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承天入畫之後,心中難免一沉。對這五界卷的威能,他可最明白不過了,雖說這件青龍五界卷不及自己的天地五界卷,可用來對付一名仙修之士,則是綽綽有餘。
在此畫之中,自己的一舉一動,盡在他人的視線之下,甚至連自己的生死,也非自己掌控了。那持畫者隻需輕輕一筆,就可抹去自己的肉身元魂。
好在原承天心中明白,姬氏大修之所以要用此寶,就是因為此寶最易控製,哪怕是一羽之力,一毫之差,也可禦控自如,若是換了其他法寶,斷不能這麼容易了。
因此除了初入畫中時微微心驚,其後原承天神情自是從容。抬眼瞧去,麵前正是最熟悉不過的凡界,但若是細細辯去,就可發現,無論是山水林澤,還是風雲氣像,與自己熟悉的凡界還是略有不同。
這是因為這畫中世界,其實就是創世大修心中的凡界了,而諸多大能靈禽異獸按圖創世之時,自然是多有偏差。
原承天當初隻是在青龍初啟天地五界殘卷時匆匆一瞥罷了,此刻細心體會這畫中凡界,眉頭不由微微一皺。
原來這畫中世界殺氣甚濃,遠非原承天所熟知的凡界所能相比。這不由讓原承天疑惑起來,難不成創世大修心目中的凡界,就是如此?
要知道世間殺氣一生,萬靈皆生殺伐之心,那魔界正因為殺氣濃重,彼此間才會不講道義,唯知弱肉強食。而凡界雖有殺氣,亦是淡然,故而人人方可相安無事。
可這畫中世界的殺氣,則比真實凡界濃重得多了,雖不可與魔界相提並論,卻足以讓原承天膽戰心驚。
若說這便是創世大修心目中的世界,那麼殺氣如此濃重,又是何道理?
正存想間,空中飛來一隻白羽靈雀,遙遙瞧見原承天,目光忽的大發光芒,便攏了雙翅,向原承天疾撲而來。就像那原承天不過是一隻靈蟲一般。
原承天知道這是姬秋池施加的一個考驗了,忙收斂了心神,專心抵禦此禽。
這隻白羽靈禽已是十級,說來在凡界之中,斷無這等境界的靈禽存在,但因姬秋池有這青龍五界卷在手,這畫中世界,還不是任他描畫,隻需伸筆塗抹來,就可瞬間化出十級靈禽來。
別說十級靈禽,就算是畫出擁有創世大修般神通的異獸靈禽,也是不足為奇。此番情景,與原承天當初擁有的那間鬥戰虛鏡實有異曲同工之妙。這也點醒了原承天,若是閑暇無事,用那件天地五界卷修行煉功,豈不勝妙,想來定可遠超昔日的鬥戰虛鏡了。
但此圖與鬥戰虛鏡唯一不同的是,在鬥戰虛鏡之中,就算被殺傷損毀,也隻是虛妄之痛,唯在心境之中有所發應罷了,本身其實是不受絲毫損傷的。
可在這畫中世界,若是自己傷了一指,那便是傷了一指,若是失了性命,那便是失了性命。
因此那天地五界殘卷不僅是法則之寶,亦是殺伐之器,此圖之所以能名列昊天第一,就是這個道理了。而青龍天地卷雖比天地五界卷差了許多,可對原承天這樣境界的修士而言,這種差距毫無意義。
原承天見此禽來襲,自不願與其過多糾纏,他的一舉一動,皆被姬氏修士瞧在眼中,自能不施出渾身解數來,以塞諸修悠悠之口?
於是手中就用昊天真言,掐出那道驚禽訣來。
那件驚禽玦虛寶雖被留在凡界,可驚禽玦中的妙旨早被參悟明白,因此這道用昊天真言製成的法訣,實比驚禽玦虛寶強了許多。
此訣一出,白羽靈禽心境大為動搖,憑空就生出恐懼之心來,慌忙掉轉身形,就欲逃之夭夭。
殿中諸修見到這番情景,不約而同的“咦”了一聲。
若論這十級靈禽,恰好是極道之修的對手,那此禽卻被原承天一道法訣,就驚得退避不迭,試問殿中諸位極道之修,又怎有這樣的手段?
便是以姬秋池為代表的五名太虛之士,也是低頭沉吟不已,細心揣摩起原承天剛才祭出的法訣來,片刻之後,姬秋池等三名太虛之士麵露恍然之色,其後另兩名太虛之士也微微的點了點頭。
姬春山自是瞧得歡喜之極,本來姬秋池畫出一隻十級靈禽,是為一試原承天的境界修為,看看原承天究竟能承受多大的靈壓,哪知此番試煉卻告失敗,姬秋池若再堅持試其根底,就得另想手段了。
如此瞧來,那原承天的修為,著實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了。
姬秋池心中道:“瞧他仍是手掐法訣,尚不知抹訣之法,看來需以極快之生靈來試其修為,方可打他個措手不及。隻是此修對靈禽頗具壓手段,若是出動十一級靈禽,隻怕亦是難當此訣,可若是出動十二級靈禽,則未必是勝之不武。”
心中沉吟,手中虛寶在畫上急點,於是畫中赫然又現一隻十級靈獸來,此獸乃是仙庭千禽千獸之一,但在昊天界中,卻是極少露麵,想來原承天初至昊天,就算是玄承強大,也不可能親見的。
原承天見一隻黃色靈獸忽在空中出現,於空中探來一隻巨爪,就向自己的頭頂抓來。此獸身材雖不甚高,卻是極其強壯,分明是隻強力靈禽了。
原承天也不理會,手中再施法訣,用的正是抹訣之法。
那抹訣之法對原承天而言,自然是熟極而流,隻因在凡界掐訣掐的慣了,又因左臂與眾不同,玄感極強,因此平時隻以掐訣之法應敵,亦是綽綽有餘。
如今要在諸修麵前大施神通,又何必藏拙,而以他昔日大羅金仙的手段,這抹訣又算得了什麼?隻是諸修見到原承天居然用了抹訣的手段,又怎能不倒吸一口涼氣?
要知道抹訣掐訣雖隻有一字之差,卻是雲泥之判,那抹訣的手法學之甚易,卻施之極難,不經過千萬次練習,又怎能做到行雲流水,意到訣出?
更要緊的是,若非極道境界,又怎能抹出訣來?可那原承天,分明是仙修之士罷了。
且不談諸修動容,原承天此次抹訣,用的正是斧文,此訣一出,就有一隻靈獸的巨大身影在空中現出,此獸身材高大之極,比那隻黃色靈獸竟高出大半個身子來。
諸修見到如此巨獸,不由暗叫道:“不好,這次想來也無法試出他的根底了。”
至於原承天因何能祭出如此巨獸,在座修士之中,也唯有姬春山與姬春水能瞧出緣故來。
姬春山心中大動道:“承天來曆之奇,實難測度。這斧文在昊天流傳不廣,且支離破碎,他又是如何學來?這也就罷了,若無千殺劫果,也斷然祭不出斧文之獸,莫非承天竟是……”想到這裏,又喜又驚。
而姬春水想的則是:“難怪老祖被此修如此看重,嘿嘿,果然是有來曆的。”
雖是如此想,可心中對原承天的根底更加好奇了,不由暗下決心,定要試出原承天有多大的神通。
兩名姬氏大能之修,已隱約猜出原承來的來曆了,至於二修所想不同,自然是因立場有異了。
這時,那隻斧文之獸已伸出小山般的巨掌,就向黃色靈獸狠狠拍去,黃色靈獸怎敢再去顧著對付原承天,自然要先將自家性命保住再說。
此獸雖是用乾坤虛寶畫出,亦如尋常靈獸一樣頗具靈慧的。
忙不迭將巨掌高高擊起,就要與那斧文巨獸力拚。姬氏諸修瞧見此獸如此不知死活,皆是搖頭不已。
不過這隻黃色巨獸向來以力強著稱,平生對敵,最擅以強破強,怎會有絲毫退縮,這舉掌回應也是本能的反應。
兩隻巨獸的巨掌刹時就撞到一處,畢竟是斧文之獸身高掌巨,就將那黃色巨獸一把摁住,黃色巨獸連掌帶軀,竟有小半被斧文巨獸的巨掌死死壓住了。
大殿之上,這時自然傳來歎息聲一片,姬秋池連出兩招,竟連對方的衣角也碰不著,這讓姬氏弟子的顏麵何存?
難不成堂堂姬氏,數十名極道之修,竟真的不如一位剛剛飛升昊天的仙修之士?此事若傳了出來,又讓姬氏的極修之士修顏麵何存?
便在那時,那斧文巨獸忽的發出一聲大吼了,而此獸的巨掌忽的竄起一道青紅光芒,一道身影搖搖欲出,正是那黃色巨獸劈開斧文之獸的巨掌,強行掙紮了出來。
黃色巨獸既然毀了斧文之獸的手掌,又怎肯客氣,身子突的躍到空中,手掌再次拍落,就聽“啪”的一聲,那斧文巨獸竟被拍的無影無蹤。殿中諸修見黃色巨獸終於扳回一局,無不大喜,有半數修士就忍不住撫掌歡笑起來。
原承天深吸了一口氣,他的斧文化獸之技雖然驚天動地,奈何卻不能運用自如,每次出現何種靈獸,全靠運氣罷了。而若不能擇獸而施,又怎能取到物物相克之妙?
黃色巨獸勝了一陣,自然是得意洋洋,於空中再將手掌探來,這一次挾大勝斧文巨獸之餘威,這一探之勢好不威風,而這一探的靈壓之強,亦非原承天前所未遇。
看來這隻黃色巨獸,隻怕真要試出原承天的根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