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氏三修等見是八麵陣旗,便道:“莫非是八卦陣?”
李神通笑道:“八卦陣雖好,倉促間難以布成,因而在下其實是要布成兩個陣法,一為三才,一為五行。大陣套小陣,定要原承天束手無策。”
宗效隼拍手笑道:“兩個陣法,怎樣也強過他一個陣法了。”
李神通哈哈大笑道:“卻不是這般說法,諸位道友且我看布將起來。”
當下將八麵陣旗,圍著兩儀陣法疏疏落落的安插完畢,手中執了法劍,向那陣旗一指,口中念著法訣,道:“起。”
就見有三麵陣旗隨聲而動,其中一麵青旗是為天旗,此旗搖了搖,空中垂落一道光芒,與此旗遙相呼應。
又有一道黃旗,乃是地旗,此旗一動,便是黃光遍地,這黃光好似銅牆鐵壁一般,將這陣法圍得如鐵桶也似。
李神通身入陣中,又將一麵紅旗執在手中,此為人旗,執得此旗,就可借天地之力,將闖入此陣者打得粉碎。
這三才陣亦為上古陣法,自混沌初分,天地生成後,就算是可以運用了,因而此陣雖是簡單,可既有天地相助,自然是威能強大。
先布成這三才陣守住陣腳,李神通再將五行陣旗一一喚醒,那五麵陣旗得了李神通的真言,也立時搖動起來,此陣是要借這四周的五行之力,增強陣中修士修為。無論修士是何稟賦,入了此陣後,都可由主陣者妥加安排,將自身稟賦發揮的淋漓盡致,有人就曾借助此陣,行跨境誅殺之事。
因而這五行陣又名五殺陣,端的是厲害。
諸修中亦有略知陣法者,見李神通以一人之力,獨禦兩陣,無不暗暗稱奇,皆羨其大才。
李神通布成兩陣,就將那兩儀陣圈在其中,因此對兩儀陣中的變化,就比常人瞧得清楚許多,這就好似憑高而戰,那對手的變化移動,又怎能逃過他的眼睛。
這時原承天已渡過澄境,來到兩儀陣中了。
黑齒無行與麗仙經剛才小挫,此刻對這陣法的運轉配合,已漸漸生出默楔來,哪知李神通於陣法再布兩陣,尤其是那座三才陣,奪去了天地之氣,這就使得兩儀陣變成無源之水,漸漸的就運轉不靈。
黑齒公亦知陣法,見到這種情景,不由道:“這李神通的確厲害,一人獨禦兩陣,那五行陣最擅殺伐,三才陣奪我天地之氣,這可如此奈何?”
原承天一言不發,先將龍魂喚出,以盡快的恢複真玄,有此龍魂,那真玄丹實不必動用了。而有紫羅心法自動運轉,也不必盤膝坐地,調息運玄。
於是立在兩儀陣中,去瞧李神通的陣法布置。隻瞧了兩眼後,麵上就露出笑容來。
此刻東極城中,兩名對弈的修士也停了手中棋子,齊齊仰起頭來,瞧那鏡中的鬥陣。
那執黑修士道:“三才陣奪天地之氣,迫使那兩儀陣漸失威能,五行殺陣增強修士天生稟賦,可行越境誅殺。這李神通雖是卑鄙小人,倒也算是厲害。”
執白修士道:“世間的小人,怎能輕易做得?若隻是卑鄙凶毒,卻無本事,早被他人所殺。”
執黑修士大笑道:“元兄妙論,卻不知那君子有何說法。”
執白修士道:“想做君子,那更是難了,別人無所顧忌,你卻要事事遵循天道人心,因此這世上的君子,死的最快最多。若無遠超常人的手段靈慧,這‘君子’二字,還是別去理會的好。”
執黑修士點頭讚道:“這就是唯強者方能慈悲了。不知原承天在此情況下如何禦敵。實不相瞞,此刻情景著實凶險,在下亦替他捏了一把汗。“
執白修士道:“任他有驚天神通,此刻真玄尚未恢複,又如何施展?唯可借重的,隻是這運轉不靈的兩儀陣法與無行,麗仙二人,一旦李神通大舉突進,實不知該如何應付了。“
二修剛說到此處,就見李神通將手中紅旗一卷,喝令宗氏三修與另兩名修士向那兩儀陣壓了過去。
五名修士雖是齊齊壓下,但宗效隼則是略略突前,原來李神通測算此刻天時,恰與宗效隼本人稟賦最為相合,可使其發揮最大修為了。
而此刻兩儀陣的天地之氣被三才陣所奪,青白二氣分開,就露出極大的破綻來。
宗效隼一步踏進陣法,將手中羽扇,朝那黑齒無行的臉上一扇。
此扇集數種火屬珍禽羽毛而成,輔以各禽內丹,名叫七珍陰火扇。那扇中扇出的火並不見火焰,可若被此火燒中,刹時就化為飛灰了,最是陰毒不過了。
而此刻天時地利,皆是利於火,再加上五行陣之威,宗效隼的修為幾乎增強一倍,這七珍陰火扇就更是難當了。
黑齒無行急急將陣訣一掐,想將這陣法轉動起來,使身子避開此扇陰火,哪知這陣法變化生澀,怎及剛才靈活,那陰火可就撲麵而來了。
黑齒無行慌忙取出一塊銀盾來,在麵前急急一擋,那陰火好不厲害,刹時就將這銀盾燒去大半了,幸好此刻黑齒無行早就移到他處,不受這陰火所害。
其他修士見到宗效隼大顯身子,迫那黑齒無行避之不及,又見兩儀陣破綻更多,無不精神大震,紛紛搶進陣來。
黑齒無行瞧見這個情景,饒是他鐵膽銅心,也是惶恐起來,被諸修這般衝進來,這陣法怕是不保了,而一旦陣法有失,隻有自己與麗仙二人,又如何是諸修的對手?
正在這時,忽覺四周一靜,轉目瞧來,卻是白茫茫一片,竟是什麼都瞧不見了。
黑齒無行心中大慌,怎的這陣法變化如此,莫不是被李神通將那兩俠陣破了,此刻自己卻是在李神通的陣法中。
正在驚惶,耳邊傳來原承天的聲音道:“向東移三步,口念兩儀收旗真言,可拔一旗,再向西行兩步,祭旗於空。“
黑齒無行便是麵臨天崩地陷之危,聽到原承天的聲音,那心中也驀的定了下來,就依言向東移三步,口念收旗真言,果然手中便得一旗,正是兩儀陣的陣旗了。
他拔旗在手,再向西行兩步,急急念動真言,將這陣旗插於空中,不想此旗一插,空中就發雷鳴之聲,而這雷聲隆隆響過之後,耳邊傳來虎隱的大笑之聲,“原大修,多謝相助,我被這天雷擊來,這真玄恢複的越發快了,此刻正可一戰。”
原來是虎隱也恢複了真玄。此修以肉身修成雷屬大法,亦算是個奇人了,因此天雷擊下,此人自是受益無窮。
原承天的聲音也不知自何處傳來,黑齒無行不管怎樣去瞧,也瞧不出個所以然來,不過他心中明白,那座兩儀陣法,自被自己拔旗移祭之後,已是不複存在的,目前布的究竟是何陣法,卻難知曉。
想來剛才那雷聲,是自己祭旗之後才發生的,看來是一種禱天之術了。
這時原承天的聲音再次傳來:“麗仙執旗不動,是為地旗,無行已祭旗於空中,此為天旗。虎隱向西前行六步來,接我手中之旗,此為人旗,如此禱天三才陣便成。”
這話別人聽到也就罷了,被那李神通聽到耳中,自是大驚失色,忖道:“此人陣法之術勝我十倍了,那以兩儀轉三才固然不奇,可是麗仙不動,地人二旗的方位卻在這刹那間算出來,豈非大才?尤其是禱天加持,更是難得。”
原來禱天之術,修士會者實多,但此術奧妙之極,能用多長時間禱天成功,又能得到天地多少加持,端看修士玄承了,這其中的學問,就算是皓首窮經,也是無法學得完全,端看一個人的靈慧罷了。
原承天行這禱天之術,於無聲無息之間,更是彈指而成,這份靈慧,天下又有幾人?
更可氣者,原承天公然叫出虎隱和黑齒無行的方位來,像是有意挑釁,盼著李神通中途攔截一般。
但李神通心中明白,剛才那四周景物全失之時,此陣其實被原承天所控,所謂麗仙,無行布旗執旗,實為誘餌罷了,若是貿然出擊,必遭原承天所算。
那原承天雖然遠未恢複真玄,但那禱天之術,全靠心力,布得這禱天三才陣,又有何難?
如此一來,攻守已是這逆轉了,原承天憑這胸中玄承,就在這頃刻之間,收陣易陣,布成這禱天三才陣,此陣正是那三才陣的克星,自己若想借天地之力,那就是癡心妄想了。
好在自己還布成了五行殺陣,此陣是自己手中唯一的手段了,且原承天此刻雖布成禱天三才,那虎隱也隻是初步恢複真玄罷了,真正動起手來,定然無濟於事。
於是催動手中陣旗,喝道:“諸修努力了,是成是敗,在此一舉。”
五修齊聲道:“李道友放心,我等誓破此陣。”
黑齒無行這時立在陣中,心境不知怎的,變得平和之極,而眼中瞧見的物事,也變得格外的清晰起來,這禱天三才陣的好處,委實是妙不可言了。
而他瞧著五修衝進陣來,驀的覺得那不過是一群牛羊罷了,心中唯有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