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4章 且藏鋒芒避雌威

�X��d原承天向外瞧去,隻見樓船外來了一名女修,約是仙修中乘境界。上穿大紅小襖,下係撒花石榴裙,外披皂色披風,一雙皓腕如雪,攜著一把短刀,那短刀精光四射,顯見得是一件佳器。

原承天本以為是來了一隻凶禽異獸,才嚇得諸修失色,哪知卻是一名仙子。瞧其相貌,倒也生得俊俏,隻是其眉宇間雖有三分溫婉,偏又有七分刁蠻。原承天何等閱曆,見此情形,心中略略明白七分。

雖然原承天能瞧見她,可因這樓船是大能器修所製,內設種種機關禁製,這女修卻瞧不見原承天。

原承天正想喚人來問這女修是何來曆,怎的就唬得諸修失色?這時有一名修士匆匆走進來,低聲道:“原道友,大事不好。船外來的這位仙子,乃是風七公子的姐姐六娘,隻因向來受老祖嬌寵,那脾氣是刁蠻了些。若是有衝撞處,還請道友瞧在風七公子麵上,一味隱忍為上。“

原承天笑道:“既是你家小姐,自該請進來說話。那世間的男子,原本就要謙讓女子一些,又何消吩咐。“

那修士苦笑道:“原道友說的是。“

這時那風六娘已上了樓船,劈頭將幾名修士一頓臭罵:“你等見了我,怎的就像見了凶禽猛獸一般,將樓船開的這麼快?難道怕我吃了你們?我可沒那麼好的胃口。“

幾名修士哪敢分辯,隻是陪笑罷了。那六娘就要諸修開了船艙,諸修卻又不敢做主,隻能你推我,我推你,惹得六娘柳眉倒豎,立時又要發作。

忽聽“吱呀“一聲,艙門打開,原承天走將出來,抱拳道:”原來是風仙子駕來,在下原承天有禮了。“

風六娘霍的轉過身來,一雙鳳目好不犀利,將原承天上下打量了一番,冷笑道:“今早就見老七大動幹戈,說要請什麼貴客,我隻當生著三頭六臂,原來也隻是一個腦袋,兩隻手罷了。“

原承天怎會與她計較,便笑道:“隻恨未能修成天罡變化,倒讓仙子失望了。“

諸修見他話說的俏皮,倒也略略放心。看來這位原道友,是個擅於應對的。

風六娘臻首輕點,道:“那位將慕葉二氏領域鬧的天翻地覆的修士,便是你了。“

原承天道:“不敢。“

風六娘冷笑道:“好一個不敢,這麼說來,倒也是有些神通。連日來風府上上下下,皆說你的事跡,沒的讓人厭煩。更可惡的是,那老七為了巴結你,連這天都恨不得拆了,我倒要瞧瞧,值也不值。“

忽的將身一縱,已到了船外,向那原承天招了招手。

身邊就有修士急急傳音道:“原道友,萬萬出去不得。“

原承天微微一笑,也縱身出了樓船。身子剛剛立定,風六娘雙手一揖,道:“原道友,六娘鬥膽向你討教一二。“此女雖是性子急燥,可這鬥法前的禮數不失,也是個有分寸的。

原承天也隻好拱手回禮,哪知雙手剛剛合攏,眼前一道青光撲麵而來。這六娘竟真的動起手來。

若是換成別人,定會大為惱怒,可原承天熟知世故人情,卻能對六娘的心情體會三分。

自己近日來大出風頭,南土必定是傳言紛紛,而世人皆好誇大其辭,這傳言想必是極盡誇張之能事,那六娘想來也是爭強好勝的,聽到這些不實之辭,怎會心中服氣?

二來則是擔心其弟風七所交非人,這才來掂量自己的根底了。

心中雖能明白六娘的苦衷,可真要對付起來,卻是不大容易,若是隻管大施身手,將這六娘壓製了,自是大大不妥,可若是一味忍讓,隻怕又讓這六娘瞧不起。

這是原承天自樓船掠到空中時,心中的一點思忖罷了,哪知等到六娘真正動起手來,才是大吃一驚。

原來風六娘所修之術乃是仙兵妙式中的刀訣,風氏刀訣與顧氏劍訣齊名,二者實難分出高下,端看修此術者的靈慧仙基。風六娘或是性情與這刀訣有緣,這刀訣好不厲害,在原承天看來,隻怕比風七還難對付了。

然而卻因先前有相讓之心,就好比未戰先怯,在氣勢上就輸了一分,這時再想奮起直追,隻怕就是不大容易了。

眼見這青光來得急,那青光之中的法刀氣勢如虹,隱隱可與刀君魔晉南相提並論了,原承天急急撤出無鋒,手起一道劍訣,總算是勉強化解了。

風六娘“咦“了一聲,纖腰扭動,手中青光變幻不定,其中刀訣藏而不發,隻管圍著原承天打轉。

原承天若是玄承不足,隨手應付,則此刀訣必定是後發製人,反倒會陷原承天於困境之中。

原承天暗將頭點,風六娘在仙修境界,就將這刀訣妙意領悟到十足,其仙基著實不俗。幸好自己昔日從顧氏劍訣之中,也領悟到仙兵妙式的精義,否則今日必定被動之極。

既然識破風六娘的手段,原承天手中劍訣同樣引而不發。在別人瞧來,這二人在空中刀劍飛舞,劍氣刀芒耀人,瞧來煞是好看,更是驚心動魄,可場中二人,卻知道對方根本未出實招,皆是在引對方先攻罷了。

若論心境修為,風六娘終究是差了不少,眼瞧著對手遲遲不攻,風六娘怎可忍受,猛然間大喝一聲,手中法刀直直劈下,卻見那空中劍氣,被這刀芒一劈而空。而刀芒耀目之極,似乎連原承天的身形也被這光芒掩住,再也瞧不見了。

船上諸修雖然擔心原承天安危,生怕原承天一個措手不及,傷在風六娘刀下,可就無法向風七交待了。可也是瞧得如癡如醉,那風氏老祖向來對風六娘寵愛有加,甚至比風七更甚,現在看來,也是有根由的。

哪知一刀劈下,卻不見了原承天的身影,諸修定睛再瞧時,原承天居然已在風六娘的身後了,這時他若再起劍訣,風六娘就算能及時抵擋,隻怕也要優勢盡喪了。

但原承天手中劍訣也不知怎的,卻是慢了一拍,等到風六娘覺得不妙,急急回刀轉身時,才霍的刺將出來。

風六娘忽的身子一退,已縱出數十丈去,這一式的步法也端的是十分精妙,不愧為仙族弟子了。

就見風六娘柳眉倒豎,粉麵通紅,叱道:“你隻當我瞧不出你在手下留情?我風六娘何等人物,還怕輸給你不成?你若真有本事,就將我壓製了,我自是服你,若是假惺惺讓我,瞧我以後還來理你。”

原承天肅容道:“仙子指教的是,修士鬥法,自要竭盡全力,才顯得尊重,在下一時糊添,六仙子莫怪。”

手起劍訣一道,瞧來劍速也不算太快,靈壓也不過數嶽之力,可難得的是這數嶽之力盡集於一點,若真被這一劍擊中,別說風六娘是仙修中乘修為,就算再高過一個境界,也是必死無疑。

風六娘叫道:“來得好。”手中青光電射而出,恰與來劍撞到一處,那劍氣刀芒在空中絞在一起,就發出驚天動地的一聲響來,轟得一聲,震得樓船就是劇烈的搖晃起來,而場中的原承天與風六娘,則是紋絲不動。

但二人的衣袂,早就各自向後直直飄了起來,衣袂既是如此,可見雙方承受的靈壓又該是如何強大了。

原承天修成四級風月之體,自是不懼,但風六娘身上卻是金光一現,那是被迫用了出護身金罡,二人的修為,就此高下立判了。

風六娘點了點頭道:“看來傳言雖是誇大不少,倒也有三分為真,你若是全力施為,定是將我完全壓製了。這樣的手段,倒也有資格做我風氏的堂上貴客。”

原承天忙揖手道:“不敢。”

風六娘道:“道友修為雖高,但若是僅此而已,隻怕難在仙會上大放異彩,甚至連姬氏族中的內選,也未必能通得過了。六娘言盡於此,還請道友好自為知。”

原承天心中雖是搖頭,卻還是道:“承教了。”他剛才雖被六娘話語激得動手,也隻敢用出三分修為罷了,就此被風六娘輕看,也是當然。

那塔中的刀君與魔晉南聽到六娘這話,心中哪裏能忍耐得住,原承天自凡界而至昊天,不管遇到何人,誰不是讚譽有加,哪知今日反遭數落。隻是礙於原承天的嚴令,不便出塔駁叱罷了。就將二女忍得好不辛苦。

風六娘正想轉身離去,忽的對樓船上一名修士道:“老七這次還請了何人?”

那被風六娘點中的修士心中大叫倒黴,隻恨自己剛才觀戰心切,站的靠近了一些,居然就被風六娘選中回話了,隻好道:“七公也不曾細說,說是請了分支輔族的修士,以及七公子平日交往的一些修士罷了。”

風六娘遲疑著道:“有一個人,不知這次會不會來。”說到這裏,臉色就是一紅,哪裏有剛才殺伐決斷的氣勢了,分明就是一位扭捏羞澀的女子。

被問話的修士一頭霧水,道:“六娘問的是誰?”

風六娘咬了咬銀牙,像是下了決心,聲音卻無端的低了下來,道:“我問的是林鶴真。他……他今日會不會來?”

原承天聽到林鶴真三字,幾乎懷疑自己聽錯了。難不成風六娘所說的林鶴真,就是將雲裳始亂終棄的那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