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大仙族族規森嚴,若未達極道境界,向例不可單獨出遊,若遇急務,也需身邊有族中大修相伴。
九瓏自入昊天之後,雖勤加修行,此刻境界,也不過是剛剛仙修初修罷了,這樣的修行進境,已算是前無古人,然而卻離族規禁令尚有一個大境界,便是九瓏向蒙恩寵,隻是難以免俗。
隻是九瓏既有遠行之意,這種區區小事,又怎能難得住她?當即撫琴用課,便是胸有成竹。
這一日就向姬氏傳去信訣一道,一來慶賀姬氏憐舞回歸昊天,家族團圓,二來趁便邀請姬憐舞前來敘話,以續前情。
姬憐舞於數年前回歸昊天,因那姬憐舞是族人動用禱天大法返界接來,以姬憐舞的修為,在回返途中,自然消耗不少,此刻正在家中閉關靜修,九瓏算準時日,此信訣寄去之時,便要讓姬氏小小的為難一番。
蘇姬兩家本就親如一體,極是親厚不過,姬氏接到九瓏的邀請柬,自然是歡喜之極,雖說兩家老祖關係親密無間,可若想讓蘇姬兩族永結盟好,那後輩的情誼也該慢慢的培養起來。
奈何姬憐舞正在閉關,又如何出得了門,可若是拒絕了九瓏的好意,豈不是令兩族生隙?便為此事,就驚動了姬氏老祖。
那姬氏老祖聽了族中弟子稟告,便道:“九瓏向蒙天地垂青,極受蘇氏老祖寵愛,且此女靈慧機變,蘭心慧質,日後成就非凡。”
這一番稱讚,就讓姬氏弟子聽了個目瞪口呆,俗話說孩子都是自家的好,怎的姬老祖反倒當著家人誇起別人家的孩子。
隻是若姬老祖誇的是別人也就罷了,若說是九瓏,那真個兒是人人歎服。便有姬氏長老首座姬春山道:“老祖,正因那九瓏之邀不可輕忽,可憐舞自凡界回返之後,仍是閉關不出,如此兩難,正要向老祖問計。”
姬氏老祖道:“這有何難,你便修書一封,請來九瓏前來盤桓數日便是,等到九瓏來時,想來憐舞也該出門關了。聽說九瓏也是剛剛修成仙修初修,隻怕亦是靜極思動了,若見此書,必是歡喜。”
姬春山笑道:“老祖通天達地,不所不知,原來連小兒女的心思也是瞞老祖不過的。”
原來這姬氏老祖生性滑稽,最是溫和不過,族中弟子也敢於拿他取笑,這在十大仙族的之中,也算是特例了。
果然姬老祖不以為忤,反倒哈哈大笑道:“莫忘了我也是從年輕時混過來了,當初家中老祖見我性子不夠穩重,修為進晉又慢,倒也不怎麼拘束於我,否則又怎能騙得你家蘇仙母入族,生下你等兒孫?那女子的心事,再也瞞不過我的。”
姬氏諸修見老祖又提往事,皆是苦笑不迭,難不成今日老祖又要將當初如何騙得蘇仙母到手,以及如何發奮苦修,終執姬氏之宰的陳糠爛穀再說一遍?
還是姬春山機靈,就等著姬老祖大笑未歇,尚未正式開講之前,急忙問道:“老祖,莫非九瓏此信訣另有深意?”
姬老祖向來是快人快語,不想此刻卻裝癡賣呆,嘿嘿笑道:“你等也不必多問,隻管將九瓏邀來便是。此事不可輕忽,務必派極穩妥的弟子,去將九瓏接來,那九瓏既是仙修初修,按例是不可出門的。”
姬春山道:“老祖隻派放心,說不得,弟子隻好去走一遭。”
姬老祖道:“如此最好,隻是你去了蘇府,卻不可多言,嘿嘿,言多必失,怕不是當耍的事。”
姬春山心中忖道:“我大門未出?怎的就多言了。“也知道老祖此言必有深意,老祖既然不說,自是不敢問了,甚至連在心中思忖一番也是不肯,生怕不小心悟出什麼來,真的說滑了嘴,可就糟糕之極。
此議既定,就由姬春山出麵,也不用信訣,而是親筆成書,就讓人親自送到蘇府去,以示鄭重之意。按理以九瓏的輩份,由姬春山的子侄輩出麵邀請,就已是足夠了,如今由姬春山出麵,那便是要讓蘇氏非要給這個麵子不可。
果然蘇氏得到姬春山的親筆書信,也不敢怠慢,徑直持此信去見蘇璿機,蘇璿機見是姬春山親邀,也不敢怠慢,便去稟告老祖。
蘇老祖雖是不舍九瓏出門,可如何能駁姬春山的麵子,這才勉為其難,下了法旨,讓蘇璿機自去料理,擇妥當人選,送九瓏趕赴姬氏。
那知這邊尚未動身,姬春山已親自來接,蘇璿機自是又驚又喜。驚的是姬氏對蘇氏一名晚輩弟子,也是如此尊重,足見兩家情深意長,蘇姬之盟牢不可破。而他與姬春山亦是百年交情,見麵如何不喜。
姬春山便在蘇府留連三日,與那蘇璿機大話當年,說到熱鬧情動處,又是歡喜又是感歎,哪知這少年歲月,怎地就去的如此匆匆,此刻心境早不複當年,又怎能再有當日之事?
這邊九瓏已是準備停當,隻等姬春山與蘇璿機寒溫畢,便可上路了。到了第三日,蘇璿機與姬春山便在廳中敘話,不移時,就見那蘇璿機停了三次,笑了三次。
姬春山笑道:“璿機,莫非你竟是不放心,又請人將這條路來來回回再找人清了一遍?“
蘇璿機哈哈大笑道:“此事怎能瞞得過你?別人倒也罷了,偏是這九瓏,實是老祖的心肝寶貝,當初老祖狠心不去飛升,也要留在族中,正是放心不下瓏兒。在下也是無可奈何,隻好稟老祖法旨,沿途打點了一番。“
原來昊天九方除了中土方之外,就是白原最大了,幾乎就是其他方的三四倍之多,且此方靈氣最足,資源最豐,人口最多,昊天界仙修之士,怕有近小半都雲集於此,向有白原半天下之之說。蘇璿機如此小心,也是當然。
姬春山道:“當今昊天有七處烽煙,幸好白原有我蘇姬元三家坐鎮,倒也鬧不出大事來,但昊天散修盡集於此,沿途奇山異水亦是在所多有,凶禽異獸的確也不少了,璿機行事穩重,自是應該。”
蘇璿機道:“其實有春山兄坐鎮,想來定是無妨,也是老祖偏心罷了。”
他剛才得了三道傳訊,已知沿途有了安排,再加上有姬春山坐鎮,自然是妥妥當當,這才喚了九瓏前來,就當麵將九瓏交予姬春山。
姬春山對九瓏笑道:“原是九瓏姑娘邀我家憐舞來此,不想卻要勞煩九瓏姑娘親自前去了。這也是形勢使然,還請九瓏姑娘見諒了。”
九瓏含笑道:“想來總是一般,也不爭這你來我往,隻是這一路之上,要勞春山師祖費心。”
姬春山道:“這是春山份內之事。”
蘇璿機忍不住笑道:“你祖孫二人你謙我讓,難不成要三日後才能出門?”說的眾人皆笑。
姬春山就請九瓏上了樓船,辭別蘇璿機而去,蘇氏弟子凡在府中的,皆來送行。這也是九瓏極受恩寵,修為又低,出門自是麻煩,若是換成尋常弟子,說走也就走了。
那樓船之上,除了姬春山,則有八名女修,皆是姬氏為九瓏準備的女侍了。
原來十大仙修弟子出門,向來不會攜帶侍從,在家中也就罷了,一旦出門,事事皆需自己料理,這也是磨煉心性之法。所謂在家修仙道,出門拯蒼生之意,既是來拯救蒼生,又怎能反要下人服侍?
隻是此行是要邀九瓏做客,哪裏算是出門曆練,姬氏再也不肯讓九瓏有半點委屈,早將這八名女侍選定,務要溫柔知禮,機靈知變的。
八女侍早聞九瓏天課神算之名,更知九瓏前世因此逆天之學,解了中土升仙台九龍之變,不但救了昊天五地,亦算是救了無數性命,後來那蘇氏兩位老祖之一的蘇泰真,便因此事不去飛升,而是留在昊天,隻為能護得九瓏周全。
今日終於能得見這昊天第一女修,不由大為好奇,頗想一試九瓏的絕學了。
心中存了此念,自然事事殷勤,隻盼能與九瓏混得熟了,就好開口向她求卜。
隻是九瓏的身份在昊天女修之中雖是再尊貴不過,可其人外柔內剛,事事親為,再加上她修的是禪修之道,所居之處也不需清掃,自然清淨無塵,八女侍就算有了見縫插針的心思,也著實幫不上忙了。
正在焦急,幸好樓船行了不久,那九瓏終於喚了一名女侍入內,原來是想請那女侍磨墨展紙。想必是心血來潮,不是做詩,就是書訣了。
這女侍小心的磨好的墨,展平了紙,就在旁侍候九瓏執筆書文。原來九瓏是新悟到一字禪言,心中欣喜,忍不住寫將出來,那禪言雖是筆墨寫成,卻是靈性十足,剛剛寫了一半,樓船上就是奇光四射了。
姬春山立在船頭,見到那船艙中現出這奇光來,心中暗暗稱奇,暗歎道:“瓏兒果然是驚才絕豔,我姬氏女修雖多,也就是憐舞勉強可與她相比,其他人平時瞧來倒也機靈,隻可惜若與瓏兒一比,可就是庸庸碌碌了。”
便在此時,就聽那女侍道:“九瓏小姐,聽聞你的天課神算天下無雙,妾身正有一件為難之事,若能求得小姐一卜,妾身感激不盡。”
姬春山聽到這裏,聳然色變,厲聲喝道:“那船艙中的女侍,快給我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