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道天雷訣祭將過去,空中道道閃電直直擊了下來,那閃電顏色青紫,形如刀戟,實是萬物難當。空間法寶原是靠著五行之力,跳出原有界域,但與天地靈氣實是息息相關。
比如原承天的青龍塔便是不利於水,李神通的空間法寶自然也是大有缺陷,這才能被他人所窺,所破。
如今在天雷訣的掃蕩之下,林中的木靈氣竟被掃蕩一空,李神通的空間法寶失去了支撐,自然便可能顯現出來。
紫羅天雷訣過後,林中果現竹樓一角,雖說這竹樓大半仍是無法瞧見,可既顯一角,又如何藏身?
原承天作勢再祭天雷訣,要對這竹樓施法了,那竹樓既然顯現,自然就不能跳出界域,就難以避開雷擊之威。
原承天這邊作勢祭法,李神通若在塔中,自然能瞧個明明白白,但任憑原承天手中符文大放,那竹樓處仍是毫無動靜,原承天這道法訣,反倒不敢擊下了。
隻因他的本意,是想將李神通逼將出來,又怎敢真的毀了竹樓,這竹樓一旦毀去,麗仙豈不是性命無存?
不想那李神通不知是不敢出來應戰,還是自恃手中有麗仙為質,算定原承天不敢動強,仍是呆在竹樓中不出。
這時黑齒公等人已是大占優勢,原承天也可放心與李神通周旋到底,他略一沉吟,就收了天雷訣,持無鋒在手,就向那竹樓衝去。
那竹樓四周的木靈氣恢複甚快,眼瞧著這竹樓的一角迅速變小,若是等到這竹樓完全消失不見,原承天若再想入竹樓,就得大費周章了。
原承天不等身至,先將無鋒祭了出去,那無鋒好不犀利,將竹樓一角生生切了下來,接著身影一閃,已到了竹樓之中。
這竹樓並不算大,隻有上下兩層罷了,整座竹樓,皆用昊天青竹竹成,昊天之物雖然絕大多數遠勝凡界,但以這靈竹而論,卻還是以凡界的天南翠竹為最佳。此樓若是以天南翠竹製成,哪裏需要木靈氣的支撐,就是靠自身威能,也可自成界域,那可是真正窺他不破了。
原承天原有天南翠竹一根,可惜留在琅嬛金塔之中,此竹日後必有大用,等獵風飛升昊天時,那根天南翠竹,是第一備選之也。
雖然以獵風的修為,隻怕帶不得許多物事,好在有白鬥靈偶以及銀偶在側,就算是每人帶得一件來,想來也是足夠了。
更何況自己修成分魂練體之術,那銀偶的境界在凡界雖然至多隻能修到仙修中乘,可修為卻是和自己同步的,能攜之物更多。且銀偶飛升昊天之後,自己隻需收回元魂,再來一次分魂寄體,就可使金銀二偶境界相若了。
等到那時侍靈齊至,自然是另有一番天地,原承天也不會像現在這般,處處捉襟見肘。
目光在樓中一轉,正迎上麗仙的一雙淚眼。
那麗仙依在樓邊,神情淒苦,見了原承天後,雙目更是止不住清淚兩行,撲簌而落。
原承天見這樓中竟無李神通的身影,心中略感放心,便朝著麗仙微微一笑道:“麗仙,讓你受委屈了。”
麗仙撲到窗前,便是大哭起來,原承天也不知如何去勸,隻好立在身邊,溫言安慰不止。想這麗仙向來驕橫,何曾受過這樣的委屈,此番經曆,定是讓她記憶深刻,對那世道人心,也多出一份難得的閱曆來。
麗仙的淚水滴滴答答,隻是流個不停,好不容易停了下來,才道:“原大修,我對你不住。”
原承天笑道:“這倒是奇了,應該是我救援不及,讓你受了委屈,怎的反倒是你的不是。”
麗仙道:“總之是我的不是。”
原承天也不與她爭辯,問道:“李神通何在?”
麗仙見問,忽的撲嗤一笑,道:“那廝見到大修率人前來,一劍就傷了一人,嚇得七魂皆喪,就急急溜走了。又想帶了這竹樓去,我就罵他,你若是帶著我,那原大修就算是追到天邊去,也定要追到你,難不成你敢殺了我不成?”
原承天不由也笑道:“那他定是不敢的。”
麗仙也笑道:“可不是,我就說,就算家父不敢違拗了慕元青,難不成還要怕你?你這等散修小卒,殺一個是殺,殺一千個也是殺,趁早離了這裏,逃命去吧。”
原承天哈哈大笑道:“想來把他嚇得不輕。”
麗仙道:“他也隻不過是利令致昏,想趁亂多撈些油水罷了,如今事情鬧得大了,他又怎敢一意孤行。”
原承天道:“也算他知機,既然讓他逃了,也就罷了。我等先離了這裏,外麵鬥法正緊,也該盡快結束了才是。”
麗仙道:“可恨那廝怕我破樓而出,收了我的法寶物藏,這竹樓的禁製又是厲害,居然毀他不得。還請大修借我法寶一用,我非得將這竹樓劈了當柴燒,方解吾恨。“
原承天笑道:“這可是癡話了,我的法寶,怎能受你禦控。想來那李神通要你的法寶也是無用,定是藏在樓中某處了。“
說罷用神識上下一掃,這竹樓能有多大?很快就被他發現,那底層建有一個暗格,表麵上瞧來您是牆壁一般,其實卻是暗藏玄機的。也就是原承天的神識無所不窺,否則真還尋他不著。
就去了底層,將那暗格打開,暗格上雖設有禁製,又如何能難得住原承天,也就是多用幾句真言口訣罷了。
暗格中有些靈草丹藥金玉之物,既然是連李神通也不肯攜帶的,又能是什麼佳物?這些雜物邊上,就是一個物藏,原承天打開物藏,見其中果有一根長鞭,知道是麗仙之物了。
暗格中的物事,原承天自然是一物不取,此竹樓雖被自己拿下,也算是自己的戰利品了,可原承天於奪寶這樣行徑,近年來觀念大變,怎會擅取?正所謂暗室欺心,神目如電,一個人此刻行徑,就是日後因果,怎能輕忽?
麗仙一直跟在身側,見到自己的物藏,歡歡喜喜取了來,就急急將長鞭持在手中,清叱一聲,將長鞭劈向竹樓。這竹樓已沒了禁製,怎能禁得住這長鞭,“嘩啦啦“一聲響,就蹋了大半了。
原承天也不製止,這也是他為人的好處。他自己雖然絕不會毀棄他人心血,但麗仙的行徑,他又如何管得?一個人若是自恃處處占理,就要動不動強迫他人,依從自己的意見,那才是最霸道不過。
麗仙被拘在這竹樓中半日,自是滿肚子氣悶,將長鞭盡力施展開來,刷刷幾鞭,這竹樓已是不能看了。
通過那竹樓的偌大裂縫,可瞧見外麵的戰場已是勝負分明。
按理說雙方實力相差無幾,甚至原承天這邊,因兩名邀來的修士不肯動用全力,反倒是略略吃虧,但因有原承天的禪言加持,黑齒公等人自是越鬥越勇,那虎隱殺了一人後,雙方形勢更是大變。
在原承天進樓之後,虎隱再施神威,又將對手的法像打破,逼得此人落荒而逃,虎隱騰出手來,不去助自己的仙侶曾七姑,反倒先去助黑齒公禦敵。
原來黑齒公的對手已現頹勢,此刻再有虎隱這個強敵加入,立時就支撐不住了。黑齒公見虎隱今日已傷了兩條人命,怎敢再讓他惹上煞氣,急忙向那修士喝道:“你等大勢已去,何苦再賠上性命!“
那人又羞又恨,卻也知留不得了,慌忙收了法寶,也匆匆逃走。
這時曾七姑的對手見同伴紛紛離了鬥場,也是心慌,叫道:“今日就鬥到這裏吧,來日有緣再鬥。“將法寶一收,也是急急逃去了。
正所謂兵敗如山,剩下的兩名修士見不是頭,也忙忙的去了,刹那間,這山林又是空寂無聲,唯有虎隱祭出的天雷閃電猶在林中激蕩,時時發出嗤然之聲。
虎隱大笑道:“今日之戰,才叫痛快,隻恨黑齒公近朱者赤,學了原大修的脾氣,不肯讓我放手誅敵。“
黑齒公歎道:“隻盼你早日明悟才好。那殺人煞惹的苦頭,難不成你還沒有過教訓?“
虎隱笑道:“黑齒公這樣一說,倒也是有些後悔,但當時殺心一發,哪裏能止得住。“
虎隱修的是天雷心法,此法自是目空一切,於心境修行最不在乎的,這也是怪虎隱不得。
這時兩名邀來的修士,也不過來說話,就遠遠的揖了手,與黑齒公告辭。黑齒公忙還禮道:“今日有勞。“
二修道:“些須小事,何足掛齒。“說罷就將身一縱,駕起遁風去了。
虎隱等二修去得遠了,才撇了撇嘴道:“這二修總是不肯盡力,下次若是有事,再也不能用了。“
黑齒公道:“那邀來助拳的,要緊是分了對手的陣勢,怎能讓人家以命相拚的?日後你若是主持這樣的鬥法,務必要將這點算進去了,才不會錯估局勢。“
虎隱雖是連連點頭,卻未必能聽在耳中,倒是原承天牢牢的記住了。
黑齒公轉向原承天道:“既然驅散了這些修士,不如趁早去洗魂台邊,辦了正事要緊,否則遲則生變,那慕元青也不知會弄出怎樣的事情來。也不知怎的,我總是心驚肉跳的,總覺得有不測之事發生。“
虎隱道:“有何懼處,有我等替原大修護法,除非是慕元青親自前來。諒那廝絕不敢來。“話雖這樣說,心中也是一跳,畢竟慕氏被逼到絕境,又是什麼做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