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文異獸瞧著萬靈金猿,揖手道:“三千年前與萬靈道友匆匆一別,不想又在今日相見。”
萬靈勉強揖手回禮,急急的道:“斧獸,我隻問你,剛才你打碎的仙文之體,可是三首六目靈猿。”
斧獸笑道:“萬靈道友,虧你修成道果,為天下靈猿之母,靈慧通天達地,怎的還是這麼急燥。”
萬靈怒道:“平時裏隨你怎麼閑講,我便陪你百年又何妨,隻是今日之事萬般要緊,還不給我從實說來。”
斧獸對這隻母猿亦有一絲畏懼之心,忙笑道:“不瞞萬靈道友,剛才我打碎的仙文之體,的確就是靈猿老祖,三首六目靈猿。”
萬靈金猿臉上先是一喜,又是一悲,仰天歎道:“不想我萬靈也有今日。天下靈猿若是因此得福,亦不枉我但了個萬猿之母的虛名。”
目光一轉,就向原承天瞧來。此猿的目光好不犀利,原承天就覺身上靈壓沉重如山,怕沒有三嶽之力?此猿目光一掃,便是如此強橫,可見雙方實力懸殊太大,今日勢難免去此劫了。
他想起當初在冥界曾得過一件無字牌,是為大修的一件信物,那看守此物的青衣老者,曾言九淵諸獸皆識此牌,若是遇到急難之時,將此牌出示了,或可驅退大能異獸。
然而區區一塊無字牌,如何能就令大能異獸懾服?而此刻在對方強壓之下,若將此牌取出,就算是對方退去,那也是示弱於人,必會被他人輕看。
原承天天生傲骨,明知不是對手,又怎甘心屈服,便將胸膛一挺,也將一雙湛然神光,瞧定了母猿。
那母猿冷哼一聲,道:“你便是那祭出仙文之體的修士?這倒也奇了。”
斧獸道:“萬靈道友,你可莫要小瞧了他,此人身懷千殺劫果,來曆非常。”
母猿道:“這還用你說,此人的一名侍將,不過是玄修境界,居然能殺了我的一名親子,而此人不過是羽修之士,也敢來九淵闖蕩,自然是個狠角色了。”
斧獸討了個沒趣,嘿嘿笑道:“你知道就好。”
母猿目光灼灼,瞧定了原承天便一動不動,原承天被她目中強大的靈壓所迫,恨不得立時展開毘鵬之羽,就此遁去才好。可惜此猿神通廣大,自己落在她的眼裏,又能往哪裏逃?
暗運風月之體,與母猿的目光抗衡,始終不肯退卻半步。
萬靈微微點了點頭,道:“道友,你將那三首六目靈猿的仙文之體再祭來給我看,如何?”聲音卻是溫和了許多。
原承天本是個吃軟不吃硬的,若是母猿一味強項,他自是不肯雌伏,可聽到母猿好商好量,便是彼此是為生死大敵,又怎能失了禮數。
隻可惜他現在對四斫斧文也隻是一知半解罷了,不得不搖了搖頭道:“不瞞大修,那靈猿的仙文之體,實乃無意中祭出,若想再祭一次,怕是不能了。”
母猿嘿嘿冷笑道:“果然強硬。”
手掌一抬,空中現出一粒金珠來,從金珠中射出一道白芒,速度也不算快,刷的一聲,就向原承天掃來。
這白芒若是細瞧,卻是色分七種,光芒到處,嗤嗤之聲不絕,空中就顯出一道細痕,分明是連這界力也被割破了。
原承天聳然動容,這連界力都能割破的光芒怎是肉身可敵的,急忙將太一弱水祭出,可對太一弱水能否抵禦金珠光芒,也隻有三成把握而已。
金珠上的白芒觸到太一弱水的水幕,果然就將水幕無聲割開。按理說在靈氣充沛之地,太一弱水威能最強,可如今水幕依舊被破,隻能證明雙方修為相差太大,卻不能說太一弱水不配為天下第一防禦之寶。
好在白芒被水幕這麼一阻,速度更是慢了,原承天迫不得已,隻好離開立身之地,白芒隨即掃到,將身後的殘殿掃的玉屑橫飛。
母猿此舉隻是示威,第二掃並不徑出,而是冷冷叫道:“如何!“
斧獸拍手笑道:“萬靈道友,你這七靈珠果是厲害,隻是用來對付一名凡界羽修之士,豈不是大寶小用了。”
原承天心中一驚,暗道:“原來這就是七靈珠了,此寶無物可禦,修為越強,越是厲害了,我尋尋覓覓,不想在此處撞見。”
這母猿實力比斧獸強出太多,原承天知道今日已然無幸,忍不住要出示無字牌,可複又想來,此時示牌,豈不等同於屈膝投降一般,此身可殺,清名卻不可汙。無字牌仍是按定不出。
母猿轉向斧獸嘿嘿冷笑道:“你居然為他說話。”
斧獸忙道:“非是要替此子說話,實因此子雖是來曆非常,可以他此刻修為,的確是難以祭出三首六臂靈猿的仙文之體。“
母猿道:“這又如何說?“
斧獸道:“你想來,這四斫仙文他又沒有學過,隻是從前世的殘存記憶之中,被激發出一星半點罷了。而此子既有千殺劫果在身,那就是殺伐過萬之證,試想以他的一星半點的殘識,又如何將三首六臂靈猿從萬縷冤魂中分辯出來?又遑論祭出?“
母猿道:“原來如此。“複又沉吟片刻,道:“若想讓他再祭三首六目靈猿的仙文之體,該當如何?”
斧獸笑道:“此事說來有些煩難。”
母猿厲聲道:“斧獸,你左不過是想得些好處罷了,也罷,你若能替我辦成此事,我許你三個條件,任選其一。”
斧獸連忙擺手道:“莫誤會,莫誤會。”話說如此,卻是目光連閃,隱藏得色。
母猿道:“我萬靈行事,向來賞罰分明。而你不得些好處,哪肯盡心,我有七靈珠煉製之法,萬骨大陣秘術,以及一顆十萬年大猿金丹,你隻管來選。”
斧獸連稱不敢,禁不住母猿厲聲斷喝,隻得假意為難的道:“七靈珠煉製之法,我縱是得了,也修它不得,萬骨大陣秘術也就罷了。”
母猿道:“好,我就將大猿金丹與你。”
斧獸喜之不禁,也不讓母猿催促,就道:“若讓此子祭出仙文之體,隻需我將這斧文傳授於他便可。”
轉目瞧了瞧原承天,又道:“我猜萬靈道友要讓此子祭出仙文之體,定有深意,那仙文之體的祭出時間自然是越長越好了。”
母猿道:“這是當然。”
斧獸道:“此子的修為的確是弱了些,若能將其提升至羽修大成之境,或可從容些。”
母猿道:“這又何難。”
轉向原承天時,神色千變萬化,忽喜忽悲,令人莫測高深。斧獸忽的向她側目向視,似乎在與她傳音。
母猿點了點頭,道:“他怎樣的脾氣,我還瞧不出,我自理會得。“就將聲音放柔,對原承天道:”這位道友,你我之間的恩怨,你且不必理會,我要見那三首六臂靈猿,實有極緊要的大事,你若肯玉成,便是感激不盡。“
此話雖有相商之意,可並沒有直說雙方的恩怨就此勾消,看來她與原承天究竟如何了結,還得看原承天能否辦成此事了。
正所謂怨家宜解不宜結,此事若能和平收場,自是大妙,而母猿的態度,又極是熱切誠懇,著實推脫不得。
原承天想了想便道:“也好。“
斧獸拍手道:“你這修士,忒也愚直了些,怎的不講條件,就徑直應承下來?“
母猿道:“你隻當別人與你一般,是那見利忘義之徒。“
她與原承天本是仇深似海,可要托原承天相助的事情,更是千載難逢,若錯了今遭,難不成還要等他個千千萬萬年?她原打算此事成了之後,再與原承天計較,心中著實擔心原承天趁機提出條件來。
自己身為天下靈猿之母,自然是言出必從,怎能反悔的。
不想原承天卻是隻字不提,大大出乎她的意料,她心中忖道:“此子的性情倒也罕見。“
雖不見得就泯去了誅殺原承天的念頭,可心中的恨意卻是淡了許多。
這也是原承天為人的好處,隻因為人處世,你若是與別人斤斤計較了,別人免不要也要以彼之道,還治彼身的。而最是那解人急難,不肯求報的人,反倒福報更多。
母猿長歎一聲,她知道心中恨意既消,若再想生出誅殺原承天的念頭,隻怕就是難了。
當下就對斧獸道:“你就隨我走一遭吧。“
轉過身來,對原承天道:“道友,你且隨我回到去處,就由斧獸授你四斫仙文,由我助你提升修為,想來三五年之後,就可從容祭出仙文之體,那時道友自有好處。“
此話和剛才又是不同,那“感激不盡“四字,隻是模糊其辭,而”自有好處“四字,其意已是分明了。
原承天道:“若能助大修一臂之力,完成心願,在下自是樂於從命。不過在此之前,在下尚有一事相告。“
母猿生怕原承天改了主意,臉色就是一變,忙道:“你想怎樣?“
原承天不慌不忙,取出那無字牌來,問道:“敢問兩位大修,這無字牌究竟為何物?“
獵風是知道這無字牌的來曆的,她見到原承天等到事情有轉機時,才示出此牌,不由心中暗笑。先前若出此牌,沒得讓人輕瞧了,此刻示出牌來,就有讓二獸為難之意。原來自家主人,也是捉狹不過的。
再說那無文牌出示之後,究竟有何後果,其實難料,而等到大局已定時,再出此牌,則是怎樣也不會惹來大禍臨頭。這樣瞧來,主人之精明厲害又怎比這斧獸弱了。
斧獸原本渾不在意,輕描淡寫將這無字牌一瞧,卻是臉色大變,那母猿更是動容,竟在空中連退三步,尖聲叫道:“這物事怎的在你手中。“
叫得雖是嚇人,可分明已是色厲而內荏了。這讓原承天心中更生疑惑,這塊無字牌,究竟是如何了不起的物事?