樣將原承天一行誅殺幹淨,此刻腦子裏隻剩下突破逃命了。
這李神通也算了得,瞬間從這八曜天庚陣中,找出一處弱項來,這也是因為原承天真玄遠未恢複,故而難以周全,就好比文弱書生揮動百斤大錘一般,如何提得起來。
這也是李神通等人唯一的機會了,又怎能錯過,李神通一馬當先,足踏月曜之位,將手中法劍高高舉起,就想打出一條路來。
原來這八曜陣是取七星之位,再加一個心曜,是為八曜,取天地合一之意,那日曜之位煞氣最重,且關防最嚴,衝尖突不得,但月曜最為隱密,其方位飄乎不定,難以捉摸,因此主陣之士,若是功力不足,往往不在此方位著力。
原承天真玄不足,自然要力保日曜之位,再將其他六曜努力維持,唯獨這月曜之位,也就隻能將其深自掩蓋了。
這李神通亦算精通陣法,竟立時瞧出這月曜之位了,此刻他手中法劍一起,就要破陣,被這法劍上的靈壓一震,那月曜陣旗果然被李神通尋著了。
諸修就算不知陣法,亦知這陣旗最為緊要,陣旗被毀,就算陣法破不得,也會露出極大的破綻了,那就是生路了。
值此性命交關之際,諸修怎肯惜力,紛紛祭起法寶,要速速將這陣旗毀去。
原承天縱有通天本事,可被對手尋到這陣旗,也無法再將陣法變動,此刻隻能用強了。
他一邊傳音於無行虎隱等,令其速速上前,阻止李神通毀旗,同時心中暗念法訣,將先前藏在域中的魔晉南喚了出來。
說來有無行虎隱等修出手,已可擋住李神通了,再出魔晉南,未免是大材小用。但原承天此舉,卻是意味深長。
那魔晉南為天地殺氣所凝,正合月曜煞氣,因此就算那月曜方位的陣旗被破,隻要這魔晉南牢牢站定月曜之位,亦可當成一麵陣旗來說,且陣法威能更強。
因此動用魔晉南,實非為了李神通,而是為了暗中的那位大能之修了。
此舉深意,李神通自是瞧他不破,唯有銀鏡前的蘇璿瑰微微點了點頭。
元風馳亦讚道:“此人福緣果然了得,這魔刀也被此人所得。看來昔日因魁神遭受天罰,竟是因禍得福了。”
蘇璿瑰道:“為阻魁神飛升,誤毀飛升之殿,就遭九世輪回,這天罰委實是過重了,可見天地此罰,必有深意,今世福緣深厚,也屬當然。就不知此人是否會辜負這天地厚意了。”
元風馳笑道:“由這魔刀占位月曜之位,其意實不在李神通,而在慕元青是也,僅憑此舉,便知此人心思縝密,且又勇氣絕倫,怎的會辜負天地厚意。”
蘇璿瑰撫掌笑道:“實不相瞞,我對此人,亦多了三分惺惺相惜之情,此番回府,定要在兄長麵前,替其美言幾句。”
元雪蝶見蘇璿瑰終於被原承天打動,棄了持平之心,完全偏向原承天了,又怎能不喜。她微微一笑道:“若是有朝一日,能讓璿樞師祖來觀承天行事,那便是最大的美言了。”
蘇璿瑰道:“這倒不難,此次仙會,本族便是由璿樞兄主持,原承天的一舉一動,他便是不想瞧,也得好好的瞧上一瞧。”
這時黑齒公虎隱等四修齊齊上前,與李神通等修鬥法,一個是要毀旗,一個是要保旗,倒也鬥了個旗鼓相當。
那魔晉南依原承天嚴旨,就奔向月曜之位,一定魔晉南站定此處,就算陣旗被毀,這八曜天庚仍是渾然一體,那麼李神通等人就再也逃不出去了。
就在魔晉南離月曜之位還差數步之時,空中飛來一道銀光,“喀嚓”一聲,就將那月曜陣旗擊得粉碎,細細看來,隻是一把三寸長的銀光罷了。
李神通諸修本被黑齒公等人所阻,無法接近陣旗,如今這陣旗被毀,這八曜天庚陣就露出極大的破綻來,那李神通極是知機,足下一步跨出,就脫離了陣法。這時再想將其引進陣來,可就極不容易了。
其他修士也學李神通,想從李神通的原路逃出陣法,哪知這陣法怎是那麼容易逃的,每人所處方位不同,出陣的方向就是千變萬化,因此諸修雖是緊跟李神通,可隻走了數步,就不見了李神通的身影,麵前風景皆無,原來陣法已然複原了。
原承天暗歎可惜,李神通安然出陣,那是他的玄承所至,攔阻不得的,而那位大能之修果然是忍不住出手,今日若想誅殺李神通,可就是千難萬難了。
而陣外的大能之修既然已經出手,怎無後續手段,更不能撤了此陣去追李神通,原承天此刻也唯有仗著八曜天庚陣法,與這大能之修周旋一二了。
那銀鏡前的諸修見到這般變化,亦是吃驚,元風馳驚道:“元青竟然真個兒出手了,真的是不要顏麵了嗎?”
蘇璿瑰歎道:“這也是惱羞成怒了,慕氏心法,實在有極大的缺陷,那慕行雲急切要修七月心刀,慕元青又是沉不住氣,淪為仙族笑柄,皆是族傳心法所致。”
元風馳道:“既是如此,我等也不能坐視了,原承天是為姬氏出戰,就算不為天下公道,僅瞧著姬氏的麵子,也要保住原承天才是。”
蘇璿瑰笑道:“有你我在此,怎容這原承天有失,依我的主意,倒不必著急,且看原承天如何對付慕元青,以其陣法之能,想來定可周旋一二。”
元風馳笑道:“蘇兄此言,正合我意,此人雖隻是仙修境界,其修為卻遠超尋常的極道之修,此刻雖無法與慕元青抗衡,但定能支撐一二,且看他又有怎樣的驚人手段了。”
姬憐舞急忙深施一禮道:“多謝兩位師祖,保我姬氏修士。”
蘇元二修同時笑道:“既受憐舞一禮,若這原承天損了半根毫毛,隻管拿我等是問。”
姬憐舞和元雪蝶這才放心,雖然二修身在東極城中,好在洗魂台不過離城數百裏罷了,這數百裏的距離在金仙眼中,也就是彈指間事。
且說李神通出陣之後,也不停留,將身遁在空中,就要亡命而逃,至於留在陣中的其他修士,又哪裏能管得著。
不過他也知道自己能逃出此陣,全仗慕元青銀刀毀旗之力,於空中朝向慕元青所在方向揖手道:“多謝大修相助。”急急的就遠遁而去。
李神通身影尚未完全消失,那八曜天庚陣外,已多了一人,正是原承天當年見過的慕元青。
隻可惜當時與慕元青相見,尚在同一陣營,此刻事是人非,已翻然成仇了。這紅塵中的風雲變化,誰能說的明白?
就見慕元青以一塊青巾蒙麵,分明是不想以真麵目視人,他心中也是明白,自己先前要尋這原承天的麻煩,是為謀奪天下瑞獸,已是不妥。如今慕行雲並不領情,這麒麟便是奪來也是無用,再找原承天的麻煩,那就是意氣之爭,著實有傷顏麵。
但今日若不能誅殺原承天,怎忍得心中這口惡氣?在慕元青看來,這是不得不為,可在蘇元二修這樣的高明之士瞧來,那是慕氏的心法缺陷所致。
這時原承天已喚回黑齒公諸修,讓他們速回陣法核心,這時去誅殺陣中修士毫無意義,而若被慕元青在陣中撞著,那可是立判生死的,又怎能不小心。
黑齒公諸修亦知慕元青親自破陣,非同小可,怎敢大意,也急速回到陣法核心處,這裏是陣法最牢固的方位,慕元青若想攻到這裏,非要先將這陣法完全破了不至。
原承天深吸一口氣,以使心境平複,體內龍魂加速運轉,要使這真玄急速恢複了。
好在此刻體內真玄已恢複八成,雖然難以與慕元青鬥法,卻可與其鬥陣,而若論陣法相鬥,原承天倒是有七成把握的。
慕元青立在陣外,略略瞧了瞧,就直直向前走來,這人自恃修為超群,也不來細辯陣法的強弱之處,這陣法的主陣者不過是仙修境界,又怎能阻止自己這位太虛之士。
就見他一步踏出,那八曜天庚陣法就是一陣搖晃,在慕元青這超強的實力麵前,這陣法的威能反倒難以彰顯了。
不過原承天不慌不忙,口中傳下法旨,已立定月曜方位的魔晉南忽的抬起頭來,那陣中就有殺氣衝天,足可幹雲。
銀鏡前的諸修亦是心旌搖蕩,隻恨這銀鏡太小,難以全覽戰場,恨不得將身一縱,來到這洗魂台邊觀戰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