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道之修的法寶非尋常法寶可比,原承天甚至連太一弱水也不敢冒險祭出,幹脆心中念一聲“避”字訣,身子刹時間閃避開來,這避字訣倒也是百發百中。
就見那曾七姑麵目猙獰,口中嗬嗬叫個不停,手中的淩寒刀也不管麵前有否有人隻管亂祭,諸修本是停在山間,四周山峰怎能經得住淩寒刀之能,一時間山石滾滾,響聲震天。
這時諸修早就從修行之處顯現身形,見到曾七姑如此情形,皆知道這是煞氣發作了,這煞氣或多或少,在任何修士身上都會潛藏的,曾七姑今日的遭遇,就是諸修日後的寫照,又怎能不驚。
虎隱急的圍著曾七姑亂轉,卻又怎敢輕易上前,口中嚷嚷道:“婆娘,婆娘,快念靜心咒,快念靜心咒。”
曾七姑聽到虎隱的聲音,轉目向他瞧來,一雙鳳目已經赤紅,卻緩緩流下淚來,奈何她雖殘存一絲靈智,又怎能敵得過體內的煞氣,自家做了些什麼,又怎能控製得住,更別提念什麼靜心咒了。
諸修見此也是束手無策,而瞧曾七姑的情形,這煞氣已是深入靈脈,以後一次勝過一次,終不免神智大亂,魂斷身滅。這次煞氣發作何時才能停止,則是誰也說不準的,就算靈脈寸寸而裂,就此撒手塵寰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原承天高聲道:“諸修助我擾亂其心,讓我先困住她在域中,再思辦法。”
黑齒公道:“也隻能如此了。”袖中取出一隻黑鐵棒來祭在空中,一步步向曾七姑逼去。
虎隱大叫道:“不可傷了我家婆娘。”
原承天溫言道:“虎隱兄莫急,我等自有分寸,絕不會傷了曾道友半根毫毛,你若是信得過我,不如背轉身去,我自還你一個神清智明的曾道友。”
虎隱雙目已然有淚,怔了怔的瞧著原承天半晌,泣聲道:“顧道友,我隻信你一人,你定要治好她。”
原承天慨然道:“仙修之士無戲言。”
虎隱狠狠的瞧了曾七姑一眼,終於下了決心,不再去觀看,緩緩轉過身去,隻是哭聲哪裏能止得住,又怕被人笑話,唯有嗚咽而已。
這時常公也動用法訣,與黑齒公一道,引那曾七姑的淩寒刀在空中亂舞,二修雖與曾七姑境界相若,可對方神智已昏,每次祭法都是不惜力氣,怎能與她相抗,而這淩寒刀又煞是厲害,更是不敢接近了。
原承天也知道若將曾七姑困住,著實是平生極大的冒險,那曾七姑的修為畢竟強過自己不少,若是離得稍近,一不留意,自己就將是萬劫不複了。
隻是若離得太遠,那域字真言又如何能困住曾七姑?
手中掐了道藏身慝影的法訣,悄然向曾七姑靠近,眼見得欺進百丈時,曾七姑身上的強大靈壓好似一堵銅牆鐵壁,將他生生擋住,哪怕再突前半尺,也是好不艱難。
當下將紫羅心法運轉一個小周天,將風月之體發揮到了極致,終於又突前十餘丈了。
哪知道曾七姑雖是神智昏沉,可覺得身邊有修士接近,不假思索,就從淩寒刀上分出一點菱芒,向原承天襲來。
畢竟是極道之修,祭法施訣已臻化境。黑齒公最強,故而分出十餘道菱光去對付他,常公稍弱,也得了七八道菱光,至於對付原承天,分出一道菱光,也是綽綽有餘了。
原承天無可奈何,隻能身子疾退,這首次嚐試,終告失敗了。
黑齒公與常公見此,手中法術法寶施的更緊,迫使曾七姑打點精神,專心來應付二修,以便給原承天創造第二次機會。
原承天退回原處,思忖道:“以我之力,隻怕仍是難以靠近,說不得,隻好讓刀君現身了。”
他自來到這昊天界後,為免惹事生非,怎敢輕易讓刀君現身,那楊氏可是十大仙族的上三族之一,昊天界中不知有多少耳目,若是真個被楊家索回刀君也就罷了,就怕是有人不懷好意,覬覦這昊天之寶,劈手奪了去,日後如何向楊氏交待?
但此刻為了救人性命,那就顧不得許多,畢竟人命關天,就算再冒十倍的風險,也是值得的。
心念動處,刀君急不可待,匆匆衝出青龍塔,叫道:“大修,早該放我出來了。”原來臨行前,原承天已將諸侍諸靈都轉到青龍塔中去。但是自己卻反而未曾去塔中一顧。
黑齒公和常公見到刀君現身,皆是一怔,這刀君的模樣,怎的與傳說中楊氏的鎮族之寶相差無幾?雖說原承天是顧家子弟,可從沒聽說顧氏與楊氏親厚。
複又想來,這十大仙族或分或合,彼此間關係複雜,誰又能弄得明白?因此對原承天所謂顧氏弟子的身份更加深信不疑了。
刀君一出,就奔向曾七姑而出去,七姑身上的靈壓再強,刀君也隻當是清風拂麵罷了,這世間若非是強力法訣妙術,又怎能困得住刀君,楊氏鎮族之寶的名頭,可不是那麼輕易得來的。
有刀君在前開路,原承天就輕鬆了許多,而因著刀君給曾七姑帶來的壓力過大,曾七姑十分修為有七成就轉移了過來,近二十道菱光齊向刀君攢射。
刀君嘻嘻叫道:“來的好。”衫袖拂去,這空中的漫天菱光盡被刀光掃落,身子更是去的極快,一眨眼,就欺近曾七姑身邊數丈了。
原承天生怕刀君技癢逞強,叫道:“不可傷了她。”
刀君猶有閑暇轉過身來,笑道:“大修不必提醒,我自省的。”
雙袖各出一道刀罡,引那淩寒刀來攻,曾七姑遂將這淩寒刀的十分威能,盡數轉來,淩芒與刀罡在空中交錯,鬥的天地光芒大盛。而隨著戰況愈烈,曾七姑目光也愈見清明。
原承天暗忖道:“是了,迫於刀君的強大壓力,曾七姑體內煞氣被逼得泄出,反倒容易恢複她的神智了。”
眼瞧著曾七姑專心致誌與刀君鬥法,原承天突的從刀君身後掠出,口中叫道:“曾道友莫慌,我來助你消煞。”
他這句話並非是隨口說來,可是內藏梵心訣妙訣,這是要在曾七姑不知不覺之中,引其心境向穩,若是刻意而為,反倒會使其靈識抵觸,那就是失策了。
曾七姑見原承天忽然現身,雙目驀的就向原承天轉來,目中煞氣逼人。看來這極道之修果然是厲害,哪怕是麵臨刀君這樣的大敵,仍是不放過四周的一舉一動。
不過那暗藏在話中的梵心訣像是起了作用,曾七姑目中煞氣雖強,卻緩緩點了點頭。
這是曾七姑神智忽現清醒之刻,原承天怎能錯過,一道域字真言急急出手,就將曾七姑罩在其中,手中數道靈符也同時封進真言裏。
諸修固然瞧不見域中發生何事,原承天卻能用神識感受,原來那域中的靈符皆為梵心訣,這些靈符被曾七姑視為對方法寶一一擊破了,那靈符中的法訣就施發出來。
數道梵心訣合在一處,威能更強,曾七姑被這梵心訣入心,心境總算慢慢沉靜下來。
過了盞茶時分,曾七姑道:“顧兄,多謝你替我消煞。”終於是恢複了過來。
原承天也總算是鬆了口氣,忙將域字真言收了,轉目瞧去,那虎隱仍是背轉著身子,一動也不敢動。
曾七姑瞧見虎隱背向著他,肩頭則在微微發顫,多年仙修伴侶,怎能不知他的心意,哪怕平時凶蠻慣了,此刻也是柔胸百結,柔聲道:“虎隱,你轉過來吧,我已是大好了。”
那虎隱喜極而泣,轉過身來時,早已是淚流滿麵,瞧見諸修都在看著他,心中又是羞極,可此刻又怎能顧得過來,慌忙掠過來,抱著曾七姑叫道:“婆娘,這次煞氣發作好不凶險,我隻當你過不了這一關,心裏就尋思了,你若是殞落了,我就隨著你去。”
曾七姑剛才還是一腔柔情,被虎隱的話一激,又生出無名怒火,叫道:“你這個沒出息的,我就算死了,關你何事?你給老娘記好了,便是老娘殞落了,你敢動半點尋死的念頭,我轉世為人,再也不來理你。”
虎隱慌道:“說好的生生世世都要結下雙修之盟,怎的卻要反悔。”
曾七姑羞極,道:“你再胡說八道,瞧不我老大的耳括子打你。”
諸修都是忍俊不禁,哪裏敢去看,都背轉身來暗笑不止。
虎隱猶自心中狐疑,非要曾七姑說個明白,怎的轉世為人之後,就要背了盟約,那仙修之士,哪有說話不算話的?天地若知你食言,又怎能饒得過你?
曾七娘雖是凶蠻,比虎隱多了份見識,知道這種夫妻的私事,怎能在外人麵前亂說,豈不是羞死人了?
心中越急,口的罵得越是厲害,而她罵的越凶,虎隱越是驚恐,非要曾七姑說個明白。
諸修知道二人皆是夾纏不清的,這種情事又是頭緒多多,哪裏能分得清楚,黑齒公畢竟經曆豐富,高聲道:“這煞氣發作之後,最是生氣不得,否則必會損傷修為,此時當以靜修為上。”
常公忍著笑,亦高聲道:“是極,是極,虎隱兄,在下看來,還是請曾道友速速調息為是,縱有話說,也不必急在一時。”
虎隱忙一拍額頭道:“瞧我竟將這事忘了。”急忙勸曾七姑去靜修運玄,曾七姑也知諸修勸和心意,倒也乖乖聽勸了,讓虎隱又是一奇,怎的這婆娘今日性子如此乖巧?
好不容易安靜了片刻,極遠處一個聲音幽幽傳來:“剛才那個,莫非是七界刀君的刀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